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福千愿只想着保护身后的弟弟,在众人用自责的目光下,她不急不慢的回答:“打人不对。”
韩悠悠气急败坏,脸色如猪肝,闪着火光的眼神,动身往她面前一站,发现她白得泛粉,让人忍不住掐一把,那双桃花灼灼的眼,水灵湿润而温和。
相对比她的,她显得更乡村土包子似的,常年被太阳爆晒得又黑又不好看,皮肤很糙,不像她细细嫩嫩的。
“害人不成,改变成善良的白莲花?”她也不知出于嫉妒还是不甘,语气格外嘲讽。
马婆轻咳几声,安抚大家的情绪,语气没有偏向谁的意思:“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自私下定论,福姑娘这孩子是善良的孩子,还有”
马婆看一眼气得又要打人的孙翠花,继续出声:“打人不也是害人性命?”
马婆精通风水玄学等,地位很高,说话很有威严,她说是不偏向谁,可话里偏偏为福千愿说话。
孙翠花再生气也要隐忍,最不想得罪的还是马婆。
很想不通从不理会福千愿的马婆会突然那么偏向福千愿,她很气。
清风吹过,一阵阵扑向福千愿面容,青丝随着浮起,这是她的弟弟,她见不得别人这么欺负她。
小男孩身处黑暗,看不见眼前的女孩,鼻尖扑来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栀子花香,想起她在山里把他背回家,她的目光还在他身上,他的头低得更低。
她救了他,现在还要维护他。
孙翠花等人提出让她和爹爹领养谦旧时,她没有半点犹豫,就让最有话语权的马婆见证,问他愿不愿意以后跟着她生活。
男孩错愕几秒,咬紧下唇,喉咙哽咽几下便恢复冷静,他不清楚她是否开玩笑,想起她开始给他的面包,在山上的树林里救他。
“愿意”他低着声音回答,沉默了,他要活下去。
梧桐树上的繁茂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片半枯萎的叶瓣飘落,随着时间陷入土里氧化,春季没有秋季刺骨的凉,带些湿气又香甜。
福千愿在抽屉里翻出十块钱,想起那日回家的路上,小街巷子有一家布料坊,面积很小,布料看上去却不赖,把钱装小钱袋里,回头看床上还在睡觉的谦旧,小心迈着步伐要出门。
“姐。”他声音刚睡醒的沙哑,几分慌张后的沉静。
“阿姐在。”
福千愿没想他这么快就醒,上前查看他脸上的伤痕,好在消肿,再给他上药之前,她问:“你要不要上厕所?”
她声线甜中带些纯,不腻而柔软,听者更容易陷入她的温柔乡。
谦旧怔了怔,双手攥着薄薄被单,抿着唇摇头,有点儿倥偬。
福千愿看他不需要,动身拿出跌打药膏,她靠近他,用指腹轻轻给抹上他的脸,常年吃不好穿不暖,他脸色极差,皮肤也很糙,脸上被晒成了古铜色。
反之他的锁骨下,是毫无血色的病态白,显得常年留下的伤痕狰狞,触目惊心。
小仙童打个哈欠,咦了声:你把他领回家了?
福千愿:是呀,他是我弟弟,我要对他好。
小仙童咳了声,不太赞同:别怪我嘴多,你把人家当亲弟弟以后他会咬你不放哦。
福千愿觉得不是好话,她才不信小孩会这么做,不愿多听他的话,小仙童见她不听,继续睡他的觉去。
谦旧脸上被抹的部位泛起凉意,她的气息很近,有股淡淡的花香,抹药的动作轻如羽毛,生怕他疼似的,他低头。
“抬起来,阿姐好给你上药。”福千愿勾起他下巴,也会看向他的双眼,那么好看的眼睛如今空洞无神。
“阿姐”谦旧喊着有点儿不敢妄想,宛如小兽轻轻试探的呼喊。
“在呢。”福千愿柔柔的回答。
“阿姐?”他小声试探,声音微颤。
“嗯。”
她的温柔和不嫌弃给足谦旧答案,也就是这样的答案,让谦旧慌了神,抖动几下睫毛,感受到她的手往胸口上抹,身体瞬间僵住。
“阿姐”他卡壳词句,说话有点儿结巴:“我好脏。”
福千愿看他光溜上身,爹爹给他洗过身了,没有他说的脏,有点儿不解:“爹爹给你洗过了,不脏。”
“”谦旧沉默片刻,语气没半点情绪,只是涩涩的:“阿姐,我看不见,可我能感受到我的伤口很恐怖,皮肉裂开”
福千愿心口一疼,他没有难过也没有世界对他不公而悲愤,说话平静得让人心疼,她叹息。
“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谦旧脸色略显恐慌,软声儿战兢的回答:“别生气”还有,之前对你那么凶,也别生气。
福千愿瞧他战战栗栗的跟个小鹦鹉似的,就如当初被她呵斥的时候,眼神湿漉漉的快要哭了,她漾出笑容,给他抹好药膏后,动身要走出房门。
之前不挺有骨气挺凶的?
