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麻烦来了
在酒井二郎的引导下，南造云子在前，南宫小溪在后款款走上二楼，一位开始谢顶的蓝眼睛中年人看到酒井二郎带着两位小姐进来，忙过来招呼道：
“酒井先生请，两位小姐请！”
咖啡屋是英国人开的，老板就是这位布朗先生。
布朗不认识南造云子，但他认识酒井二郎和南宫小溪，酒井是公共租界探长常来这里他自然认识，南宫小溪则是从共舞台大幅海报上认识的。
咖啡屋南北两排座，这时候客人不多，酒井二郎直接带着两位小姐到了东北角的一张桌坐边，自己另选了座位。这时候南面和西面两桌上都有人，客人穿着差不多的蓝色西服，这是南造云子的警卫，是酒井提前安排的。南造轻易不出面，若不是请南宫小溪，她是不会随意出来的。上海想杀她的军统、中统、抗日团体还有独狼，没有一客船也有半火车。
随后李良娣、卡尔等一行男男女女进来，布朗先生只是打了招呼让侍应生伺候着，自己亲自过来招待两位女士。
倒不是这位英国人眼高于顶，而是当下日本人正盛，惹不起酒井这条狗，若是让他失了面子，日后有他瞧得了。
“小姐，要杯什么咖啡、甜点？”布朗弯下腰，显得彬彬有礼。
南造看向南宫小溪。
南宫小溪拢一下额前的秀发也不推辞，说道：“一杯拿铁，您随意推荐甜点吧！”
“同样来一份。”南造云子道。
那边李良娣、卡尔夫人、跟班赵小雅一桌，陆京士等四个人一桌坐下，咖啡屋立刻热闹起来。留声机也放起了爵士乐。
“南宫小姐，我是南造云子，”南造率先开口，自我介绍一遍。“咱们交个朋友吧！”她伸出手。
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日本高级女间谍南造云子，南宫小溪从书里看到过。此人生在上海，父亲是日本高级特工，她凭借妖艳的长相勾引了一批国民党高官，获取了大量秘密情报。难怪李良娣、陆京士等不放心跟来，南宫小溪要小心了！
“不敢！”南宫有点局促，显得很单纯，“南造小姐是日本人吧？我可不敢高攀。”但还是伸手相握。
南造云子很忙，他不想跟南宫在没用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于是放下这个话题单刀直入，道：“目前日中展开的战争实际上是一场悲剧，大日本帝国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圈，是为了推翻美英列强对大东亚的压迫，摆脱他们的控制，建设一个共存共荣、独立自主的共荣圈。可惜，哎……”她叹口气，显得无可奈何，“可惜中国人民受军阀政客、既得利益者蛊惑，与大日本为敌。”
“二位小姐，您慢用。”布朗送上咖啡和甜点，打断了南造云子的说话。
“我想，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南造继续刚才的话题，“共同呼吁大东亚共荣，为停止这场无谓的战争而呐喊！”
明白了，这个女特务是拉她当汉奸，为日本军国主义当吹鼓手。
她知道，这个时期有很多汉奸，他们为了私欲数典忘祖，投敌叛国。但是，日本搞出的《大东亚共同宣言》基本没人相信。拉她做宣传，不过是愚弄底层百姓和迂腐的知识分子而已。
“不不不，”南宫小溪笑的嘎嘎的，“我只是唱了两首歌，对政治一窍不通。”她不能直接拒绝，激怒对方没好处。
这不是“唱了两首歌”的普通歌手，精明的南造云子判断，假以时日，眼前这位才女必将成为一代巨星。她现在拉拢还算是烧冷灶，一旦既成事实，再利用就难了。至于不懂政治，或许现在是真的，但一位高智商的才女，不会永远是“政治文盲”。
“南宫小姐，您谦虚了，我是您的忠实拥趸，”她开始奉承，“如果您跟大日本合作，我可以助你成名。”南造又开始利诱了。
能成名是每一位演员的梦想，它不仅为你带来财富，还能带来尊重。根据马斯洛需求层级理论，人对尊重的需求，仅次于最高层级自我实现。这个时期马斯洛虽然还没有提出需求五层级，南造云子深谐人性，她深知艺人对成名的渴望。
“南造云子，你谈完了没有？”李良娣和赵小雅过来催促了。
正谈到兴头上等待南宫小溪回答呢，被李良娣过来打扰，南造双眉微蹙立刻心中腹诽：这个粗鄙的女人，早晚让你好看！但面上很快缓和下来，她是帝国经过严苛训练的特工，凡事不喜形于色是基本素质。
“几句话，一会儿谈完。”
南造云子呡一口咖啡，表现得满不在乎，心中却恨意汹涌。看李良娣和赵小雅回到座位，南造云子对酒井二郎怒道：“去换一首曲子！”叮叮当当的爵士乐，让她心情烦躁。
酒井屁颠屁颠走到吧台，留声机里立刻换成了一首英国乡村音乐，浪漫的曲调沁人心脾。
小插曲过后，南造看一眼南宫小溪，用小勺轻轻地搅着咖啡，杯子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装聋作哑肯定躲不过去，南宫说道：“南造小姐，我是中国人，跟你合作还不被当汉奸打死啊？”这话虽然有怼南造的嫌疑，但表现得毫无城府，反倒不让人反感。
“这不是问题，我也可以帮您加入日本籍。”她反而提醒，“不与大日本合作才危险，吴四宝这个流氓不会放弃对你的骚扰。”
拉南宫小溪加入日本国籍才是她的真实目的，这个女人太坏了。若是中国刚刚出了位明星，旋即加入日本国籍，这将大大打击中国人的自信心。如此除了刻意打压国人外，也是她的恶趣味，想想都能笑醒了。
说到这里，她不等南宫小溪回答，站起身道：“您想想再答复，云子愿意为您效劳！你们谈。”这是她留下下次见面的理由。临走回过头，“哦，以后不要再唱《斯卡布罗集市》，它带有反战情绪！”
这个女人今晚上的谈话信息量巨大，既有利诱，又有恐吓，看来，南宫小溪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