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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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有一棵树,叶子不规则,枝丫不规则,拖着它的地盘都不是很规则,像个饺子盘,底座上全是洞。
好在那树够茂密,阴影够大,重言拉着箱子坐在树荫下,摸出一根烟,吞云吐雾欣赏着菜市场里各个小棚子为了抢人争的脸红耳赤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看似什么运动社团的高个子一把把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推倒在地的时候,学姐才走了过来。
“看什么呢?”学姐顺着重言的眼睛看过去,皱下眉毛,“这玩意怎么又跟人动手了。”
“学姐认识啊?”重言看了眼那人,问。
“我还正要找他呢,”学姐说着就冲那边喊,“罗云飞!快来,上新货了嘿!”
重言看了眼学姐,从她目不转睛的眼神里看出,这“新货”可能就是重言。
果然,那穿着队服的人先是冲他们这里望了眼,然后跟打了鸡血似的迅速跑了过来。
离得近了重言才发现,这人是真高啊,比他高了半颗头,怎么都在190以上,身材挺魁梧,跑起来跟个格斗猩猩似的,要不是学姐喊过来,他都以为这猩猩要来揍他。
“来了来了,”罗云飞说着,随便瞥了一眼学姐眼神就钉在了重言身上,跟发情的猩猩似的两眼放光,“这是新货吧。”
重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地突然心跳又快了起来,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
“怎么样!”学姐的倔强作祟,跟拍重言似的蹦起来一掌拍在罗云飞肩上,“我看学生资料的时候就给你留意了!”
罗云飞咧着嘴,看着重言咽了咽口水,喉结翻动眼看着是想吃了重言一样。
重言心里几万个问号飘过。
这什么意思?
这什么眼神?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要咽口水?
我现在该怎么办?
跑吗?
不行,我不是来报道的吗?
稳住!重言!一定要稳住!大庭广众之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还真能吃了你不成?!
重言心里演了一出戏后,学姐已经走到他身边,右边咯吱窝里夹住文件夹,拉起重言的手,左手从眼前划过,最后指着重言的手给罗云飞介绍着说:“瞧瞧瞧瞧,瞧瞧这掌,骨节分明巴掌大,摸摸,你来摸摸,还有老茧呢!”
学姐一边说一边拉着重言的手就要交到罗云飞手里,那猩猩也不客气,一脸春意盎然地就拉住了重言,“我看看,我看看,嘿!真有!”
重言都愣,或者说直接短路了。这什么情况?好家伙,十八岁了第一次被人摸手,还是个陌生人,看这人的表情,摸的还挺享受!
这个学校里的人都这么不见外?
是大城市人的习俗?
“哎呦呵!是个断掌!”罗云飞摸的起劲,翻来覆去观摩着惊呼,“你看,你看,邹情你看,是个断掌嘿!”
“还真是!”邹情也配合着应声,骄傲得意地冲罗云飞抬了抬下巴:“我眼光没错吧,你欠我个人情啊!记好了!”
“别急别急,”罗云飞终于放开了重言的手,绕着重言转了好几圈才说:“学弟,打球的?什么球?”
重言还没说话,邹情踢了罗云飞小腿一脚:“排球!不跟你说了吗,我都看过资料了,重言学弟可是他们市球队的,拿过奖的,就你们那个什么,过了十八就不能参加的那个比赛。”
罗云飞仿佛大受震惊,撑圆了眼睛看了眼重言,下一秒飞身就往校门里跑,跟见了鬼似的拼命跑,学校保安追着喊“不要在学校里乱跑”,可压根追不上。
重言思绪还没转过来,就见着罗云飞手里挥着一张纸,青楼录事一般挥舞着兴致冲冲又跑了回来。
“给,这儿。”罗云飞粗喘着气把一张表格硬塞进重言手里,夺过邹情手里的笔咬掉笔帽,拽住重言的手就往上签,“哪个重?哪个言?”
重言机械地回答:“重重复的重,语言的言。”
音儿刚落,重言的名字已经贴在表格上。
“学弟,周末来排球馆,有训练!”
罗云飞扔了一句话跑回校门里,途中还蹦了一下。
“我”重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连那是个什么表格都没看清楚,“我操?!”
“哈哈哈,”邹情在一旁快笑出了褶子,“你被抢了!”
“什么意思?”重言扭头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邹情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去报道了。”
重言叹口气跟在邹情身后,没走两步邹情就停了下来,重言跟的太紧,差点一脑袋撞在邹情后背。
邹情转过头来,脸色很不好,刚才笑出来褶子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郁。
“怎么了?”重言问。
“哎”邹情长长叹了口气,那气叹的实在有点长,绵延不绝仿佛把整个肺都叹拉出来。
重言大感不妙,以为罗云飞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慌忙抬头往小门里看过去,好在罗云飞并没有过来,仍旧在排球社的小棚子前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似的。
“学弟,”邹情声音严肃了很多,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学校人称‘小联合国’,你知道吧?”
重言摇摇头。
“不知道?”邹情有点惊讶。
“我没看过学校的资料,”重言挠挠头,“我之前都没听过咱们学校的名字,志愿都是闭着眼瞎填的,要不是刚才车上发的资料,我连学校全名都不知道呢。”
“我!”邹情显然对重言满不在乎的态度和做法一万个不满意,甚至有点愤怒,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咱们学校学生多,留学生,全球各地,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知道了吧?”
重言想说不知道,他连校门口都没进呢,但是邹情的表情告诉他,他必须说自己知道,不然后果可能有点严重,只能老实连点了三个头。
“新生报道都会有高年级的学生来接,帮着办入学的事,”邹情继续说,“你知道吧?”
重言又点头。
“所以,”邹情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人,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学姐只能送你到这了,你,知道了吧?”
重言觉得邹情语气有点沉,像是在托孤,想具体问问的时候,耳朵边传来一个的男声:
“我接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