第14章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二)
一顿饭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秦昭伦还没吃多久便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地离开了。
“又变成我们三人了。”季樾给季卿夹了一筷子青菜。
“嗯,部长好像很忙啊?”韩禅看着季卿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愁眉苦脸地戳着碗里多出来的青菜,开口向季樾说道。
“他确实忙,你未来在他手底下干事儿,也会很忙,我这边也已经和他安排好了。”
“他的第一行动小组前几次有一次大伤亡,现在他的其他小组也想要抢他第一小组的名额,第一小组幸存的那个姑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会留下来。”
“你可以着重和她学习一下她的大局观,她在很多事情的感知上都很有想法和见解。”季樾没有理会季卿看着青菜的绝望。
“秦昭伦的第一小队有你一个名额,只要这次你成功加入官方,你就能直接进入队伍,我和他初步筛选了一下,主要有八个人备选成为你的伙伴,具体怎么选我打算让你们在训练的时候看。”
“不是,季先生已经安排到那么后面了?”韩禅喝了一口水。
“那我要是失败了呢?我要是还是拿不到这个项目,被刷掉了怎么办?”虽然韩禅不觉得自己会失败,但还是开口向季樾进行询问。
“你要是在我手里还能够被刷下来,要不我就别干了?”季樾看着韩禅的脸,“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每天该干嘛干嘛,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你放心听我安排就好。”
两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很长,实际上对于韩禅而言还是非常的紧张。
“啊?”韩禅愣了一下。
“我前两天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计划,确保你现在开始备战训练考核,让那些想找你麻烦家伙直接闭嘴。”季樾抿了一口水,“会很累,说实话我是心疼了。”
“季先生,我”韩禅眼眶有些红,季樾如此宠着他,他哪里会不感动呢。
“吃饭,吃饭还是少扯这些没用的。”季樾看着小姑娘还是一口没动碗里的青菜,轻轻戳了下小姑娘的脑袋。
季卿摆出一脸不服,呲牙咧嘴地冲着季樾闹腾,“还想咬我吗?”季樾肩上被小姑娘咬的牙印还在隐隐作痛。
“她咬你了?”韩禅皱起眉,脸上有些焦急。
“没事儿,小伤,也没见血。”季樾虽然疼,但他也耐疼,一个乌黑的伤,硬是被他说成了小伤。
“季先生,哪有你这样惯着孩子的。孩子会被惯坏的!”韩禅强行解开的季樾的领口,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你这不就是熊家长!!哪有让小孩如此调皮的咬人的?”
“我确实不太会管小孩,卿卿现在在学校也很是格格不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季樾一直也蛮为这事发愁。
“我给你管!”韩禅看着季樾的伤,狠狠地按下去,却并没有看见季樾的表情有任何的改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嗯,好啊,我妹妹就是你妹妹,以后你好好管管她。”季樾的眼神全是宠溺,认真的看着两个孩子,若是生活也能平平淡淡的该多好?
