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麓山脚
沐海笙收回目送老道远去的目光，他去找了王婆婆，将小舟交给她使用。只说自己要出岛几年谋生。
娘亲在世时，王婆婆私下与其交好。为此她塞给沐海笙一大包干粮，又拉着他的手不放，“好孩子，在外别苦了自己。
往日我和你娘教你的，你可好生记得。放心去吧，你娘那里，老婆子我每年会代你去坐坐。”
“我记下了，王婆婆保重。”
老婆婆唠唠叨叨的话让沐海笙心中甚暖，他用力一点头说道。
沐海笙回家简单收拾了些，往嘴里扔了几块鱼干，遂背起行囊离开田家村向西而去。
行了两日有余。
走在一处开阔的田野地上，阵阵稻谷清香飘来，他顿时感到腹中愈发饥饿。
看到前面有个小小的人影在地里劳作，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大哥哥，你可是要去前面那座山？”
一名十来岁的男孩放下手中的小锄头，认真地问道。
他指着远方隐隐露出翠意的一座高山，峰顶入云，遥遥望去高不可攀。
“大哥哥？啊，我，是的。”沐海笙讶然，下自觉摸了摸脸，许是他常年晒得黢黑，比同龄人看上去年纪稍大些。
“咕噜噜”
当他看到男孩挖出的红薯时，肚子响得更厉害了。
“去不得！听老一辈说，这山是被神仙诅咒过的，那里有凶兽怪人出没。
平日里碰到异乡人，我们少不了提醒。饶是如此，不少人还是上去探险，尤其是最近几天，真叫人匪夷所思。”
说话间，男孩往旁边的河里洗好一块红薯，贴心地递给他口中的大哥。
“多谢小兄弟提醒，只是这一趟我去定了。”
沐海笙接过红薯，边道谢，边生嚼了一口。
“大哥，你若遇到一个左眼下有痣的乖娃子，能不能带他一起回来？”
男孩想了想，仰起头，一脸天真地问道。
“好。”
在沐海笙心里，此番话是同龄人对同伴还活着的美好祈愿，足以无法令人拒绝。
说完，他不想耽误路程，再次疾步向那高山走去。
“上苍保佑，希望大哥不是下一个赴死者。”
身后的男孩久久伫立，喃喃叹道。
越往西走越无人烟，这日快要入夜，沐海笙终于行至云麓山山脚下。
他举目看去，这里是一片荒野，野草丛生，却不见一棵树木。
前两日，他为防睡着后被野兽偷袭，索性睡在树上，看来今日是无法复刻昨日的栖息地了。
此时此刻，脚下不远处有几处隆起的坟冢，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沐海笙来到中间最大的坟冢跟前，当看到墓碑上工整的刻字“玄真观真一观主”，他微微吃了一惊。
撩起衣袍，不发一言，怀着敬重的心情，沐海笙“扑通”一声跪下，重重朝着墓碑叩了三下。
叩首至第三下时，碑前的黄土竟凹陷了下去，他感到自己的额头磕到了什么物件。
诧异间，沐海笙双手扒开黄土，一把做工精良的十字弓弩赫然出现在眼前。
旋即，他拿起弓弩起身，伸手摸了摸碑沿，并无尘土。碑前不见酒杯，却一直能闻到洒落一地浓郁的酒香。
显然是有人最近才来祭拜过，而能如此神机妙算，能推算出我会寻至此处，将弓弩埋于此的人非那赠予我神力丹的老道莫属了。
老道多次助我，如今他身负重伤，靠药物度日，且等我修仙归来，定要治好他的伤病，为他延年益寿。
沐海笙离开坟地，漫无目的走着，正沉思间，一声大嗓门尖锐地划过空中，扰乱了他的思绪：
“大哥快看，那儿有人。”
片刻，两名作猎户模样打扮的青年男子，一胖一瘦结伴走到沐海笙跟前，只见他俩一身的兽皮披在身上，腰间别有两弯大刀。
“居然是个毛头小子。哈哈哈哈。”
看清沐海笙的模样后，瘦子捧腹大笑起来，嗓音尖锐。
沐海笙的脸霎时更黑了。
“小兄弟，我等都是粗人，若直言直语冒犯到你，你可莫怪。”
闻言，瘦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身旁的胖子拦下。那胖子虽憨态可掬，眯起的眼睛却闪过一丝精光。
“怎么会，在下在这矿野里能见到两位大哥，实在幸会。”
沐海笙对他们都没有好感，只是这胖子看着精明，若不示好，恐遭算计。表面上沐海笙笑意连连，心下不断腹诽。
“小子，你也来赴这云麓山三十年一次的修仙试炼？”
瘦子一边取出一只牛皮罩子，一边问道。
“是三十年一次吗？那在下真是赶巧了。”
沐海笙并无听说此事，有些疑惑。
“听闻三十年前，百人中仅两人通过试炼，其中一人伤及五脏，无缘修仙。”
胖子取出牛皮水囊，从容地喝水。
“敢问大哥，这些汝从何得知？”
沐海笙点点头，心中怅然，老道差一步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着实叫人可惜。
“吾等启盛国子民可没天炎国那般落后。国师说了，这个月开放已有好些人进去了。赶上月底碰碰运气也行。”
瘦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自顾自将罩子撑开搭建好。
在他看来，眼前这小子显然来自天炎国的穷乡僻壤，天真无知。
沐海笙瞧见这搭好后的牛皮罩子里头十分宽敞，可容四五人坐卧安憩。
“小兄弟，进来坐吧。”
一旁的胖子笑眯眯客套道。
能前来寻求机缘的都不是一般人，虽说这黢黑的小子看着年龄不大，远没有到他能放松警惕的地步。
“谢过大哥，今夜小子就歇在一旁，替大哥们值守。”
沐海笙婉言相拒，继续跟他俩聊了几句，然后寻了不远处一席平坦黄土，慢悠悠从行囊里取出几件袄子铺在地上。
见他如此执着，胖子也没多说，二人转身进了罩子内嘀嘀咕咕。
“瞧这小子憨样，真是不识抬举。大哥你何故邀他进来？”
“贤弟莫声张，这小子说话滴水不漏，怕是个狠绝色。”
胖子白了自家兄弟一眼，瘦子自讨没趣后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