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布善施粥
桃源山庄在西岭郡邻边的崖城有自己的粮铺，先前几次也来西岭郡布过粥，统统都被衙役赶走。
最严重的一次，衙役直接将布粥的人抓了起来，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苏木费了好大周折才将人从牢里捞出来。
那次之后，便收了在西岭郡做好事的心。
许是那时灾情不够严重，若是放任江湖中人如此做，传出去会有损太守名声。
直到这次易子而食传的沸沸扬扬，苏木才再次传信让人暗中运送粮食到西岭郡。
晌午阿虞她们到时，粮食也刚刚好运到。
吃了前边几次的亏，这次苏木没敢贸然支摊行善，而是和阿虞先一步去了衙门。
这次衙役得知她们二人来意，急忙跑去通报了。
往日苏木派人送了粮食过来，连府衙的门槛都进不去，只让他们留下粮食，人在西岭郡多停歇些时日都会被粗鲁驱逐。
苏木与阿虞对视一眼，跟着另一衙役去了会客厅。
长史刘雍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焦头烂额，不停在堂间来回踱步。
“大人，苏庄主亲自送粮食过来了。”衙役喜不自胜。
刘雍往前迎了几步，神色焦急道：“哪个苏庄主？”
“桃园山庄。”衙役忙回道。
刘雍凝神一想，西岭郡爆发旱事以来，桃园却有数次接济，他不由得捏紧拳头，激动的无以伦加：“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哈。”
不容多想，刘雍撩起官袍衣摆，边往会客厅走，边吩咐下面的人去支锅起灶，准备施粥。
见长史大人进来，阿虞和苏木放下手里的茶盅，纷纷起身抱拳行礼。
刘雍人至中年，身子略有些发福，下颌蓄须，若是不曾知晓他与太守张义之间的龌龊行径，单从面相上看，不失为一介清正父母官。
“苏庄主大义，解本官燃眉之急，他日若有用得着本官的地方，苏庄主尽管开口便是。”刘雍直接略过阿虞，朝苏木拱手以示谢意。
随后又问：“苏庄主这次带了多少担粮食？”
苏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大人不必担心粮食，我桃园山庄既然出手，自不会小气，还望大人行个方便，予以我等布粥权限。”
刘雍嘴角抽了抽，面上的和气瞬间减了大半：“布粥定是要以官府之名才为妥帖，难不成苏庄主迢迢而来，不顾百姓死活，只为得个善人的名号？”
“大人真会说笑，既做了善事，善人的名号为何就不能得了？”阿虞嗤笑出声。
“放肆，”刘雍从未被人当众斥责过，只觉得下不来台：“何人如此大胆，来人那，给本官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阿虞被气笑了，百姓民不聊生，这狗官还有心劲儿在这里耍官威。
在阿虞忍不住要动手的前一秒，刘雍又改了口：“本官看你是女子的份上且不与你计较，苏庄主也莫要在意那一两声的好名声了，速速随本官去施粥吧。”
说着，刘雍率先朝府衙门口走去。
阿虞和苏木在后头跟上。
本想等着秦子羡等人到了，便也不用惧怕官府捣乱，可又想着朱长安的粮食还得迟几日才到。
秦子羡先一步本就是勘察民情，自是从周边小镇一一行过，到西岭郡守或许得耽搁两三日。
不得已才向官府递了拜帖，谁知这狗官如此无耻。
府衙门口早已支起了锅灶，就等着米下锅了。
听着信围过来的百姓，也只敢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眼巴巴往这边瞧，没有衙门的命令，他们断不敢上来，毕竟这为百姓段公正的门口，可活活打死过不少无辜百姓。
小石头抱着包袱，瑟缩缩蜷在门口的石柱旁，见苏木她们出来，立刻跑了过来，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凶狠。
得了苏木授意，将两马车粮食围堵的严严实实的伙计这才散开来，让衙役们去搬。
苏木朝小石头使了个眼神，小石头会意，赶忙从包袱里找出桃园旗帜，挨个插在锅灶旁。
刘雍气的要死，可仍是没有阻止。
眼下有米下锅，已是天大的好事，只能求各路神佛保佑，但愿能过了大皇子那一关。
刘雍在心里不停祈祷祖宗保佑，都怪这该死的张义，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让他收拾。
阿虞看百姓已经将这条街围堵的水泄不通，嘈杂声不绝于耳。
再看那十来个衙役，完全镇不住这场面，只能给刘雍提议，多调些人手过来。
这次刘雍倒没有反对，将郡守衙门里大半的人都调了过来，个个手里持着家伙。
忙碌间，直到白粥熬至软烂成糊状时，才将百姓放了过来。
一时间，人群骚动，若不是明晃晃的刀剑镇着，难免会出乱子。
“不要挤，人人都有份，大家排好队。”
苏木亲自掌勺施粥，阿虞在几个衙役辅佐下维持队伍秩序，时不时去扶一把被冗长队伍挤倒的小孩子。
秦子羡等人来到西街时，只见府衙前浩浩荡荡排了三条队伍，队尾出了主街，延到另一条主路上。
有些听到消息慢的乡亲才赶过来，围在施粥口两侧，似是不相信平日里对他们充耳不闻的衙门能大发善心。
再看看锅灶前插着的旗帜，百姓是穷苦了些，但不并傻，看着这旗帜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在看那披着官服的长史刘雍也在此处装模作样，百姓更加嗤之以鼻，只不过碍着衙役在场，不得不收敛些。
刘雍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一道道憎恶的眼神，只是此时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饶是有着桃园的粮食相布，可额间的汗仍旧不停歇地往外冒。
这该死的刘义，实是害惨了他。
刘雍擦着汗，不经意间往街头瞥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他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街头出现的那群人，虽不是锦衣华服，但一眼便能看出气度不凡。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下官刘雍，拜见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知是紧张还是心虚，秦子羡等人还有数十米距离时，刘雍整个人近乎趴在地上，声音遏制不住地颤抖。
在这一声嚎叫中，衙役们先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后也跪倒在地。
人虽跪了下去，但面上还是无比惊疑。
众所周知，西岭郡地势虽广，却也是整个大梁最为贫瘠的地方。
大旱三年，朝廷派来级别最高的大臣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罢了，这次竟然是皇子！
堂堂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