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母亲？
抬起碗底，把蘑菇汤送了进去。
顾止野昏迷不醒，蘑菇汤只能喝进去一半，多数都撒到了身上。
宋连枝撩起裙子，连忙给他擦干净。
可她忘了自己身上也不干净，反倒是给他脸擦花了。
宋连枝抿唇。
“实在对不住了。”
顾止野眼皮动了动，鼻腔中轻哼之声。
宋连枝紧盯着他看，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顾止野！顾止野！”
她轻声喊了两句，他还是闭着眼睛。
宋连枝叹气，愤愤的掐了一把他的脸：“顾止野你要是再这般躺着，我就一个人走了，让你在这里和山中的野狼和毒蛇相伴。”
顾止野自然没应声。
宋连枝觉得自己没意思，放开了手，一屁股坐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仙女，可以预测未来，你能从一个无母从猎场丢失的孤儿，一路披荆斩棘回到了狨国，打败了狨国那么多皇子，入主东宫。”
宋连枝猛然抬眸：“那···为什么现在···故事走向变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改变才导致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顾止野在靖国隐姓埋名，到了狨国也是猛然间出现，回程路上根本就不会有刺杀。
这些都是因为她？
宋连枝现在脑袋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毕竟她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思绪了很久才擦了擦手上尘土，低声骂了一句：“只能算，你遇到我倒霉。”
说完后，她垂眸轻道：“如果你能活着，能不能别杀我了。”
过了几秒钟后，宋连枝扑哧笑了一声。
说的话实在好笑。
人会在利于自己利益的时候，会做出一切看起来荒谬的选择。
顾止野上一世也应当是如此吧。
正如现在顾止野带着她，其实是为了在出境的时候，用她的身份，用她的性命打开大门。
不再多想什么，把白日带着干草铺在地上，闭眼睡去。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天际，连星星微光也没有···
那蘑菇宋连枝曾在医术上见到过。
生吃无毒，熟吃也无毒。
只是宋连枝做法下，半生不熟的有毒，毒性不强，只是会产生幻觉。
角落中的顾止野觉得身下一空，灵魂随着坠落无限深渊，没有尽头也没有边界。
像是一个蒲公英在风中飘荡。
无亲无故，无处可依，无所依仗。
“我也曾真心待你，可是烨儿他不能多你一个敌人。”
清脆的声音仿佛从银铃中传出来，声声不绝于耳。
一个身穿浅紫色的衣袍的小孩站在他对面的土包上，一双眼睛中写着漠视。
他身前是一个穿着明黄衣裙的女人，是现如今的狨国皇后，苏韵
那时他才刚刚满八岁。
苏韵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的亲生母亲只是御膳房中的一个上菜宫女，阴差阳错与陛下一夜欢好，事后随意的封了一个答应，丢到皇宫最偏远的角落中院子中。
没想到三四月之后她的肚子竟大了起来，几月之后才那个破落在院子中生下了他顾止野。
本以为可以在那个小院子中长大。
然而，苏韵被国师批命，命中并无子嗣，她母族是左相一族，不可能允许她膝下无子。
苏韵被逼没法，注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生不出，那就过继一个。
在顾止野三岁生辰的那一日，苏韵的贴身侍女提了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到了那个宫人路过都要啜上一口唾沫的院子里。
顾止野年纪尚小，脑子里只有平日吃不到的东西。
吃的肚子圆溜溜的，母亲含笑的摆摆手让他出去，他就听话的跑出院子，在还没修葺好的花园里和蚂蚁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天黑，顾止野才推了推木门，没推开，大声的喊着：“母亲，母亲，我回来了···”
内里没人应，只有风声回应。
他不哭不闹的敲着门，心中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回来太晚，母亲觉得自己像是个野孩子不着家，所以生气了。
安静的坐在台阶上等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抱着小小的自己睡着了。
睡醒是被一个昨日那个漂亮姐姐的尖叫声吵醒的。
“娘娘，您莫要过来，她··她··她···”
顾止野揉了揉眼睛，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女人。
上好的绸缎绘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头上戴着金灿灿的步摇，每走一步，底下的坠子就随之摇摆，这个人比自己母亲还好看。
女人走近慈爱的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开口：“你就是阿野？”
顾止野怔愣住，眨巴着眼睛，乖巧的点头：“我是。”
女人蹲下，握着他还肉乎乎的小手：“真乖～”
顾止野看着女人的手。
她手上戴着一个红珊瑚戒指，衬的她肤如凝脂。
顾止野想起自己母亲的手也很好看，如果戴上这个戒指一定会特别漂亮。
苏韵嘴角挂着笑，眼中却并无情绪，透过顾止野小小的身子看着被白绫高悬的尸首。
经过一夜的悬挂，那张脸变成紫色，看不出生前到底多艳丽。
苏韵摘了戒指给顾止野：“送你了。”
顾止野道了谢，站起来，转身就想送给母亲。
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的笑脸。
是白绫断裂，尸首重重跌落在地，扬起的尘土，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昨日一夜好梦。
身后是母亲吊死在白绫上。
···
狨国的猎场中。
不单单有兔子和野狼，深处更多的是老虎和毒蛇···
顾止野对于感知是敏锐的。
他一直不喜欢这个新母亲，尽管如此还是做一个好孩子，听话懂事，不曾惹她生气一次。
自从顾烨出生后，他便几次三番落入险境中。
他安慰自己，狨国皇嗣众多，他许是在父皇眼前出了风头，被那些心思龌龊的人惦记上了，再或者就单纯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三番五次的大病一场。
直到今日他才确定，从头至尾都是苏韵想要杀掉自己，为那个还只有五岁的孩子铺路。
顾止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低着头：“我也曾喊过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