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处女作

    今天的首秀由赵小雅来化妆，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一名三轮车夫的女儿，怎么能会化妆呢？其实不然，她不仅会化妆，还是位高手！她的技艺师从蜂麻燕雀四大门中的燕门大佬张五婆，她能将二十岁的人化妆成五十岁，也能把五十岁的人化妆成二十岁；能将油腻大叔化成帅哥，也能将美女化成黄脸婆，一切尽在掌握。

    其实呢，赵小雅的父亲赵路并非真正的车夫，他真正的身份是暗杀团骨干成员，江湖外号五哥。年前因为团长被人下毒暗杀，导致群龙无首，爷俩只好暂时蛰伏。这就是抓住混混儿不送巡捕房的原因，防止节外生枝。

    在日统区，暗杀层层保护的大汉奸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在收集情报的同时，还需要化装潜伏、化装撤离。为了接近目标，有时还需要假冒身份，这就涉及到一个化妆问题。诚然，将张三装扮成李四是一项技术性很高的工作，它不仅需要心细如发，还要准确把握人的相貌特征。这样细致的工作，自然女性最合适，一炮走红

    于是乎，赵小雅成了暗杀团为数不多的化妆师。

    共舞台七点半准时开场了，报幕员笑容可掬地走到话筒前：“先生们、女士们，各位观众晚上好！”他回头指向从容走来的南宫小溪，“今晚的第一首歌，由南宫小溪小姐自创、自唱、自行半凑的处女作——《小城故事》，请欣赏！”

    报幕员下场，舞台交给南宫小溪，她走到钢琴边调整一下话筒，朝台下深深一躬，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创作了平生第一首歌——《小城故事》，希望大家喜欢。”这是公共租界，她又用纯正的英语复述一遍。

    在这个舞台上，从来就没有歌手能自创、自演，更没有自己伴奏，且还有一口流利的英语。于是，台下的掌声格外热烈。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各地都兴起了外语热，南宫小溪作为高干子弟，见多识广，自然不会掉队。

    掌声落下，悦耳的钢琴声响起，一曲缠绵悱恻的《小城故事》开始了——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小城故事真不错……”

    歌曲唱罢，共舞台大厅瞬间成为欢乐的海洋，伴随着一声声尖利的口哨，无论华人还是外国人，都献出由衷的掌声，一时间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在南宫小溪生活的那个年代，录像机虽然还没普及，但司令部各部室都已配备，南宫家搞台录像机自然不难。录像带市面上没有的，也可以从香港进，这当然难不住南宫小姐。有了设备后，她反复模仿邓丽君的声音和唱风，可以说，她把邓丽君演绎的惟妙惟肖。

    特别是她模仿了邓丽君所展现的温婉清丽、典雅多情的演唱风格，使歌曲流露出甜美、温柔、摄人的魅力。

    一波落下，一波又起，掌声停止，一位小伙站到椅子上，两手招呼着大声喊道：“南宫、南宫、南宫……”超时代的歌曲，引来了超时代的粉丝。

    他的表现极有鼓动性，其他人立刻跟着叫了起来：“南宫、南宫、南宫……”

    在这山呼海啸中，也有人开始私下里讨论：

    “这位南宫小姐你们晓得名字吗？”

    “唔认识，依叫南宫小花。”

    “侬说错了，报幕员说了，是南宫小溪。”

    比起私下里讨论的人，楼上五号包厢的人更张扬：“南宫小溪，我爱你——”喊话的人是一位英国佬，他是租界当局政治处英籍探长卡尔。

    卡尔声音刚落，同包厢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南宫小溪，再来一首！”

    这一声呼喊，立刻引来楼下共鸣：“南宫、南宫，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这位女士是地道的华人，她是德国合步楼哈恩总经理的情人李良娣。一位标准的江南女子，她脸型温润，清秀可人，比起人高马大的北方女子，别有一番韵味。

    这个包厢的客人可不简单，可以说个个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这位蓝眼睛男子是德国合步楼总经理哈恩，紧挨着他的是情人李良娣。李良娣左边，是公共租界警察局政治处卡尔探长和妻子西蒙小姐。另一位身材偏瘦的男人是青帮大佬杜月笙的得意门生、别动队高级军官陆京士。最右边是法租界巡捕房法裔探长史密斯。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从没有听过！”性格张扬的英国佬适时开起了玩笑。引得大家一阵欢笑。

    “不不不！”一向严谨的德国人纠正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哈哈哈……”哈恩也开心起来。

    陆京士也笑着伸出拇指，史密斯探长也适时奉承：“哈恩先生不愧为中国通！”

    正当大家快乐调笑之时，包厢外走进一位五短身材的男人。他典型的特征是大脑袋，平头顶，塌鼻梁，罗圈腿，一看就是日本人。没错，他叫酒井二郎，是公共租界的探长，特高课特务。

    酒井二郎笑眯眯地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问道：“这位南宫小姐是哪里人，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了？”他虽然在公共租界，对一些名流并不陌生，但对南宫小溪这种三流歌手自然不熟。

    陆京士斜睨他一眼没有回答，卡尔探长讥讽道：“酒井探长，你怀疑她是军统，还是共党？”这位日不落帝国三十岁的探长由于背景深厚十分高傲，看到酒井就来气。

    酒井这位日本特务经常在租界搅风搅雨，搞得工部局疲于应付。卡尔负责政治处对外协调，他惹出来的事属于国际事务，正好与卡尔对口。为此，他对酒井探长非常反感，但日本人强势又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哪里哪里，”酒井二郎摆手否认，“卡尔先生，您误会了，我是欣赏她的才华。”其实，他是临时起意。当然，不否认有下一步的打算。

    这期间，哈恩先生一直绷着脸没有说话，他对日本人的霸道行径也是非常反感的。前不久，日本领事馆向他发来照会，要求合步楼停止向中国出售武器。南造云子还明里暗里对他发出威胁，他是生意人，对这种断他财路的行为，自然极为不爽。

    酒井二郎没讨到便宜，灰溜溜出了包厢，李良娣在后面骂道：“小鬼子没一个好玩意！”

    这位美丽的江南女子性格并不像模样那般温婉，而是嫉恶如仇。得罪了酒井二郎，日后恐怕少不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