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犹豫不决
回程的车上，阿达终于还是没忍不住开口说道：“原来你是耀哥的人啊。”他语气有些不满。
阿达和卓扬走的比较近，卓扬不喜欢阿耀，所以连带着他也不是很喜欢。当他发现第一印象还挺好的新同事，居然是阿耀的朋友的时候，心里面就有些不太舒服。
正沉浸在“阿耀”陷入歧途这件事当中的于容川，思绪突然被打乱，这才“哦”了声说，“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是很近的朋友。”
阿达瞥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疑惑，感觉这两人的性情不太像混一个圈子的呀，那耀哥骄傲自满的不行，眼高于顶，又爱炫耀，他旁边这位，明显沉稳多了。
正当阿达想八卦下，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时候，只见于容川先开口问：“阿达，你跟阿耀熟吗？”
“也不算熟吧，就认识呗，耀哥以前也在酒吧工作，跟我们是同事，后来这不是有了金主了嘛，自然就”阿达说到这里见于容川脸色骤变，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瞬间很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他怎么能蠢到在他朋友面前，这样直白地说他被包养的事呢？
“是刚才在宴会上挑选他的那位女士吗？”
阿达愣了下，问，“什么？”
于容川抿了抿嘴唇，磕巴着说：“阿耀的、金主”
“是啊，你不知道她啊？耀哥的咳嗯，就是何氏集团的千金何妙妙，他们俩在一起一年多了吧，何大千金对他挺好的，好多派对都带他玩，听说，几乎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买什么，让好多人很是羡慕呢！”
阿达一开始有些纳闷，怎么耀哥这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呀！后来想想也是，吃软饭，被人包养这种事，谁还会去拿个大喇叭四处广播着告诉别人吗？肯定都是支吾着不肯说实话，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说自己发迹了呗。
于容川的心一点点在往下沉，他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会走上了这样一条敞亮的歧途呢？张姨要是知道了，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他现在要告诉她吗？她能接受吗？自己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小飞回头呢？
仔细想想，小飞确实是从去年开始，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开始注意穿衣搭配，鞋子香水什么的，因为大家都是社畜，平常工作都忙的要死，虽然住一个小区的同一单元，但其实也并不怎么能见到，直到今天夏天的时候，他开着一趟煞是夺人耳目的红色大奔回来了，瞬间在小区成为热议话题，接着就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
不过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好像在阿达的嘴里，反而让很多人“羡慕”来着，于容川真的有些搞不懂了，还有今天晚上震碎他三观的所谓“派对”，都让他产生深深的怀疑，难道是他思想太过守旧了吗？这个世界已经进化到如此地步了吗？
“很多人羡慕吗？”他问。
“是呀，我也累了，想找个富婆包养，哈哈，开玩笑的啦，我还好，知道自己条件一般，但卓扬就常说羡慕耀哥运气好。”
完了，又把耀哥给出卖了。
还好于容川对他说的这些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眉间蹙着陷入思索中，路上再无言语。
回到花王朝酒店时，已是午夜2点多，李笑韩先是简单说了两句，诸如任务完成的不错，有奖励，要继续加油之类的，就让大家下班了，离开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于容川一眼，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打量和玩味，神情反而正色收敛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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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观地产的售楼部。
房地产行业近几年不太景气，以前一上午能带好几个客户去看样板房，看工期进度，现在，能约到一两个已经算很不错了，于容川在微信上跟客户确定好下午3点左右看房后，便拿下手机，准备去茶水间接杯水，他昨晚睡了四个小时，这会儿有些犯困。
喝口水回了下神儿，他拿着手机发愣，犹豫着给周彦飞发了条短信：【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聊一下】
长久的等待后，没有回复。
此时的周彦飞，也可以说是何妙妙的“阿耀”正在别墅里昏迷着，左手上扎着针挂着吊瓶，对桌面上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没有丝毫反应，房间内空无一人，只在大白天徒开着一盏台灯，打照在床上的人苍白的脸上。
