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三号
“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姜寒礼。”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新转进班里的同学。
同桌用手肘撞了撞我,欣喜地说,“别睡了,快看,新同学好帅啊!”我勉力睁开眼睛,戴上眼镜,看见站台上老师的身边站着一个人。
过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我袭来,面前这个人渐渐和我记忆中的那张脸慢慢重合起来,“你是……”我想起来了,是中学时的那个转学生,姜寒礼。
“寒礼?名字好像有点奇怪。”那是我对转学生的第一印象。
“没有啊,他和这个名字好般配。”同桌笑着说,“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哎。”
姜寒礼,人如其名,眉眼像是用水墨勾绘出来的,浓淡皆宜,只是脸上像是白纸一样,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如水。无论周围的人和环境如何,他都毫不在意。
印象中,他只是在我们班里待了不到一个学期就再次转学离开了。
原来是他……我感叹一声,已经过去了八年了,我没有认出他来,想必他也不会记得我。
见他已经收起剑,我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因为我的伤口太深了,就算是蛛丝也没办法完全止住血,我现在必须尽快回药寮。
我捂着伤口慢慢往后退,虽然姜寒礼已经收剑,可谁知道他身为斩妖师会不会出尔反尔。我一直警惕地盯着他,可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离开。
姜寒礼看着李知消失在公园的树林小径深处,背后的长剑轻轻一震,“是她吗?”
“嗯。”姜寒礼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刚才李知所站的位置上,那里血迹斑斑,显然是所受的剑伤难以止血。
“她是半妖。”长剑继续说道,“她吃了很多妖珠,所以身上的妖气这么浓郁,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逐影会选择她?”
“逐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姜寒礼答道,“追风,你当初选择我不也是很清楚吗。”
“我和她,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
当我回到药寮的时候,刚推开门,感觉越来越眩晕。蹭地一下,手中的逐影剑插入土地中勉强支撑起我的身体。
“好久没试过这么狼狈了。”我用力站起来,没想到眩晕加重,眼前很是模糊,随后就一头栽向了地面。
白芨看见南易抱着昏迷过去的李知进来时,愣了一下,她很快就注意到李知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她指着一旁的长榻说,“先把她放下来。”
随着李知身上的衣服被剪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白芨看着她腰腹处完全穿透的伤口,斩妖师的灵器限制了妖族自愈的能力,现在又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李知昏迷不醒了。
南易看到李知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处,其他各处也有着大小不一的细长伤口。白芨说,“我要帮她输血,帮我把她转移到里间的手术室里。”
“袁麒,过来帮我的忙。”
白芨检查了李知身上所有的伤势,发现右手臂上的骨折也十分严重。袁麒看见她戴上手套,便先往李知嘴里塞了干净的毛巾。白芨用力抓住李知的手臂,只听见咔咔的声响,昏迷中的她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但也只是哼了一声,随着白芨将骨折的地方还原,李知额头上的蛛眼猛然睁开了!
“呃……”我紧紧咬住嘴里的毛巾,上次这么严重的伤已经是很久以前了。随着吸收的妖珠越多,寻常的伤口依靠妖气自愈的速度也越快,但是最近这两次碰见的都是斩妖师,他们手中的灵器,是妖族最大的克星。
灵器的制作非常繁复,斩妖师有专门锻造灵器的地方。灵器的制造主要传承自东方,古人认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此,厉害的灵器通常取材于强大的妖,像逐影剑这样斩杀了无数妖之后得以塑造灵识的灵器更是百年难遇。
“忍耐一下,麻药的效力没有这么快。”白芨处理完骨折的地方,开始对剩下的伤口进行消毒,纱布伸进伤口的深处疼得我浑身都止不住发抖,我伸手想要抓住床边的护栏,不料却抓到了一只手。
白芨处理好消毒工作之后,迅速敷上促进愈合和止血的药,然后开始缝合伤口。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不知道是熬过最痛的时候了,还是麻药起效果了,我渐渐感觉不到痛觉了,随着白芨终于完成疗伤之后,我已经筋疲力尽,疲惫得闭上了眼睛……
“她怎么样了?”
听到身边的声音,白芨看了一眼李知抓住南易的那只手,原来他没有走开。她松了一口气说,“没事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你也是半妖,你应该知道半妖的身体更接近于人类,她这次被灵器伤得很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说完,她脱下满是血迹的手术手套,随后走出房间。袁麒将剩下的器材全部整理好,带走去消毒。
手术室里只剩下南易和李知两个人。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上,明显有许多是旧伤,新伤旧伤加起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倔强的性格,哪怕让自己遍体鳞伤也不肯轻易服输。
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李知了,她是凭空出现的一只半妖,捕猎暴虐的同类,但是从没有伤害过人类。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13号的气味……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场意外,当时巨大的爆炸将运输第13号实验体的车辆瞬间摧毁,同时波及到现场行驶的车辆,引发了一场连环车祸。如果不是褚少瑜将消息全部压下来,并且承担了受害者的医药费和赔偿金,这件事情势必会在人类的世界里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这里,南易不禁握住了床边的护栏,他刚才并没有在李知身上发现实验体独有的序列标记,难道她不是实验体?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影响着他的思绪,他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当时事发的经过以及一切的可能性。
“我还活着,你倒也不必这么沉重。”我睁开眼睛,看见南易神情凝重的样子,视线落在他抓着护栏的手臂上,那是我刚才抓住他的手留下了通红的指痕。我咳了一声,说,“刚才不小心抓到你了,是我的错。”
“没关系。”南易看见我醒了,眉头一下舒展开来。我们四目相对,空气好像一时之间凝滞了,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才发现我身上除了内衣并没有穿衣服,连忙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嗯?我的衣服呢?”
南易也反应过来,他转过身去,“刚刚白芨帮你疗伤,帮你剪开了。”
“你的衣服在这里。”白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还是说她一直在看着我们?我望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脸上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你好好养伤吧。”南易说完这句话,离开了手术室。
白芨将她手上放着衣服托盘放到我身边,我能感觉到她一直着我,我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拿起托盘上的衣服往身上穿。
“嘶……”动作过急牵扯到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慢慢来。”白芨不紧不慢地说道,“南易不在,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