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亲情
宝珍在景泽那里差点晕眩跌倒，见到哥哥也没说自己的不适，还强撑着和哥哥两人去看母亲。
鹤洲是大少爷派头挥手叫了辆人力车，宝珍因为身体实在是酸软无力，也不阻拦，和哥哥一块儿坐了。
到了白云庵母亲常住的厢房，不见永松嫂人影，倒是小尼姑心荷在看顾母亲，见鹤洲和宝珍来了，就倒了茶水退了出去。
宝珍拿出花旗参给母亲过目，说道：“姆妈，这是保之哥哥给配的，你每天喝茶、煮粥的时候都放几片，听说补气血是最好的！”
彩绣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为我多花钱了！”
鹤洲一听连忙说道：“姆妈，你身体要紧，也不要在乎这几个小钱！”
彩绣白了一眼儿子，说道：“在你眼里都是小钱，什么时候你也为家里精打细算一下，你抽大烟还有赌博，你当我都不知道！”
听母亲这么说，鹤洲便坐在一旁不言语。
宝珍看母亲一说这些，脸色泛白额头冷汗直冒，拿出帕子给母亲擦了擦，问道：“姆妈，永松嫂子去哪里了？”
彩绣轻微的咳嗽几声，宝珍赶紧给母亲轻抚后背，等喘气平稳了，才说道：“她儿子要去洋行拉车，他们两夫妻想买一辆人力车给阿财，这样省的给别人做工，去看车子讲价钱去了，我叫她今晚不用回来！”
宝珍也不知道一辆人力车要多少钱，本来还担心他们会跟哥哥来说，把阿财也塞到德太楼做伙计，按照哥哥的性格必定会同意。
估计他们看德太楼生意不济，着急自寻出路，就笑着问道：“那也挺好的，只是晚上谁陪着姆妈你呢？”
“你放心吧！心荷小师傅这两天都在照顾我！”
“我是看小师傅挺好的，就是这次忘了给她带些点心来，这样她伺候母亲也可以更用心些！”
彩绣看宝珍这么懂事，笑着握了握小女儿的手。
鹤洲看母亲对自己神色冷淡，就讪讪的也不搭话，这会儿看天色也有点暗了，就起身说道：“宝珍，天色不早了，我们明天再来看母亲吧！”
宝珍想着多陪陪母亲，就说道：“哥哥，我今天就留在这里，你先回去吧！”
鹤洲最近老是被妹妹说教，再说母亲和宝珍都不在，家里只有阿翠，那不是更加轻松自在，赶紧和母亲说了保重，又跟妹妹道了声辛苦，就神色轻松的回家去了！
宝珍陪着母亲一起吃了点清淡的粥，梅师太晚间来看彩绣，见宝珍拿出花旗参泡茶给母亲喝，就说道：“二小姐，我闻着气味像是西洋参，这个很贵吧！”
宝珍怕母亲心疼钱，就说道：“也还好，比以前的野山参便宜很多！”
又说起医馆的剑琴先生和保之，梅师太说道：“我看宝珍小姐和保之，真是很好一对，要不要老身出面做个媒！”
彩绣看了女儿一眼，说道：“保之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他依附他叔叔的医馆下面，也是仰人鼻息过日子，再说宝珍也还小才十六岁！”
梅师太听彩绣还看不上保之，心想你们德太楼现在都已经只剩个外场面，藤桥镇上老早就传开，就随口说些保养的话出去了。
等梅师太一走，彩绣握着宝珍的手说道：“宝珍，姆妈这么说，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宝珍红着脸说道。
“姆妈对你的哥哥已经失望透顶，至于那些所谓的亲戚，什么二婶子什么建仁，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宝珍从来没听母亲说出这么愤恨的话，就安慰道：“姆妈，哥哥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建仁表哥的话，接下去我们和表哥一家断了来往，哥哥也会长记性的！”
“我自己的儿子德性，我很清楚，你哥哥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是害得你小小年纪吃了这些苦头！”
“姆妈，我吃的这些苦不算什么，只要你和哥哥都好好的！”
“宝珍，姆妈估计也活不长了，只是后悔没有送你去杭州读书，当时姆妈一方面心疼钱，一方面也是不想你离开，不过，现在也还来的及！”
宝珍心里很疑惑，只听母亲接着说道：“保之虽然和你也是从小认识，为人也不错，但他胆小又没担当，遇到事情也不会给你遮风挡雨的！”
想不到母亲对保之哥哥是这么个看法，似乎说的也是一针见血，宝珍对着母亲尴尬的笑笑。
“宝珍，姆妈希望你走出去，除了保之你会认识新的人！”
“姆妈，你要我去哪里？”
“我上次在白云庵的时候，托心荷小师傅给继业写了一份信，昨天终于收到了回信，他愿意帮你在东洋找学校，你读书比娇樱还有溶溶要好得多，你上海大舅的女儿明珠姐姐，很早就出国留洋，前几年学成回来做了一个学校的女校长，还找了个家世门户相当的丈夫，我知道后真是羡慕，要是你也能这样，我死也安心了！”
宝珍听母亲说了这一席话，又吃惊又不安，问道：“姆妈，我们哪里还有让我出去读书的闲钱？”
“宝珍，这次来白云庵养病，我带了些衣服，你去把两件黑色的夹袄拿出来！”
宝珍闻言从木箱子里拿了出来，交给母亲，只见彩绣摸着这两件衣服，泪水一滴滴的掉在手上，说道：“清末民初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世道很乱大家就怕失散了，又没有金银防身，你外婆做了这两件夹袄，你摸摸衣服的后背，那是把泥鳅边的金戒指拉直了，一个一个缝在衣服里面，这些连你哥哥都不知道，我想你去外边读书，有这些应该够了！”
宝珍看着母亲，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搂住母亲的脖子，说道：“我现在怎么可以扔下姆妈和哥哥，去外面呢？”
彩绣擦了擦眼泪，一脸镇定的说道：“留在这里，你永远也不会得到你该有的幸福，这时候我这个做母亲的，劝你自私一点，你就是太善良，你只会被你哥哥拖累！”
宝珍想不到母亲会说出这些话了，想来母亲是被哥哥伤透了心，才会这样说吧！
彩绣看宝珍抹着眼泪不言语，幽幽的叹口气，说道：“我怕你留在这里，和景泽走得很近，你年纪轻很容易被他迷惑！”
宝珍红着脸，连忙说道：“我没有……！”
“我在家的时候，看到有几次你拿着他的手帕，你要知道他接近你，都是有预谋的，他怎么会安好心，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落了他的圈套！”
宝珍看母亲神色凝重，一时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