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没有。”福千愿把兜里的小面包塞进谦旧手里,她没有带纸巾,没法为他擦去手里的泥土,眼眶酸又红,忍不了他受苦。
韩悠悠见状,正要说些什么,被韩天叶拉着走,其他人也被吼着离开。
剩下两人蹲在地方,福千愿没半点嫌弃他,伸手为他摘去头顶上干枯的树叶,眼前人躲避似偏头,把手里面包扔回她怀里,脸色冷漠几分嘲讽。
“请你离开。”谦旧趴在地上去寻找鸡腿,有两天没吃饭的他来说,被扔在地上的鸡腿有什么不能吃。
尽管天气炎热,热得浑身发汗,连呼吸都是热的,她紧看眼前的一切,浑身发冷,如果不是她来,他们恐怕会更残忍对待他,会怎么对待?吃有口水和泥土鸡腿,还是
她想象不到。
这是她皇弟啊,不应该这么被对待。
她忍住泪水,问小仙童:我皇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仙童叹息:这是他的劫难。
福千愿抹一把泪,只要她来就不会让皇弟受苦,说:我能不能带他回家?
小仙童一时不忍心:劫难避免不了,你觉得你爹爹会同意?韩悠悠几人会同意?
福千愿沉默了,起身,不顾谦旧的挣扎,将他扶起身来,拉着他去洗手,再把面包塞进他手里。
她声线天生就软,凶起来也不可怕:“阿姐给你吃,鸡腿脏了不要。”
谦旧心头上颤颤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被表面现象给欺骗,捏住手里的面包,正要扔回给她,头顶上再次传来不高兴的声音,仿佛要哭了。
“你是不是还要扔给我,你能不能接受我对你好?”
对他好?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谦旧抿唇,神色冷淡,又不是第一个遇到她这样的人,最后还不是吃了东西后,招惹来更大的欺辱。
他脊背挺直,多少人想看他跪爬在地上取笑,他问:“你要我做什么?”
福千愿吸吸鼻子,以为他妥协接受了,笑着说:“你把面包吃了。”
谦旧低头,平静的将面包外包装撕开,一口一口把香甜软糯的面包吃掉,包装纸落地,他眼神暗空,神色冷漠几分的嘲意。
“好了,你要打要骂,还是要求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福千愿眼眶再次一红,他到底经历了多少风雨,才能这么不信任她人,一定以为对他好的后背,是对他的欺辱。
谦旧感受她的目光,似乎和以往感受到的不太一样,他微眯眸,打消这种荒缪想法。
小仙童说一句:他对你戒备很大,要不慢慢来?
福千愿同意了,上前一步,眼前比她矮些的小孩蹙起眉,像是等待皮肉苦的到来,她心疼死了,她伸手顺过他的头发,干燥又脏臭,好久没洗过了吧。
“小孩,姐姐明天过来给你洗头和剪发好不好?”她语气柔柔的问,就算他不愿意,她也会来。
就简单的洗头和剪头发?他绝对很可笑。
谦旧摇头,不给一点机会的拒绝:“不需要。”谁要你的假好心,他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往屋子里走。
太阳落山,傍晚的空气比平日请凉些,星空中闪着许多的小星星,福千愿回到家就准备出剪刀和毛巾,还有她买回来的面包,五毛一个,身上没钱了。
她想总不能跟爹爹一直要钱,得找个零工做呀。
小仙童幽幽来一句:别想了,你是要上学的。
福千愿这下泄气,双手趴在书桌上,顶着下颚,看着窗外微微摇动的树叶,随着几缕风吹来,缕她发丝吹起,忽然想起什么。
“我可以刺绣呀,在京城,没有人能比得上我。”
小仙童很赞同:这可以,回头你去买工具和布料。
福璜果然很疼爱她,买工具和布料的钱不需要太多,三四十快就刚好,她提起,爹爹很爽快的给她了,唯一条件就是不能去河边。
果然怕她有危险。
爹爹准备一些豆奶给她,价格便宜又有营养,她悄悄拿一瓶放进口袋,赶着出去,给小孩送豆奶喝和剪头发呢。
今天天气不太好,偏阴暗的乌云,没有阳光的照护,望眼看去多少暗沉沉,走来小孩住的小茅屋,并没有见到小身影。
她急了,有浓浓的不好预感。
——小仙童,小孩他去哪里了?
