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学姐与杀人犯
21、
“有个学姐,叫乔艳。”李遥说,“大我一届,我报道的时候是她接的我。”
重言忽然想起了邹情。
李遥深吸口气,继续说:“她挺照顾我的,学校里我所知道的任何事,都是她告诉我教给我的,我把她当亲姐姐看,二十年没有过这种亲情的味道了,所以我很珍惜。”
“她当时大三了,有个男朋友,”李遥说着看了眼重言,“跟医院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个学院,这么看来,姓计的这院长当的还挺窝心的。”
重言没说话,他知道李遥是想说的轻松些,所以安静的听着。
“你看,”李遥说,“我长这个样子,可是个大麻烦。乔艳跟我走的近,风言风语就来了,来的挺凶,挺快,挺无理。乔艳挺内向的,也很善良,可善良和内向不应该同时存在,容易出事。我当时还挺担心的,怕乔艳就这么走开,我那份幻想的亲情就没了。”
“庆幸的是,乔艳没理会那些,她说她忙着实习的事,根本不在意那些流言。更好庆幸的是,她男朋友也很大度,还关心我,劝我不要被那些屁话影响心情,更不要影响我和乔艳的关系。”
“我可高兴了,那一个月过的是我最舒服的一个月。然后”李遥干吞一口,“然后就出事了。”
重言尽量压着声音说:“暴风雨前的宁静?”
“是啊,”李遥不置可否地笑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说:“我大一下半学期,那天天气挺好,乔艳说想让我帮个忙,用我家的关系帮她进一家公司实习。这事我当仁不让啊,能帮到乔艳,我是义不容辞的。那天我们约在大教室,就是现在的3号阶梯教室。乔艳说她漏拿了一份实习用的文件,让我先在教室等她一下。”
“我去了,乔艳当然不在,我没想到的是,她男朋友在。”李遥顿了下,起身下床从小茶几上一个类似香薰的盒子里拿出一根烟,回头看了眼重言。
重言摇摇头,也坐起身。
李遥边点着烟边开阳台门,阳台门离李遥的床很近,重言没下去,靠在床头静静听着。
“那货有毛病,刚过晚饭的点就一身酒气,”李遥砸吧一口,说:“我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走到一半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丫看着我那眼神很不对劲,跟他们动漫里中了邪的妖怪似的。”
重言觉得重点要来了,问:“然后呢?”
“然后丫就冲我扑上来了,”李遥靠在阳台上,冷笑一下,“我当时就跟看见一法斗要冲过来咬我似的,可能冲击太大了,没顾上扇他,就那么被他冲到脸前,阶梯教室那桌子又低,抵着我的腿使不上劲。当时那场面,看着跟偶像剧一模一样,一男的紧贴着我,我仰着身欲拒还迎。”
重言脑补一下那画面,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想法就是狗血。
“我知道狗血,”李遥果然有读心术,先发制人说:“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3号教室那一面墙是玻璃的,正对着体育馆前面的操场。这也不要紧,更要紧的是,乔艳在外面站的笔直,僵尸一样就那么看着我和他男朋友狗血。”
重言说:“不止那一个僵尸吧?”
李遥嘿嘿一笑,点头:“得有小半个学院吧,都在草坪上乘凉呢。”他弹了弹烟灰,说:“可多手机摄像头了,比旗舰店里的手机还多。第二天我就又火了一把,学院路各个学校的论坛上都有,第三天就有小说了,第四天陈成,就是乔艳的对象,那沙壁在论坛上呕心沥血写了一篇作文,大概意思是说我勾引他,好家伙,我长的这么惊天动地我能勾引他?”
重言点头:“是没错。”
李遥继续说:“所以我当时就当笑话看,只想着乔艳会怎么想。可事儿好像不按剧本走,乔艳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一直跟她这么近,是不是为了接近陈成。我都听愣住了,还没说话,乔艳哭着把电话挂了。”
重言仔细听着,可到了这儿,李遥没声儿了。
等了一会儿就听着阳台门关上的声音,李遥挤上到床上跟重言并排靠在床头,头枕着胳膊说:“然后就听着阳台外面有人喊,女生宿舍有人跳楼了。”
重言心里一颤。
李遥继续说:“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那时候我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太多人眼前,我就一个人悄悄先溜进了女寝,乔艳住一楼,那边翻到墙上就能看见他们宿舍。可她们宿舍没人,楼道里站了很多人。我就往窗外看,然后看就看见她宿舍另一边的窗户外,乔艳躺在地上。我当时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乔艳,脸已经不是那张脸了。”
重言深吸口气,没敢吭声。
“再然后,我趴墙头那样子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了,”李遥说,“再然后就是陈成演戏,最后论坛上又出了新小说,说我逼着乔艳跟陈成分手,因爱生恨啊,然后乔艳忍受不了压力跳楼了。还说我当时就在楼顶,是要跟乔艳摊牌,最后没谈拢把乔艳推下去的。写的声情并茂,身临其境的。”
“这些人”重言想了一些词儿,都不太适合,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呢?”
“不知道,”李遥轻摇着头,“可能就喜欢这样吧,我也不是很能理解。可是还挺有用的,你看,这都半年多了,他们依旧热情,学校调查过,派出所也调查过,可他们不信。陈成也不信,还不停在论坛写一百零一封情书呢。你还没上过学校论坛吧?”
“没,”重言说,“才开学第二天,我宿舍里也没消停过,哪有时间上论坛,我都不知道学校还有论坛。”
“也是,你那宿舍也挺不省心的,好在还容易解决。”李遥说,“我这事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乔艳为什么会自杀。”
重言转头问:“齐衡不是这学校土霸王吗?她不知道点什么?”
“我问过,”李遥摇头,“她说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段时间女寝里也有不少闲话,说是好多人说乔艳是个潘金莲,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难听的话也不少,传了好几天,都传到乔艳家里了。”
“那派出所?”重言问。
“最后定的是自杀,说是压力太大。”李遥说,“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重言说。
“你看我,”李遥扭头正对上重言,指着自己脸面,“长成我这样的,可能从第一天开始就会有人闲言碎语了吧?真是流言压力的话,这一年乔艳早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重言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又问:“那就一直这样?那些人我可见过,送葬队一样围着你拍,看着有点恐怖。”
“那能怎么样啊。”李遥轻叹口气,“不过我也不太在意,拍就拍呗,除了拍还能能把我怎样?又吃不了我。”
“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重言说。
“不过,”李遥突然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你最近还是要小心点,一是防着那于什么的报复,二是我今天既然出头了,跟我沾上关系,你的麻烦就来了。”
重言听着这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灵光一闪而过,他扭过身子,问:“反正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是吧?”
“嗯。”李遥说,“老傅跟我家还不错,而且我又没犯法。”
重言想了想,问:“我问你个事儿,你老实跟我说。”
“什么?”李遥皱起眉,“怎么这么突然这么认真?”
“我有个办法,但是我想问你一个事,很重要!”重言说。
“你说。”李遥看重言这么认真,扭正了身子也认真起来。
重言眨巴两下眼睛,问:“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