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用再身不由己
君燕绥将凤清漪送入了一个别院。
一面领着人往屋内走，君燕绥一面解释道：“我向来常驻北疆，将军府只留了守家的老仆，并无多余婢女。这段日子，且先委屈姑娘。”
凤清漪忙道：“不打紧。”
推开门，是一间陈设古雅的房间。
君燕绥将凤清漪送进去，令她坐在床上。随后蹲下身，就要解凤清漪的鞋袜。
凤清漪脸色烧红，任凭君燕绥查看她脚腕的伤口。
君燕绥为她上好药，叹息了一声：“这段时日，你便在府中好生将养。”
说罢，他起身道：“姑娘安歇罢，君某告辞。”
凤清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走到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可一想到太子送了自己来的目的，她终于开口，声音千娇百媚：“将军，今夜不留下来陪陪清漪么？”
君燕绥身子一顿，转过来半个身子，侧颜坚毅：“在我这儿，你不必再身不由己。”
这是回答她当时在船上说的那番话。
凤清漪一愣，君燕绥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这一夜，凤清漪睡得并不踏实。
她又陷入了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之中。
梦中，她这双治病医人的妙手，紧紧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那人在她狠命的死掐下，面色狰狞，狂翻白眼，挣扎不休。
可终于，那人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一张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口中吐出白沫…
凤清漪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气，额上浸出细密的冷汗。
推门而出，明亮的天光照射下来，似乎提醒她已经不再是从前。
可她仍旧满眼惊惶，沿着廊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想逃离那个如同泥沼一样，紧紧吸附着她的噩梦。
转角处，她忽然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凤清漪下意识猛推眼前人，恐惧地盯着他。
君燕绥觉察出她的异样，蹙眉：“凤姑娘？”
凤清漪终于渐渐看清了眼前人究竟是谁，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照常是垂下了眸子：“君将军。”
君燕绥问道：“怎么了？”
凤清漪换上了一副明媚笑容：“只是做了个噩梦，并不打紧。”
君燕绥看着凤清漪的脸色，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但既然风清漪不肯说，他也就缄口不问。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君燕绥真的只让她在家中好好歇息。不必应酬，不必去跳舞，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真是不再“身不由己”。
这一日，凤清漪照例倚在窗槅子下看医书。
微风习习，吹起她的发丝，她整个人就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将军府的老管家宋伯道：“凤姑娘，用早膳罢。”
这么些日子，凤清漪身子骨都养懒了。她慵懒地倚靠在窗边，心中却无端有些空落落的：“将军回来了么？”
老管家道：“还不曾。”
凤清漪在心中叹了口气。
就在她每日在府中闲坐的时候，君燕绥却仍然有很多大事小事需要处理。
他常常在天还没亮的清晨就离府，有时彻夜不归，有时回来亦是深夜。
两人见面的机会极少。
她分明是太子精心准备，献给君燕绥的一只金丝雀。
可若是太子知道自己连续三天了都没见到君燕绥一面，是不是会愠怒呢？
凤清漪懒懒道：“我晚些再用罢，劳烦宋伯了。”
这一日，凤清漪只随便吃了些蜜饯果脯。等到了夜间，却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凤清漪索性披了件外衫往小厨房去。
将军府的仆从们都歇息了，照理说小厨房应当是没有人才是。
可这会儿里面却亮起了一点烛火。
凤清漪下意识想道，难道是贼？
旋即又好笑地摇摇头，哪有贼来起厨房偷东西的？还是晚上。
她悄悄走近，本想偷偷看看是何人，但不料里头的人耳力极好，立即听见了她的动静，问道：“是谁？”
凤清漪一怔，这声音竟是，君燕绥。
她推开门，轻声道：“是我。将军，你这是？”
君燕绥见着是她，笑道：“回得太晚了，没有吃饭，如今倒有些饿。来看看小厨房有什么东西填填肚子。”
又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凤清漪笑道：“与将军一样的目的。”
她莫名地就觉得心情好起来，雀跃道：“我与将军下一碗面罢。”
君燕绥颔首：“有劳了。”
他环首一望，“我给姑娘烧水去。”
凤清漪道：“多谢将军。”
很快，水就烧起来，咕噜噜冒着热泡。凤清漪将面条放入其中。
面条很快软了下去，凤清漪又舀了一勺冷水倒下去。
随即，凤清漪开始切葱蒜。
她偶一抬头，便见君燕绥在旁边看着她。
君燕绥眼眸十分深邃，平时总带着肃杀气，现在这样望着她的时候，肃杀气敛了，只剩下清侵略感，令人觉得脸红耳热。
凤清漪微微侧过了身子，道：“将军看什么？清漪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君燕绥道：“这样的场景，倒让君某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我阿娘也喜欢做面，我阿爹便在一旁帮忙烧水。”
这话里的意思，倒好像他们俩也是夫妻了。
凤清漪脸上一红，心中却有些慌乱。
眼见得水又咕噜噜滚起来，她连忙又去舀冷水。不料经过君燕绥身边的时候，走得太急，葫芦勺里的半瓢水泼了出去。
尽数洒在君燕绥的身上。
凤清漪连忙道：“对不住！”
便从袖中要拿出帕子给他擦拭。
君燕绥浑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眸子一顿，却停在她手里的帕子上。
凤清漪顺着他目光看去，脸色顿时烧得透红。情急之下怎把这条拿出来了？
这是那日君燕绥在寺中拿来给她擦汗用的。
君燕绥道：“怎的还留着？”
男人的语声中似乎带着微微的笑意，凤清漪脸颊飞红：“本要找个时间还给将军。”
君燕绥看着她，语气柔和，却无端令人耳红：“留着罢。”
第二日，君燕绥破天荒地没有出门。
凤清漪惯常起得早，今日更是一早上就往小厨房去了。
宋伯见着她，笑眯眯招呼：“凤姑娘今日心情瞧起来不错。”
凤清漪脸色一红：“还不是同平时一样。”
宋伯笑道：“我这双老眼看得清楚，可不一样。”
凤清漪道：“宋伯别可别打趣小女了。”
宋伯哈哈一笑，又道：“将军在书房，姑娘去送早膳罢。”
凤清漪依言端着食盘往书房行去，君燕绥的声音传过来：“进来。”
等到凤清漪走近书房，这才发现，书房里除了君燕绥，还有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