小仙童插个嘴:人家又不傻,抓住大腿当然表现友好咯。
福千愿:
谦旧感觉身边人要走,动作绝不含糊的抓住她衣服,指腹泛白,喘着粗气又极为镇定:“阿姐,你去哪儿?”
他此时举动过于依赖,一点不像刚见面时那么凶,让她有点惊喜,只是认为他不适应新地方而害怕。
福千愿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试图安抚他:“阿姐要去买点织布,这儿是阿姐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别怕。”
她看他神色恢复如常,立刻松开她的衣服,垂着脑袋很乖巧,她不心疼是假的鸭。
小仙童:干脆不说话。
于是她快步走到放置衣服的箱子里翻出爹爹专门给谦旧穿的衣服,手里衣服快大,而谦旧才不过十岁,身体比同龄人瘦小,身上没几块肉。
光穿上衣能当裙子。
谦旧只听到窸窣几声,以及有剪刀撕拉在剪衣物,他不明所以,安静得跟个乖巧的娃娃。
福千愿速度很快,两三下就把宽大的衣裤修改好,过去十几分钟,要帮他穿上的衣服由他自己穿,她站在门外,有点儿担心他会磕到或者摔倒。
“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离开,阿姐不想你出事。”
里头安静片刻,响起他别无情绪,颇有些羞涩的回答:“好。”
她想带谦旧出去逛逛,让他多呼吸新鲜空气,一直在屋里闷坏了可不好,等了一会,敲敲门。
木门‘吱亚’打开,她回头看去,只见谦旧身上的衣服刚好合适,就是款式颜色不好看,不过比修改前的模样好多了。
谦旧站在门口片刻,要不是感觉到阿姐就在面前,差点以为他心理平缓,她没有啃声,脸色微白,他的声线有点哑。
“阿姐”
福千愿从小身尊处优,身份高贵,兄长姊弟都很爱戴她,是皇室里最受父皇喜爱的公主,经常跟父皇身边,听着父皇教导,爱民如爱子,为民解忧。
她注视眼前的男孩,眼眶酸了,她没办法做到了,尽可能去对身边的人好,牵起他的手。
“阿姐带你去镇上玩。”
“”
秋季天气微凉,天空青蓝,白云形成不同形状,福千愿看向院子里的梅花树,有要开青叶的迹象,走出院子,没察觉到身旁人的神色。
地上泥石路,零零碎碎的碎石头,防止谦旧会被绊倒,她牵紧他的手,提醒他要小心点儿,拿紧手杖。
谦旧听着她生怕他会一有不慎就会摔倒的提醒,攥紧她温软的手儿:“阿姐”他想问,可话到喉咙这就像卡住,想说也说不出来。
他生怕问出来,回答他的,将是最残忍的现实。
人只有得到最好的,才会不舍得放弃。
福千愿低头瞧他,见他垂着眉眼,脸色不太好看,有点儿担心的询问:“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谦旧低头不语,抓着她的手心溢出冷汗,平静中几分的倥偬。
福千愿大概猜出所以然来,攥紧他的手,笑出声:“小孩,你不会以为我要把你给丢了吧?”
谦旧浑身一僵,脚下的步伐变得缓慢,随后脸色如常,心底在她问他愿不愿意跟她回家的开始,早已准备会有这么一天。
会有一天,她会坚持不下正义,将他抛弃,救他不过是看他可怜。
福千愿可不想让他多想,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叹息,单手盖在他脑袋上,水灵灼灼的双眼很是认真,尽管他看不见,她也要认真给他听,给他感觉。
她放柔语调,十足的认真:“皇弟弟,你是我的弟弟,阿姐把你领回家开始,就没想过把你丢掉,也不会让你再受以前的苦,以后你的人生不会差,相信阿姐。”
小仙童听到这话,没忍住说一句:他有三大劫难,如今眼睛盲了,失去父母算一劫,还有两劫难呢,你能多疼他就疼他一点。
福千愿心里焦急:不能挽救吗?
小仙童沉默片刻:不能保证,毕竟你获得新生,和他也有关系。
福千愿问:还有劫难是什么时候?
得到答案是,不清楚。
谦旧露出涩涩的笑容,攥紧她的手,点点头,在福千愿眼里,怕被嫌弃抛弃的他,从心里仿佛在大胆的慢慢接近她。
一路无话,前往小镇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很热闹,道路有点窄小,福千愿怕谦旧被撞到,紧抓着他避免人群。
谦旧抿唇,乖乖跟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