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解忧?别太天真
在不安下入睡的小朋友总是容易惊醒的，看着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小姑娘撇撇嘴，就想要哭出来，季樾默默抚摸上小姑娘的额头，“宝贝不怕，哥哥在。”轻拍的动作持续了一夜，终于在后半夜，小季卿终于睡得安稳下来。
周末自然不必太早将小孩唤醒，季樾陪着小姑娘睡了一夜，斜靠在小床旁边的姿势怎么可能舒服，一宿睡下来到季樾只感觉整个背部都火辣辣的疼，脖子和肩膀酸痛地无法自拔。
穿好衣服给小姑娘掖了掖被角，看着时间距离八点半越发接近，季樾拿上车钥匙便直接开车出发，路过门口的面店，季樾随手买了三碗酸粉，被塑料袋紧紧框住的两碗酸粉在挂勾上来回摇动，随着汽车的颠簸摇摇晃晃。
前往殡仪馆的路途还是那么遥远，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对于一宿没能好好休息的季樾来说也有些漫长，一瓶茉莉清茶冲入口腔，带着一丝清苦的饮料确实很适合拿来提神。最后的一段路程季樾状态非常好，直接驶入了殡葬馆的停车场。
此时的韩禅正在陪着母亲的遗体前去火化，秦昭伦站在一旁，看着有些陌落的韩禅，一言不发，季樾见状走了上来，将手中的粉递给了秦昭伦。
“还记着我，真不错。”秦昭伦将毫不客气的将粉接过手里，拿走了季樾的车钥匙，跑到后备箱从里面的小冰箱里取出来一个密封包装的鸡蛋。
“你也是真不客气”季樾默许了秦昭伦的行为，走向了站在焚化炉前面的韩禅，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你也可以不那么坚强的，我来接你回家了。”
韩禅闻到季樾衣服上熟悉的檀香味，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季先生，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呢？”韩禅把季樾平整的外套上拽出一个明显的折痕，“没有你帮我，昨天我可能真的只能被人胁迫了。”
季樾看着自己怀里的韩禅，眼中带着的不易察觉的爱意：“因为我喜欢你，总是看不得你被人欺负的。”
“哪种喜欢？”韩禅隐隐约约有些期待从季樾口中得到一份完整的答复，不禁抬头看向了季樾的眼睛。
季樾对于情绪的收敛还是那么迅速，只是将手搭在韩禅的脑门上，轻声说到：“自然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喜欢，那么优秀的青年，谁会不喜欢呢。”这话看似回答了韩禅的疑问，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季先生，我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韩禅看着焚化房怔愣。
“我想说我喜欢你，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喜欢，还是说这只是单纯对你的依赖。”
韩禅想哭，看着焚化炉的灯依旧红着，宛灵魂被抽走的痛苦和绝望犹如跗骨之疽狠狠地缠绕着韩禅，“我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季先生，母亲真的再也不会喊我儿子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这些日子的焦虑，母亲离世的震惊，独自一人的不安，在几日的发酵后，越演愈烈，回过神来的韩禅现在只能感受到如潮水一般的痛苦。
“季先生，我没有妈妈了。我妈妈她真的不要我了，她留下我一个人，自己离开了，季先生。”韩禅弯着腰靠在季樾的肩头，泪水止不住的向下流。“我没有家了，季先生，我真的没有家了。”
季樾知道韩禅有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记在心里，现在只是因为太过悲伤才会说出自己没有了家。眼中的心疼几乎快要溢出来，温暖宽厚的手掌顺着韩禅的后背向下顺去，安抚韩禅崩溃的精神。“哭吧，我陪着你的，你还有我们。”
季樾的温柔总是安抚人的良药，“能哭出来是好事，我也怕你哭不出来，再那样憋着熬着，恐怕真的会出事。”心中虽然也有想法，但季樾却一点动静没有发出，只是默默抱着韩禅等待他发泄情绪。
火化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不到两个小时，工作人员便就把骨灰盒子抱着出来了，韩禅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也是有些昏沉，季樾托着韩禅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骨灰盒。带着韩禅回到了车上。
已经凉下来的酸粉依旧是好吃的，隐隐约约的香气勾引了韩禅的情绪，一上午没有进食进水的韩禅虽然没有很有胃口，但还是接过了季樾递来的筷子。
韩禅看着季樾将母亲的骨灰被季樾安顿好，还顺手给自己安排上了一瓶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季樾在身边，好像自己真的不用怎么操心了。
季樾看着韩禅吃完了饭，便开始了回程。依旧是很好的车技，完全不会颠簸，秦昭伦开着车跟在季樾的身后，一直将车开到了解忧坊。
“季先生这是还要上班吗？”韩禅坐在副驾驶，脸上挂着冷静下来的平静。
“对啊，毕竟我是老板啊，总还要养活手底下那么多的人”季樾将抽屉里的墨镜拿出来，递给韩禅。“走，遮一下眼睛，和我进去。”
“好。”韩禅虽然不知道季樾打算干啥，但是韩禅就是那么听话，直接跟了上去。
秦昭伦把车停好，从地下停车场直接进了解忧坊的后门。
韩禅跟着季樾往里走，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解忧坊，很显然这是一个国色古风的建筑，红砖青瓦，偏偏又有四层楼高。
“第一层是大厅，主要对外卖的还是吃食，最旁边的两个房间有几个小格子，一些简单的情报可以明码标价放在小格子里，第二天我们收下的情报会按照标价把东西放进小格子，取走财物，留下情报就算是交易完成。”季樾看着韩禅打量的目光，开口介绍道。
“大厅的服务员基本都是我手底下行动组的成员，如果有想要委托调查的，也可以将自己的需求和报价写在小票的背后，我们的服务员也会针对需求决定是否能做这个生意。”