晚上九点半,小季卿已经被哄睡了,这几天自家哥哥很少能一直陪自己,总是睡的不好,在长身体的时期,睡眠可算得上是重中之重。
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季樾突然发现,好像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在自己的床上睡过觉了,身体久久不能放松下来,突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门没锁。”不用看季樾也知道来人是谁,身材修长的男子拿着碘伏钻进了房间。
“季先生,我给你看看伤,我刚刚听见你洗完澡了。”满眼凝重和心疼的男子站在季樾面前,哪怕再冷血的人也说不出让人出气的话语,“来吧。”更何况还是本就很喜欢的人。
伤口并不大,只是颜色比较深,明显的齿痕带着星星点点的血点,因为没破皮,碘伏覆盖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季先生,您不会疼吗?”韩禅从看着季樾的伤,非常心疼,本想让他疼一疼的想法也被心疼压抑了下去。
“疼,怎么会不疼,我都快要疼哭了。”季樾的嗓音还是那么磁性,但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哄孩子的语调。
“您别哄我!真的过分。”韩禅气得想哭,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说得出小伤这种话。
季樾看了一眼自己伤口下形态和颜色,从床头柜取出来了一把小刀,用打火机烤了一下,便在韩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自己肩膀上划了一刀。
淤血顺着肩膀流下来,染红了一小片衣服,确实淤血刚放出来肩上的伤就瘪了下去,颜色也一起消退了。
“你真的狠。”韩禅不想理会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将棉球往他的伤口一塞,狠狠戳了两下,转身就走。“我回去睡觉了,期待你给我安排的训练。”
看着出去的韩禅,季樾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止血的肩头,瘫倒在床上,我又何尝不想是一个小孩子
思绪飘回到高三那一年,当时自己意气风发,和一群想要见识世界的朋友,躲开家长的安排,直接办好手续出了国。
在外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大江南北的去玩,见识了很多看不见的情形,尤其是贫民窟被压迫还仍留有善意的小朋友,一个个瘦骨嶙峋还愿意分出半个面包和自己一批人共享的小孩子,每天都在劳动依旧一身债务的妇女。
季樾等人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几乎全都佝偻着的背影,心中总是怅然若失的。
尤其是那一天,斑马组织的到来,烧杀抢掠,横行无忌,看中的女人直接上手打晕拐走,年幼的小孩没有一个得以幸免。
六七岁大小的小孩被拐走的数不胜数。成片成片的火光燃碎天际,坍塌的房子下有着老人挣扎。斑马的成员面露凶光,黑巾蒙面,肩膀上一个狰狞的斑马标识,刺痛每一个被保护着孩子的心。
那是第一次知道斑马,一个人贩子的组织,拐走的儿童被卖掉,被取走器官,被送入地下交易场所,各种残忍残酷被血淋淋的撕开放在季樾的面前。
好不容易几人一起被护着逃出来了,却又没有安分多久,一个偏远小国家的乡村,虽然简陋,但是成员都那么简朴可爱。
那个小村子里,有一批四五岁的小孩子,季樾等人每天和小孩子一起玩乐,给小朋友们授课。
那个村子里有一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刚满10岁的年龄就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小姑娘很聪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姑娘就已经可以用国语和大家交流,小姑娘学会了加减法,学会了怎么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想法。
学会了国内小孩都能学的东西,季樾看着这样的小孩也是心生怜爱的,终于用手边能找到的材料给小姑娘做了一个简易竹笛,小姑娘也十分欣喜,认认真真学会了首生日快乐。
当季樾问她为什么那么着急学习生日快乐歌的时候,小姑娘只是捂着脸坐在季樾旁边,用细小温柔的声音说“马上就是秦昭伦哥哥的生日了,我想让秦昭伦哥哥能听见这首歌。”
季樾知道有多难,一把自制的竹笛,笛膜也是低配版的,想要用小小的手指堵住孔键,发出声音,都比用外面的笛子要难得多。但小姑娘还是做到了,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吹下来了一首曲子。
那天小姑娘认认真真的吹完了一首曲子,然后将自己绣的手帕拿给了秦昭伦,眼睛里全是爱慕和清澈。
“昭伦哥哥,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哥哥到时候来娶我好不好。”哪怕是季樾这样一开始就弯得明明白白的人也感觉自己被狠狠打动了。
“好啊,昭伦哥哥等我们的小苏娜长大,看我们苏娜好好学习,站到哥哥面前好不好?”