小仙童掐指算了算,语气不太好的:被抓去小山后面,哪里有野猪,你
不等他说完,福千愿急忙跑着去小山方向,脚踏泥土,夏季少有的凉风从她耳边呼过,耳边小仙童说的话她没听清,就问大概那个方向。
小仙童无奈:前面五百米,上山。
阴霾沉沉的天空隐隐响起闪电,这是要下大雨的节奏,被拖来山上的谦旧满脸是伤,衣服被撕破好几个破口,几分钟前他被迫吃下蚯蚓,恶心透了。
又是一顿毒打,好疼啊,一脚又一脚的力量踹在他身上,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韩悠悠让温国强和韩天叶停下,地上委曲身躯的谦旧看一眼她觉得眼脏,咬牙:“你怎么还不死,吃我家住我家,什么都不会做,敢推我?我要看看你有多能。”
没一会他被拖到不知什么地方,耳听几人的脚步声,树叶树枝的咔嚓声,他被带到树林里,他懒得挣扎,安安静静被扔在某个地方,咬紧翻滚要吐的胃。
挺不过就死吧反正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来拯救他。
滴答滴答,黑暗中感受冰凉的雨水拍打在他脸上,头顶上响起惊人的雷声,他内心毫无波动,扬了扬唇却没一点笑意。
随着大雨降临,身上的伤痛使他动弹就痛得要命,慢慢闭上双眼,脑海忽然想起那软甜的声音,那么温柔,鼻尖隐约闻到栀子花香,他甚至会想,她会不会和别人不一样。
随着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是临死前来的幻听吗,怎么会有人来拯救他,会知道他在何方,会知道他被丢在不会有人知道的山后自生自灭。
“小孩,阿姐带你回家好不好?”福千愿真的哭了,小心翼翼拉起浑身是伤的谦旧,生怕一用力他就会死。
谦旧浑身僵硬,随着身体被扶起来,往温暖娇弱的身躯倒去,身子的浮空,他紧靠在女孩的脖颈里,忘记两人都在大雨中,闻着她身上浅浅的栀子花香,隐约中又有百合花香。
“你福千愿?”他怯怯的问,还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甚至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人,错愕震惊片刻,抿唇。
福千愿小声哽咽,嗯了声,不太高兴的说:“叫阿姐,我比你大。”
谦旧:“”她为什么哭?
等待雨停时,地面上湿溻溻的散发出泥土味,气温凉了许多,床上谦旧瘦弱得像一具骨架,身上脏污已洗去,头发剪成寸头,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
福千愿眼泪汪汪挂着泪水,她怕冷,一回来先洗了澡再喝了感冒药,站在福璜面前没敢动。
福璜叹气,再看向床上的谦旧,眼神极为复杂,他的女儿心软太善良。
“爹爹,小孩他太惨了,能不能领养他。”福千愿上前扯住他的衣角,她知道家里养不起太多人,可她能想办法赚钱。
如小孩再回去,一定会被更没人性的对待。
福千愿再次简单陈述跟爹爹说,福璜见不惯女儿的哀求,不管怎么样还是同意下来,见女儿的眼神亮起,他叹息。
“如果那孩子愿意,爹爹没问题。”
“谢谢爹爹!”
——
福璜工作时间比较早,他起来时还没天亮,准备好早餐就出门,等待窗外亮起阳光时,随着鸟儿的叽喳,福千愿也醒了。
第一时间去看谦旧醒了没,发现他不在,床上收拾得很干净。
福千愿急了,唯一能想到的是,他被韩悠悠抓回去了。
等福千愿赶到时,响起鞭子拍打地面的声音,刺耳惊人,站在小孩面前的妇人要伤害小孩,她朝着孙翠花去,伸手推开她,没想她重心不稳,捏着鞭子一块倒在地上。
在场的人惊呼,意料不及福千愿会突然这一出。
孙翠花哎呦好几声也没人去扶,她的女儿韩悠悠洗完手回来,见自家妈妈被推倒,气得恨不得杀了福千愿。
福千愿护在小男孩面前,她的身高比他高很多,这一挡,似乎快看不见他的身影。
“不能伤害他。”
她看起来那么弱小,肌肤如雪,白皙的脸庞因为跑得太着急而泛红,惊艳到看清她容貌的人。
韩悠悠本身长得不错,看福千愿比自己还要漂亮,嫉妒红了眼,她根本不配和她相比,但为了自己在村里的声誉,笑着说。
“福千愿,当初你把我推到山崖下,现在你又推我妈妈,你居心何在?想害死我们帮小瞎子夺家产谋财害命啊?”
村里文化不高,听韩悠悠吐出成语,觉得很有道理,那件事到现在都没说法。
苗头全指向福千愿,要是说错一句,福千愿将会陷入万劫不复,被人唾骂的下场,这正是韩悠悠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