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由闯荡
时间真快,这次离家两个多月了,算了一下吃喝零花过后没余下多少钱,主要原因是普遍人们生活艰苦,虽然不是旧社会,还是少吃缺穿,就连乡镇事业工作人员也穿缝补衣服,老百姓更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所以要来缝做新衣服的人很少,而且手工费也收的少,缝做一条单裤收八毛,上衣一元二毛钱,有时还收不全,
听说上川里地广,那地方家家有余粮,老百姓没有吃糠的户。到那地方镇上开个裁缝部可能要好些。这两天总是想应该去了解一下情况。剛好,街道食堂小二他叔,在那里乡上邮政所上班,我叫上一个关系好的同学准备看看。
第二天早上,俩人骑上自行车一路慢上坡,蹬脚蹋板蹬的脚心痛,中午过了才到,进到邮政所见了小二他叔,说明我的来意,他很热情就答应给我帮忙,这地方就是公社住地,有供销社,医疗所,邮政所,没有集镇,这个村子很大,就在附近一户农民家租了一孔窑洞,商量一月租凭多少钱,他们问做啥用?准备开裁缝部,他们笑了,连声说不要钱,我们家以后缝补衣服就方便了,当时东家婶和她女儿就打扫卫生,叔叔开始糊窗子,我们回到邮政所院内,告别了老张,我俩骑上自行车全是下坡路,太阳还没有落山就回到镇上了。俩人在小二饭馆吃过饭,说好明天早点走。
早上起来把缝纫机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一个带着铺盖,俩人没吃早饭就起身,中午吃过饭没停就赶路,感觉很累,下午才到,房东婶开了门,进去热乎乎的,她说多日没烧过火了,窑里有寒气,炕上铺一块新席子,墙上糊了报纸,窗格上糊了麻纸还抹点麻油,她说做针线活窑洞要亮点,她家院子边上堆了很多干柴,给我说你自已随便拿的用,今下午就在她家吃饭,她和面去了,我们俩把缝纫机安装好,锅内有半锅热水,我俩好好洗洗,同学说我,你遇上好房东了,这家人很实在,叔叔出山劳动回来了,我给端了一盆热水,叫叔你洗洗,晚饭好了,烩豆面很好吃,我和同学每人吃了两碗,饭后和叔叔聊了一会家常,上灯了,我俩出了门天色很黑,头顶上满天星星,密密麻麻,看来明天又是好天气。
早上起来,同学把自行车梱绑在另一个自行车衣架上,回下川里了。我找了两个木片,写上裁缝部,画上指方向箭头,钉上木杆杆,在供销社大门外栽了一个,向房东家窑洞方向栽了一,剛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不好接到活干,先给东家缝上几件,两天后,邮政所老张领个人来,说是他一家子,在煤矿当矿长,准备缝做二十套工作服,你给算计一下,看须要买多少布,我给他们说,工作服一般都是用劳动布料,口面窄又吸水強,缝一套最少得五米多,还要加兜兜布,矿长说,那就按照六米吧,他们俩去供销社取布去了。
过了一会,他俩来了,还拿两瓶西风酒,两罐头,他们俩要和我一起喝酒,三人盘腿坐在炕上,两杯酒下肚子了,东家叔从山里劳动回来了,他俩说我,你把东家叫来喝酒,住人家这地方了,必须让也要让一下,东家叔进来一看,炕上放两罐头,叫他老婆要快闹上两下酒菜,一会端来一大碗洋芋丝,四个人两瓶酒,喝的房东叔下午出不了山。
一个月后矿长来取工作服,还领俩矿工,拉来一手扶拖拉机块煤,给我说,你以后随便烧,快烧完给我打电话,你太够朋友了,他把做好的工作服装了两纸箱,给我甩下四十块钱走了,我想少收点工钱,他已走远了,从这以后,他只要到公社开会必来我这看看,叫上邮政所老张,我们三人在一起多次饮酒,己成酒友了,半年过去了,没有挣下钱,衣服活一天能接一两件,只能混饭吃,本来是想生意好的话把媳妇接来,看来自已的愿望要落空了。
这天上午父亲来了,说是河对岸那个村有亲戚,是我三老舅舅家,他多年没去看了,中午东家婶叫在她家吃饭,今天遇到饭时了,随便吃点家常饭。
洋芋擦擦玉米窝,
小米稀饭腌萝卜。
农村大都缺粮户,
不吃糠皮就算富。
饭后,父亲给我说,咱村里的人对你有意见,早就不上学了,逃避农业社劳动,大队书记找我几次了,叫把你找回来,现在是全劳动力社员了,再不回来可能就上报给公社了,回不回你自己拿主意,他就去三老舅舅家了。