季樾带着韩禅走到餐桌旁边，开口说道。“但其实，这一部分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但是在普通人里面也难保不会遇见大佬，是我们拓展人脉比较好的方式。”
“那会亏吗？”韩禅看着有些奇怪的经营模式开口问道。
“当然会亏，能有价值的情报肯定是少的，情报本身也是没有办法衡量的，只要需要的情报，开多高的价格都是亏的。”
季樾看着不理解的韩禅，又解释道“假如你知道你的对家现在做了什么准备，你会不会针对对方的准备提前安排后手？”
“当然会啊。”
“那我要是开价很高你会不会还想要？”季樾又问道。
“那就看是我买情报的代价高还是输了的代价高啊。”韩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如果对方也进来买情报了呢？”季樾笑着看韩禅“你会加价买情报还是会放弃呢？”
“这，这是阳谋，就算他也没买，带给我的压力也会迫使我买情报。而对面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跟着买，对吗？”
韩禅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无论开多高的价格，其实双方都会选择妥协，根本不存在什么最高价值，价值不够也可以选择一些手段让价值提高？”
“很聪明，买情报看的就是一个公正，也同样看的就是一个人有没有底线，有没有道德，能不能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依旧能够不变初心的去卖情报。”
季樾看着明显收到刺激的韩禅，没有再开口，只是等韩禅消化自己刚才的一番话。
“所以一楼根本没有赚钱，也没有赚情报，而是赚人情，只是用情报当幌子，因为情报无价，所以情报亏，但人情不亏。”
韩禅想着这个经营模式，只觉得有些胆寒“你这是让所有人都自愿站上你的棋盘，让所有有需求的人都变成你的盾牌。”
“我就说你很聪明啊，你很明白我的想法的，不是吗？”季樾看着韩禅说道“走吧，带你看看二楼。”
“这就是二楼，你来的时候也是走的二楼的关系。”季樾带着韩禅穿过长廊“虽然说是二楼，但实际上只是一楼的另一个区域。”
季樾指着面前一整片的包房，“这些都是二楼，二楼接待的都是有介绍人，来谈比较重要的生意的客人。”
季樾看着韩禅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来二楼的需要提供身份证明，因为这决定二楼的人是否值得我亲自接待，我是否接待，完整的背景调查是每一个二楼预约的人我们都会做的一步。”
“因为二楼的人不能出现违背社会道德的人？”韩禅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并不是，二楼的背调原因很简单，我指着二楼的客人给我提供价值，自然值得多少价值只能通过背调来满足，如果背调不满足我的要求会标准，那无论是谁推荐的人，我都会直接拒绝。”
“所以二楼赚钱，赚情报，同时筛选人脉，是这个意思吗？”韩禅闭上眼，想着整个解忧坊的职能，打了一个寒战。
“对，一些不必要的人脉也会在二楼的位置上被我剔除。”季樾指向一旁的装饰，开口说到：“决定我是否会促成一桩生意的，还有来到这里的人独自在我房间的表现。”
“季先生，您太狠了。”韩禅看着季樾手指的方向。
“走吧，带你看看别的。”季樾带着韩禅走到了过道尽头，是一个精美的防弹电梯。
“这里是三楼，给我们的二类会员的地方，上来是需要刷卡的，没有权限就没有资格进入这里。”季樾拉开了一个卡座的的屏风，带着韩禅坐了进去。
“在三楼可以免费点餐，会员费为一年提交一个我们需要的情报，并在二楼通过了背调，好处是每年可以免费从我们这边带走三项情报，当然如果有我们没有收录的情报，我们也会优先帮忙打探。”季樾挥手让服务员上了茶水。
“老大，您今天怎么来三楼了？”服务员把茶壶递来，非常程式化地给两人倒好茶水，“秦先生已经在顶楼了，老大现在去见他吗？”
季樾看了服务员一眼，“现在你们已经开始没规矩到这个程度了吗？”
“先生，我”
“我有说过吧，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都是我们的客户，面对客户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是已经全部忘记了是吗？那就别在这干了。”
“我不敢，先生，是我逾矩了，求您饶了我。”服务员的脸上是惊恐的神色，他很清楚，行动组的成员规矩一向是很大的，令行禁止更是刻在骨髓深处。
自己随意打探顾客行踪，已经是犯了大忌，更何况还透露了顶层的顾客的信息。看见了自家老板确实是有些掉以轻心了，以至于犯下那么多的错误。
“自己回去找钟庐朔，好好学学规矩，别让我亲自来抓你。”季樾抿了一口茶水，让服务员退了下去。
“季先生，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严格？”虽然季卿能够理解一个好的员工素质确实会让别人感受到整个产业的正规性，但如此严肃确实不像是季樾的性格。
“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我的脸面，他们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我解忧坊的行为，随随便便一句话我可能受到的损失，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的。”
“问的越多，被人弄死的可能性越大，我养的是情报人员，不是路边的八卦大妈。”季樾语气没有怒意，只是很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可这层楼的不是会员吗？”
“会员的本质还是客户，对我们而言只是相对亲密一些的交易对象，只要还是交易对象，我们就一定要留有戒心，避免随时被反咬一口。”季樾看着韩禅说道：“只有自己手里能够牵制对方，才有足够的话语权。”
“那我也需要这样干吗？”韩禅看着季樾开口询问。
“当然，你需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做好和所有人斗的心理准备。”季樾抬手摸了摸韩禅的脑袋，开口说道：“别的我都会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