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破烂带有血污的华绸锦缎,一只袖子被撕破,松松垮垮地在身后甩着。
可他高大的身躯丝毫不显狼狈,似是天神降临那般置身事外。
苏木与阿虞对视一眼,扬起手中的剑,剑锋直指男子:“你是何人?”
男子瞳孔微缩,周身散发着嗜血的寒意,一双乌睫下蕴着冬夜寒星般冰澈的眼眸。
邪魅孤傲的脸庞在转头的一瞬,变幻了神情,似是被惊到,他大叫:“别冲动别冲动。”
他举起双手,慢慢将指在他喉咙的剑尖移开:“我叫席玉,好人,姑娘千万别手抖,小心伤着我啊。”
蓝轻虞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昨日见到他时,只见他浑身凌冽着王者之气。
哪怕昏迷不醒,也好似那身在万颠之上的王。
今日苏醒的男子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儿,眼角眉梢还略带一丝痞气。
“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苏木继续逼问。
“毒?什么毒?”席玉不解:“在下是个地道的商人,昨日商队遇到盗匪抢劫,我与兄弟们被冲散,本来没受多重的伤,也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昏了过去。”
苏木这才将剑收起,看来此人连他中没中毒都不知道。
苏老庄主估计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将头从窗牖探出来,骂骂咧咧:“苏木,大早晨你吼屁······哎,这不是那个、那个···你活啦?”
席玉冲老庄主挥挥手,嘿嘿笑道:“多谢老阿伯救命之恩。”
阿虞的眸内蓄着精光,她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男人。
苏木因为还有公务在身,吃过早饭后便早早去了武校场。
临走时叮嘱阿虞多盯着点席玉,此人来历不明,恐生祸端。
阿虞点头应下。
不一会儿席玉就和老庄主熟络起来,两人天南海北、佛鬼神明,能聊的都聊到了,越聊越欢。
阿虞简单将早晨吃过饭的残羹收拾了下,也来到院子坐下。
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默默地剥着豆子。
晌午时,小石头散学回来,脚步匆忙,几乎是蹦回来的,附在老庄主耳旁悄悄说了句话。
两人眉开眼笑。
老庄主笑的贼眉鼠眼,小跑着进屋里将藏起来的‘红头元帅’提溜出来,哼着小调,边走边道:“今日小蓝你可要拿出蓝焰军的气势,杀他个片甲不留。”
阿虞:······
走到门口时老庄主突然回头朝阿虞和席玉道:“记得把后院那堆柴劈了哦!”
虽说那是苏木交代他的活儿,但眼下两个免费的劳动力放着,不使唤似乎有些把他们当外人了。
老庄主交代完乐呵呵走了。
席玉和阿虞大眼瞪小眼,他摊手:“我是个伤患,你总不至于让我干活吧?”
阿虞顿了顿,径直去了后院,走了两步,她又回头朝席玉勾勾手指:“你,跟着我。”
“好嘞!”席玉一瘸一拐地跳过去。
后院摞着一堆小山似的桃木干枝,阿虞对这些粗活并不陌生。
抡起斧子,力道掌握的刚刚好,起落斧之间干净利落。
席玉在一旁啧啧称赞:“姑娘好力气。”
阿虞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擦了擦汗继续埋头干活。
席玉又道:“是干庄稼活的一把好手。”
阿虞忍无可忍,拄着长斧站起来没好气道:“瘸胳膊瘸腿的你咧咧啥”
席玉一噎,唇角染上一抹浓浓笑意。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一身青色螺纹衣衫,腰间束着鹿皮革带,红色发带随意在头顶束了个发髻,越发显得脖颈修长白皙,几缕碎发在风中轻飞,凭添了几分柔色。
差不多两个钟头后,阿虞满头大汗地抬起头。
“我饿了。”
阿虞正擦着汗,闻声望去。
席玉翘着二郎腿躺在桃木摇椅上晒太阳,脸上遮着一把竹扇。
他将竹扇拿下,光线刺进眼中,微眯着眼,贱兮兮道:“姑娘柴都劈了,不介意再为我煮碗粥吧?”
许是照顾惯了伤兵,阿虞并未觉得不妥,边擦汗边朝灶房走去。
抓了一把米,倒了两碗清水,见一旁的菜篮子里有黄瓜和鸡蛋,准备炒个菜。
席玉一瘸一拐地跟进来,脸上堆着笑,可那笑里却没几分真诚:“姑娘都为我洗手做羹了,不介意再帮我把衣服洗了吧?”
“······你是不是从来没挨过揍?”阿虞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冷眼盯着他。
席玉撇嘴,神色恹恹,甩着破破烂烂的袖子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他去了东面厢房,进屋才见床头摆放着一件叠放整齐的灰色衣袍,看样式应是老庄主的旧衣。
一旁摆放着样式精致的白瓷瓶,席玉取下瓶塞闻了闻,刚毅的面庞渲染了几分笑意,心情甚好。
他脱下外袍,里头的白亵衣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此时硬邦邦的极为不适。
席玉三两下将上衣全部褪下,只留一条亵裤,拿起白瓷瓶游刃有余地给自己上药。
阿虞将灶房里的活儿忙完,顺手又烧了一盆热水。
想来受了伤的身子若不擦洗,怕是会很不舒服。
热水烧好后,她便盛进木盆,自长廊走去,见厢房门敞着,不曾多想直接跨步走了进去。
只见席玉赤裸着上身,一时间,四目相视,两人怔了须臾。
阿虞脸颊泛着微微桃红,脚下似乎生了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有些羞臊。
席玉见她这副模样,唇角挂着张扬的笑,丝毫未有遮挡动作,冲她挑了挑眉。
阿虞微微蹙眉,径直走了进去,将木盆‘咵’一声搁在五足梅花桌上,也冲他挑眉:“洗洗。”
水浪溅了席玉一身,明明是温水,打在肌肤上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这是席玉没预料到的。
他颇为局促,连忙扯了件衣衫挡在胸前:“你、你不知羞。”
阿虞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道:“你光着膀子的不臊,我穿着衣服的羞什么?”
阿虞朝水盆努努嘴:“自个洗还是我帮你?”
“我、我、你、你干嘛?”席玉一脸惊恐,他从未见过如此粗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