秦昭伦捏着小姑娘的脸,说不动心是假的,但秦昭伦也不是什么禽兽,等小姑娘长大选择他也还是等得起的。
“昭伦哥哥,苏娜会好好学习的,苏娜以后一定要嫁给昭伦哥哥。”苏娜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高兴与快乐。
快乐总是很短暂的,距离生日不到三天。
“砰”枪响撕裂山体,整个村子都被惊醒,借房子给季樾等人暂住的老太太从床上爬起来,掀开一个地道的大门,苏娜从外面跑进来,看了一眼洞口,将老太太推进了地道,又攥住秦昭伦的衣袖,往他的口袋里塞上了一块新的帕子。
“昭伦哥哥快走,快躲进去,季樾哥哥也快进去。”小姑娘推搡着一群人,自己站在最后,本想要跟着一起进入密道,却看见门外已经有黑衣人闯了进来。
小姑娘咬咬牙,踹开了几桶油,拿过手边的蜡烛扔在油花上,冲着密道口的秦昭伦说了一句:“哥哥,我做不了你的新娘了,虽然早就知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能喊我一句爱人吗?”
季樾能透过木板缝隙看见站在上面的小姑娘,却因为环境逼仄,根本没有办法掀开被小姑娘挡住的密道门。
“不要,求求你,苏娜,不,你别,你躲一下,好不好。”秦昭伦已经看出小姑娘想要干什么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抽搐。
“别担心,只要火烧起来了,我又倒在他的枪下,他们便不会再进来了,季樾哥哥,您帮我照顾好奶奶还有别的弟弟妹妹好吗?”
小姑娘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一枚毫不留情的子弹瞬间穿过她幼小的身体,鲜血顺着地道的缝隙流在季樾的脸上,秦昭伦被老太太爬起来死死的捂住嘴巴。
看着鲜血滴落,他的情绪几乎崩溃,摸着自己的口袋才发现小姑娘给自己的手帕上有着一页带着拼音和中文的信。
因为出来的时间太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季樾终于联系了父母,一群人的身上多少都带着伤。
秦昭伦记住了那个人影肩上明显的斑马,最终他开始准备加入官方,想要通过官方的力量干掉该死的组织。而季樾记住的是那个小姑娘,最后的话语。
最初的解忧坊被建立起来了,只是一个给无家可归的小孩一个家的组织,一个给贫民发放粮食的组织,大二假期,季樾又来到,这个小村子。
这里的面孔变了不少,又多了一些可爱的年轻面孔,正巧,秦昭伦也在附近执行自己“新手村”任务,亲眼看着斑马掳走了半个村子的小孩,整个村子的青壮年无一幸免,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印在季樾的眼中,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怒火中烧的季樾直接顺着对方的痕迹追了上去。
“秦昭伦,你到底帮不帮忙,救他们?”
“季樾,你不要为难我,我现在还有任务,这次任务我若是成功了,我就能成为行动组的副组长。”
“那是一条一条的生命,秦昭伦,你是不是真的要为了前途放弃这些孩子?”
“对,苏娜已经回不来了,我就是要晚上爬,我要斑马彻彻底底消失。”
“好好好,那你滚吧,我季樾这辈子没有你这样的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绝对不会再理会你。”季樾气得肺疼。
独自一人想要救那么多小孩本就很是困难,但他还是去做了,当大火燃烧起来,牢笼被大力撞开,八九岁的小孩子们抱着三四岁的小孩子跟着唯一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冲了出来时,季樾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孩子们跟随季樾的指示钻进了提前安排好的车子,车子里面有很好的医疗设备,几个年幼的孩子在笼子里关的时间太长,早已经身体不适。
连续好多天都在高烧,如今逃出来也逐渐变得意识模糊,季樾没有嫌弃,没有怨言,只是抱着孩子一声声呼唤,检查身上的外伤。
看见一个四岁小姑娘的手臂上有着一个长10厘米的烙伤,伤口边缘全是污垢,伤口里还有白色蛆虫的时候,季樾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干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
终究那个小姑娘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夏天,一共300人逃出来,存活下来的却不到两百人,季樾实在开心不起来,他愤怒悔恨,亲自收留了这些孩子,而此时的他也不过刚刚十九。
“如果我再强一点,是不是能救回来的孩子会更多呢?”
季樾记得当时那个十一岁的男孩-钟庐朔,如今他成长得很好,也很努力,在自己手上工作,算得上吃穿不愁,或许他的优秀,从他幼年时期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