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敢接么
烛火的微光下，阿棠的半边脸闪烁跳跃着流光，一条辫子垂下来，轻轻落在几案上。
淡淡的呼吸在耳畔响起，这一幕让翠微楼主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在许多年以前，他的姐姐也曾经这样彻夜守候过他。
当然阿棠是与他姐姐全然不同的性格，他并不是将阿棠当做了他的姐姐，只是在这样的深夜，难免有些发人感慨罢了。
翠微楼主动了动，想要起身，但是动静已经惊醒了阿棠。
阿棠揉了揉眼：“你醒了？好一些了没？”
翠微楼主弯着眼笑了笑：“多谢阿棠姑娘。”
阿棠道：“没什么。”
“既然你已经无碍了，我也回房睡觉了。”阿棠说着，往外行去，忽然又转头道，“对了，你真的是叫李沐么？”
翠微楼主——李沐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消息是瞒不下去了，点了点头。
阿棠道：“我有点不太理解，既然你是和江大哥同在刑部共事，怎的他却好像并不认识你？”
面对阿棠这样的追问，李沐本不该回答，但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深夜，总是会有些心软。
便解释道：“因为我日常在刑部时总是戴着面具的。”
阿棠点了点头，继续往门外行去。
走到门口，忽然她又停下来，回头愣愣问道：“楼主，我想知道，我姐姐当真是为了钱财出卖尊严的那种人么？”
李沐蹙眉道：“你听谁说的？”
阿棠道：“京中都是这样传。传她先是攀附太子，后来又转投定北将军的怀抱。是个水性杨花，眼中只有金钱的女人。”
李沐道：“你姐姐未必不知道这些话语，可她从来不在意，你知道是为何？”
阿棠垂下头，似乎能预料到李沐接下来要说的话。
“因为她有你。在这样的世道里，她还有你这个妹妹支撑她，带给她最后一片栖息之所。若你也轻信这样的流言蜚语，你姐姐该有多伤心啊。”
阿棠道：“可我不明白。倘若她眼里确实有我这个妹妹，她为何不与我说她的为难之处呢？我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啊。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她保护在羽翼之下。”
李沐笑了笑：“阿棠，你长大了，不是小女孩了，你姐姐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会非常高兴。她选择对你隐瞒她的计划，一定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姐姐是一个心防很重的人，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可是我是她的亲妹妹啊，她也不愿意对这个亲妹妹交出底牌么？”
李沐摇了摇头。
阿棠肉眼可见地颓丧了下去：“原来我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李沐道：“不，正因为你在她心中很重要，所以她才会如此防着你。”
“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觉得将你卷入了她的事情中，她没法保护你。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她对你也没有信心。在她心里，你仍然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当然这是你姐姐性格中固执的一部分，但还没有严重到姐妹决裂的地步，你说呢？其他你想知道的，交给时间吧，你姐姐总有一天会看见你的成长的。毕竟连我这样一个局外人也看见了，不是么？”
阿棠本来沉默的神情，终于在李沐最后一句话之下舒缓开来。
她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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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
“事情就是这样。”凤清漪打了个哈欠，“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君燕绥道：“你还没解释，你与那屠三究竟有什么渊源？作为一个舞姬，你如何又有那样的身手？”
凤清漪只跟他解释了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说的天衣无缝。
说是因为妹妹失踪，所以联合了翠微楼主寻出来。
却对他们围攻’屠三’缄口不言。
“啊，你想知道这些~这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君燕绥蹙眉：“另外的价钱？你想要什么？”
凤清漪翘着指甲，点了点君燕绥的胸口：“我想要君将军的一颗真心啊。”
君燕绥垂头看着凤清漪，眸中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我敢给我的这颗真心，凤清漪，你敢接么？”
“什么？”
凤清漪愕然。
面前君燕绥的神情似乎十分认真。
夜风徐徐，独属于君燕绥那种刀锋般的冷冽气息传入鼻中。
都说军令如山，这样一个常年在北地行军、威名赫赫的将军，说出来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样的分量呢？
凤清漪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也不敢认真去想。
君燕绥哼笑了一声，他破天荒伸手，摸了摸凤清漪的额头：“我会等你。”
粗粝的、带着厚茧的大手摩搓过凤清漪细腻肌肤，带来了一层鸡皮疙瘩。
凤清漪强笑了一下：“等我什么？”
君燕绥不再说话。
只是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那笑如同轻拂过湖面的微风，沉静却又透出了然一切的自信。
等她什么？
等她放下心防，放下戒备，真真正正以一个女人身份去看君燕绥。
而不是以太子间谍的身份。
君燕绥离开后，凤清漪脑海中仍旧回响着君燕绥说的那句话。
“我敢给我的这颗真心，凤清漪，你敢接么？”
她敢接么？
此时此刻，她扪心自问，她不敢。
眼前似乎又闪过君燕绥那双眼。
凤清漪忍不住想道，君燕绥说这句话，究竟是真心呢？还是试探她呢？
也许他早就看穿自己目的，故意与自己玩一场这样的游戏。
凤清漪愈想愈烦，撒气似的对着枕头敲了好几下，然后拉上帘子准备睡觉。
倏而，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叩击声，三长两短。
凤清漪一怔，披上外衫起身，拉开了窗。
一个黑色的身影转瞬投了进来。
凤清漪垂下眼：“殿下。”
萧寒墨转身，披风带起夜露的寒凉，寒冷的气息扑在凤清漪脸上。
他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凤清漪的下巴：“好哇！凤清漪，你到底是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