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几巴掌
33、
李遥目送重言出去，从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有点急促，并且不太把他当回事的扔在这里，这让李遥不爽。
吐了好多个小时，肚子呱呱叫不说，走起路来还能感觉肚子里的水在晃荡。
他冲着小卖部后面望了一眼，重言喊的那个“婆”还没出现，一股香味儿先飘了出来。
这不是在学校，在人家地盘，不能太造次。
李遥观察周围，拉过一把小马扎坐那静静等。
“小伙子，你是言言朋友？”没过一会儿，和李遥一样满头白发的“婆”走出来，端着一锅面。
“是啊，”李遥起身接过锅，放在小饭桌上，学着重言喊人，“婆，你就在这吃饭啊？”
“嗯，”阿婆也拉过马扎坐下，“地方就这么大。”
“这”李遥看着锅里的面，喉结翻动几下。
“豆角焖面，快吃吧。”阿婆笑呵呵指了指面，“好吃，言言最爱吃这面了。”
“哦？”李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挑了一碗面，“婆，外面不是有席吗？你咋不出去吃，还自己做饭。”
阿婆没动，笑呵呵看着李遥吃，“言言昨天打电话来，说是想吃焖面，我就做给他吃，阿婆年纪大了，外面太闹腾了。”
说到手机，李遥心里一紧，嘴里油滋滋的面立马不香了。
阿婆见状赶紧倒了杯水递给李遥，“噎着了？慢点吃，慢点吃。”
李遥端起水猛灌一口，抬脚起身就走。
不知道，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那种有什么事一定要去弄明白的感觉。
穿过人群，李遥顺着刚才走过的路走，一路上寻摸半天也没看到重言的影子，到了二楼拐弯的地方，他停了下，没人，可听到了声音。
他抬头往上看，顺着声音继续往三楼走，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三楼有个小花园，李遥没上去，走到楼梯口，贴着墙伸出去半个脑袋往上看。
重言对面站着一个男人，着装上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五大三粗的，穿的白衬衫西裤，皱皱巴巴的，很邋遢，皮鞋上全是灰，黑灰相间的，衬得像是个土大款。
“你自己想想吧，话我就说到这了。”男人说话挺不客气，带着股挑衅的味儿。
“我会想办法的。”重言站那低着头，轻轻说了一句。
听着重言这声，李遥心里忽然打起鼓来。还是第一次听见重言这种语气，怯懦、卑微、毫无底气，渺小的仿佛眼前的人能随便吃了他。
学校里那个重言，打架一挑三，混迹江湖许久的六胡那几个痞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学校里的那个重言，球场上英姿勃发，走路带风，充满力量；学校里那个重言，红遍论坛，一副好皮囊春光灿烂。
现在？
这是谁？
怎么了？
那个在学校说干就“干他”的重言，在家里是这样的？
土大款男人很得意，仰头挑衅地看着重言，“我跟你爸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情分总是有的，你姐的大喜日子，你也不想坏了场子不是？老重年纪大了，想要东山再起，十有八九是不可能了，俗话说，父债子偿，你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应该站出来？不为他重大明，为了重珊珊，你也该做一次男人不是？”
“嗯。”重言轻轻点头。
“嗯你xxxxx!”土大款忽然大爆粗口，一巴掌甩清脆地扇在重言脸上。
可能是平日里生活过于奢靡，身子发虚，这一巴掌重言没动，土大款整个人转了半圈。
重言被扇的偏过头，正好对上李遥露出地面的一双眼睛。他悄悄伸出手指，摆了摆，示意李遥。
李遥忍着没动。
下一秒，土大款第二巴掌已经打了上去，重言头偏向另一边，接下来第三巴掌，第四、第五、第六。
李遥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一口气在胸口憋的他整个脑袋都发麻。
可他还是没动，重言的手指一直冲他示意。
李遥扭身走了，小跑着跑回了小卖部。阿婆不知道在厨房忙活什么，李遥围着小饭桌转了几圈，又顺着货架在小卖部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孩子，你怎么了这是？”阿婆端着两碗汤出来，看着不停走来走去的李遥。
李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需要做件事分散刚才发生的事情，让脑子不再受冲击。
他三两步走小饭桌前坐下，不停地挑面，挑的烦了又把碗里的面倒进锅里，对着锅埋头猛吃。
“哎哟哟！小心烫！”阿婆慌忙上前想阻止，却被李遥一肘子推开。
“哎哟！”阿婆没站稳，踉踉跄跄退后几步。
“李遥！”重言进门见到快要摔到阿婆，赶忙上前扶住。
李遥抬眼看了重言一眼，顿了一秒，埋头继续吃。
重言叹口气，对阿婆说：“婆，我姐在家吗？”
“说是去市里买东西了，现在不在家，”阿婆拍拍重言的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摸摸重言的脸，看向李遥，扭头问：“家里来人了？”
重言点点头。
阿婆叹口气，有拍了拍重言的手背，“去跟他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的。”重言低声说。
阿婆没说话，退后几步跟重言拉开距离，转着眸子上上下下把重言打量了一阵，又看向李遥，然后笑了笑的。
“婆，看什么呢？”重言被阿婆看的一阵心慌。
“跟他说说。”阿婆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重言挑了眉毛，悻悻地坐到李遥一旁，“够吃吗？让阿婆再给你做一锅？”
李遥拧着眉毛抬起头，狠狠看了一眼重言，又埋下头，边吃边咕囔，“这面油这么多，你怎么喜欢吃这玩意？”
重言咧开嘴笑笑，“你就是好吃不好吃？”
“嗯，好吃。”李遥没抬头。
“那多吃点，阿婆的豆角焖面可是绝活，以前开店的时候，市长都来吃过。”重言给他到了杯水。
“市长吃过就好吃？”李遥抬头看着重言，顿了几秒，“疼吗？”
“差点忘了，我得看看，不然等会儿我姐回来看见又得哭。”重言起身，跑到货架上找面镜子，左右看看，“完了，这一时半会下不去，怎么这么红？”
重言略过了李遥关于“疼吗”的关心，这让李遥感觉很不爽。他斜了重言一眼，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哎哎哎，别走啊。”重言放下镜子跟上去。
大王村的路，虽然是村里的路，但是很宽。李遥秉着“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原则，加上现在一肚子不爽的气魄，闷着头一直走。
李遥走得快，可重言也是不输李遥的大长腿，加速赶着就追上来。
“去哪儿啊？”重言努力摆出笑。
李遥不说话。
“我可不是那些送葬队的，你沉默也不管用。”说着，重言一抬胳膊搭上李遥的肩。
李遥扭脸看了眼重言搭上来的手，扭头斜了重言一眼。
“别这样，好不容易把你从送葬队的手里解救出来，别又让我打回去了。”重言说。
李遥现在听不得一个“打”字，瞪了重言一眼，“我是好了，你倒是变了不少。”
“我可没变，”重言笑笑，“我就这样。”
“什么样？”李遥瞪他，“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重言不说话，笑着跟他并排走着。
“阿婆让你跟我说什么？”李遥问。
重言忽然快走几步，冲到路边一辆三轮蹦蹦跟前，笑着冲李遥说：“走，带你兜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