骑士派对结束后，阿耀乖乖地跟着何妙妙回家，而何妙妙一进家，就让人将阿耀压制到花园里，将他反吊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他有些冷，但并没有挣扎，总得让她消气，只有她发泄了，这事儿才算彻底翻篇。
快早上的时候，阿耀才被人给架着拖进屋内，恍惚间，他看到何妙妙救命的一张脸，她嘴巴张合着，好像在问他什么：“这下清醒了吗？”
什么清醒不清醒的，他现在眼前只有模糊的光块和颜色，已经看不到清晰的物体了，很快，阿耀的世界一片漆黑。
何妙妙冷眼瞥着地上的阿耀，平静地说：“给陈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趟。”说完，趿拉着绣着超大品牌logo的棉拖上楼了。
这小子居然不回自己的信息，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
于容川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正犹豫着，短信就过来了，他点开去看，却在扫到信息内容的瞬间，于容川那双澄澈的鹿眼蓦地突然张大，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信息不是周彦飞发来的，而是李笑韩。
李笑韩给他转了二千块钱过来，上面备注着劳务费。正当于容川满脸诧异，犹豫着要不要点接收的时候，又一条信息弹了过来：【今天你第一天上班，不要迟到，加油】
于容川快速打下几个字发送，【李经理，请问，这笔钱是昨天晚上的吗？】
对方很快回复，【是啊】
看着那几个数字，于容川眼睛快速眨动着，昨晚他还在纠结酒吧的这份兼职他还要不要做下去？先不说不知道能赚到多少钱，像昨晚那样的“派对”再来一次，他还能如此轻松如此幸运地躲开吗？人家能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得来吗？
于容川持怀疑态度。
已经有些打退堂鼓的他，却在收到这笔转账和领导的鼓励后，迟疑了。
思想争斗后，于容川收了那笔钱，回复道：【好的经理，您放心】
于容川想的很简单，以后再有那样的场合，他提前跟李经理沟通报备，找些理由说自己没办法去，只踏踏实实在酒吧挣个辛苦钱就是了。
中午下班后，同事周晓洁笑着走过来，装作非常自然地问：“容川，今天需要我帮你带饭吗？”
于容川抬头“哦”了声，说，“晓洁谢谢啊，不用了，我中午要出去一趟。”
“去医院吗？”
“嗯。”于容川点点头，快速收拾着桌面，周晓洁的视线直盯盯在落在他几近完美的侧颜，贪婪地不愿离去，想多看一眼，还想再多看一眼，直到被女同事喊了声，“晓洁，走了，吃饭去。”
周晓洁这才回过神来，挎着女同事的胳膊两人一起出了售楼大厅，于容川起身看了眼她的身影，轻微叹气，拿起手机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走去。
他虽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能感受得出来周晓洁对自己的喜欢，但他没有办法回应，他这样的家庭，眼下的经济条件和状况，还是别祸害和拖累这样优秀可爱的女孩了。
于容川赶到医院的时候，于容朴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病房内却不同以往的冷清，很是热闹，左边靠窗位置的那床病号，有亲戚朋友来探病，或站或坐的有五六个人，说说笑笑间，愈发显的于容朴一个人伶仃、孤立。
“哥”，于容川走到他床前，轻声喊道：“吃饭了。”
听到弟弟的声音，于容朴立马睁开眼睛，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苦闷憨厚的脸只有在于容川短暂出现的期间，才会露出欢快的表情：“小川儿来了。”
“嗯，路上有些堵车，饿了吧？”说着将他哥摇起来，拿过两个枕头垫在他后腰的位置，“没有，”于容朴笑着否认说，“你没事儿别老往我这儿跑，人家这到点了，就有人把饭给送过来了，挺方便的，又饿不着，不用担心我，过两天我就能出去了。”
老吃医院的盒饭肯定不行，营养跟不上，也不利于康复。于容川将保温盒打开，顿时一股扑鼻的肉类香味弥漫在喧闹的病房内，他拿小碗盛出来一部分，递到哥哥面前，“喝点排骨汤吧，有点儿烫。”
于容朴笑着接过，奶白的骨汤抵达唇边时，却停住了，问：“你吃了没有？”
“我吃过了。”于容川点头，轻声说。
“你也要按时吃饭啊，可别为了照顾我，把自己给熬病了。”
“我知道的，哥。”
隔壁床的大妈和朋友们，不时扭头往他们这里看几眼，于容川等他哥喝完，又给盛了半碗，再次喝完后于容朴说，“不要了。”
于容川便接过空碗，先去开水间将碗勺给洗了，然后又打了壶开水拎回病房，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坐在床边给于容川剥了颗橘子，又喂到他嘴里，说：“哥，我往后几天可能会比较忙，中午没办法每天过来了，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别让我担心。”
于容朴很是无奈地垂下头去，嘴里的橘子吃的挺不是滋味儿，“好，哥都听你的。”都怪自己太怂了，眼下成了这孩子的拖累，只要能让他少操点心，他怎么都成，就是有些心疼钱。
说实话，于容朴有些躺不住。
这些，于容川又何尝不知道。
看着隔壁病床前不时来探病的亲友，而他哥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右腿从脚到膝盖，密密麻麻的缠着白绷带，那么厚，那么刺眼。
虽然他一直在笑着说，“没事儿”“你不用过来”“哥很好”，但每每他来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看到那张神情落寞的脸，于容川心里就酸涩的厉害。对不起，哥，我没办法在你生病住院的时候照顾你，我得去赚住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