天快黑了,来了一后生,叫我兄弟,咱俩是小姑表兄弟,你爸现在正在我家,他和我爸是亲姑舅,晚上住我家,明早你也去我家吃饭,大家认识认识,我忙给他泡杯茶,吸烟聊天,晚上十点多了才走。他刚走,房东随后就进来了,问我剛走那小子你咋认识的?我不认识,他来说我父亲和他爸是亲姑舅,我们是亲戚,叫我明早到他们家吃饭去。
我给你说些不好听的话,他虽然是你们亲戚,你最好少和这种人在一起,我问咋回事,你不知道他是这地方有名的赌博人,怀里总是装着赌具,大队公社办了多次学习班,对他还是没起作用,东家叔吸着旱烟,我看他烟袋破了点,马上找了一块布头,给他缝了个很好看的烟袋,下面两角上加了线穗穗,高兴的他连声说,多缝做些一定能买的快。
东家走后我就睡了,早上起来洗了脸,去小表哥家吃饭去,下了石子公路,川地里的玉米穗开花了,叶片上的露水珠可不少,过了大桥,站在桥头看着蓝天白云好空气,深深的呼吸上几口,摩托车越响越近,小表哥接我来了,坐上摩托车很快就到他家大门口了,进了院子,炸油糕的气味很浓,饭后他们给父亲装起五升小米,我说太重路远少拿点,父亲给他们说,你们家谁做衣服拿去叫他给缝去,父亲背上小米回家了,他们拿出大大小小几块布料,大小能缝四五件衣服,过了几天,小表哥取衣服来了,坐在缝纫机旁边和我聊了一合,说,缝衣服本来是女人家的事,你不嫌麻烦,忙一天也就三两块钱,还不如跟我管账去,你有什么账管,我出宝你坐我对面管钱,宝赢了收回押注上的钱,宝顶了按压码付人家钱,哪不成了赌博人了,你不论什么人,闹来钱就行,哎,我就怕上瘾了咋办呀,吃喝嫖赌太难听了,你还年龄小,下三等活上三等人干,没本事老实人想干也干不上。他临走时给我说,你好好想想,过几天我还来呀。
两天后,小表哥来叫我给他帮忙管帐去,那天很顺利,出宝赢钱有七十多元,他一下给我三十元,这钱很容易就到手,我这里活也不多,一个月也攒不下三十元,不论三七二十一,再跟他赌上几次闹些钱,在回农业社,又连着去赌了几次,身上装有一百多元了,接下的简单衣服活,都叫东家女子做了,她学裁剪上瘾了,她们家都知道我快要回家了,公社来人找过爸谈了,窑洞不让给我租了,因我没有证明就是外来流动人口,她爸妈给我说了好几次,回的时候把缝纫机给她们留下,我懂缝纫机,你们家连县城又近,回去再买也方便,当时一百六十元买的,用了两年了,而且是老式的,不能藏机头。我想给他们留下也行,现在卖的都是不做活机头就能藏起来,叔叔给我一百元,你先拿上,明天再给你四十块,晚上她女儿打浆糊抿了好多圪饼,我问她,你抿这么多圪饼做啥?先不跟你说。晚上聊的很晚才休息。
早上还没起床,小表哥来了,说上川岔口闹三天庙会,叫我跟他去赶庙会看热闹,有机会再出宝给他管账,我想也对,过两天就要离开这地方了,能收入点总比不收强,给东家女说了我去赶庙会了。这次去
了两天,运气非常糟糕,差点赌出大事来,吓的我腿都软的站不起,本来赢的可以了,后半夜小表哥偷着换了宝心,我也不知道还能在宝心上做鬼,安装了一小块磁铁,揭宝人爬下慢慢看宝心红口,发现宝心动了一下,大发脾气,当场砸了宝心,取出一点磁铁,十几个参赌人紧握拳头连骂带动手,非要剁掉他一只手,把我俩身上的兜兜都给翻了,我身上有二百四十多元,内有一百元缝纫机钱也搭进去了,还要五百元拿来赎人,放了我去叫他家拿五百元来赎人。 离开赌场,我身上好像没魂似的,又加上肚里空空,身无分文,一时贪心,后悔顶个屁用。
年轻贪心进赌场,
骗人钱财自心慌。
是好男人早回头,
名誉留作今日羞。
过了河就快到小表哥家了,忽然小表哥向我跑来了,还向后看看,叫我快过河,过了河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原来他是上茅坑翻墙逃跑走的,我俩一起走到他家硷畔上,我一只踋蹬在石条上,坐不想坐,站不想站,脸上就象哭出来了,我的一百块缝纫机钱也撘进去了,埋怨他不该换宝心,一想也不能全怨他,他也是想多赢点钱,俩人回到他们家,装摸做样和以前一样,吃了一个玉米馍,回到东家,慢慢进了门,上炕就睡,不知是梦见还有听见,他们议论我,婶说我常回来有说有笑,今天回来倒头就睡了,赌了一通宵,叔叔说,他跟上那坏小子能学好吗?可惜了他那手艺了,别说人家了,三两天就走了。
醒来起床,托着沉重的心情,拿起毛巾擦了一下脸,她从门上进来问我,两天了,你去哪里?晚上也不回来,看你表情赌博输了,哎,真倒霉,他出宝耍鬼被人家发现了,我俩身上的钱一分没留,人家就把衣兜掏空了还不让走,再拿出五百了事,不然要剁他一只手,他们把我放了,叫回来筹钱救他去,说这不由的掉下了眼泪,你一共身上装了多少钱?连缝纫机钱有二百六十多元,她可能是同情我,从她兜里掏出二十元给我,我不能要她的钱,你快装起不要叫我爸看见,婶也过来给我宽心,没就没了,男人家不要愁眉苦脸,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论到哪不赌就行了。时间还早,我去邮政所给老张打个招呼,一进邮政所,老张说最近有点乱,没去你那再喝上两口,哎,以后喝酒机会少了, 咋?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农业社大队追了好几次了,再不回去,要按溜串人口迁反处理,有那么严重?你见了矿长给他说一下,咱们后会有期。俩人又聊了一会,快吃午饭了,我离开了邮政所。
午饭时分到了,叔叔从川地挖玉米杆回来了,问我,你准哪天回去?后天早上就哪一趟车,冬目寒天,公社再没人来追你回去,多住些日子也行,正说着话时,来了他们户家兄弟,手中提了一大包布,说老下老人了,赶时间缝几件老衣(寿衣)明天早上取行不行?我问几件?有什么讲究?他说不知道,你看的缝就行了嘛,我说,男老人讲究长袍短褂,一套棉衣,一套单衣就行了,线裤线衣买现成的就够五件套了,哪就照你说的缝吧,房东婶说,五六件衣服明早就来取,能全缝好赶上吗?我说都是中式样衣服好裁剪,针码放大很快的,午饭后,我裁剪她缝,那套棉衣薄薄摊排了些棉花,都是一道线就好了,不管衣内毛边不毛边,外面不露出就很好了,太阳还没落就缝好了,晚上他们就拿走了,算了八块工钱。晚上,她把抿好的圪饼拿来,叫给她裁剪衣服样模板,我回去后,她可以照上模板裁剪,男女服装,什么领子样,大大小小兜兜盖样,垒起一大堆,俩人日鬼有半夜了才闹完。我把剪刀皮尺,市尺画粉一起都给她留下了,她高兴的说,有这些样子我也敢接收做衣服了。
睡的很晚,早上就睡个赖觉,有人就来敲门才醒来,忙起来开了门是小表哥,问我哪天回去?明天早上那趟车,他从衣兜里掏二十元钱给我,还说,想要多给你几块钱,及时办不到了,我叫他坐一会,他打了一下手势,怕房东叔叔阿姨说他,我送他出了门,满院子炸油糕气味很浓,他说你明天早上走他就不来送你了,不应,不应又没什么东西,看着小表哥走下坡,她从门里走出来,筷子上串两个油馍馍,说我,大清早站硷畔上不冷?叫我先尝试看看好不好吃,我没进门也没洗手,抓起一个就咬一口,很好吃,就就是这个味,你们家谁今天过生日?她看着我,没有谁过生呀,我妈说,人家娃至来还没吃过咱家的油糕,明天他就回去了,哪就太谢谢婶婶了,早饭还有烩酸菜宽粉条,我一顿饭吃了人家五片油糕,三个油馍馍,一大碗烩菜,饭后叔叔给我四十元钱,问我少不少?我给他点了一下头,能行了,叫老婆给装上二升小米带上。
一天就有一趟早上七点公交车,我起来先把铺盖梱好,听见她们也起来了,六点半了,我扛着铺盖离开她家,叔婶在硷畔上站着,她提着小袋袋跟在我后面,走到公路边剛放下行李,公交车来了,她把小米袋放我座下面,下车不要忘了,站在公路边上,车还在等人,司机压着喇叭,我叫她回去天气冷,她叫我以后遇路来家里串门,有机会一定来看你们。车开走了,我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一会就消失的只留下回忆了。公路上全是黄土,坑坑洼洼,车一过就扬起尘土,弯道很多,过了四五趟河,没看见有一座桥,很远处就看见那个娘娘庙了,我准备下车,已是上午九点钟了,下了车,想找同学送我回去,一想再不能麻烦人家了,自已背上铺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