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偶遇薛京人
那胖子轻荡地奸笑着:“吆!臭大兵又出来卖字画啦?哈哈哈你个傻子看得懂吗你给人卖!”
说着,他捡起一卷画,又将地上其他画卷随意踢散开。
几个家丁也不怀好意地往更远的地方踢了两脚,故意戏弄小摊贩。
那摊贩行走颇有不便,一瘸一拐地捡四处散落的画卷。
嘴里无助地求饶:“海爷饶命,小的一家老少全靠这些字画过活,求海爷放小的一条生路。”
薛京人!
蓝轻虞一眼便认出被欺辱那人,曾在二哥麾下,后来腿脚严重受伤,不得已退役,谁料想他如今过活的如此不堪。
被称为海爷的人,笑的更大声了,他呲着牙使劲踹了两脚薛京人,又将他的脸狠狠地踩到地上。
呲牙咧嘴道:“海爷我最看不惯你这等臭叫花子,活不下去就去死啊?跑来街上碍什么眼!”
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却无一人敢管海大胖的闲事,这人仗着他姑父在六皇子府中做管事,在京中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就连执管京中治安的神策军也隶属六皇子管辖,所以对这恶棍的行为更是充耳不闻。
那海大胖不依不饶,又命手下的人对薛京人拳打脚踢。
蓝轻虞从天而降,她朝着胖大海当胸一脚,稳稳地停立在薛京人身前。
“哪里来的臭婆娘,爷看你是活腻了!”海大胖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怒骂,满脸愤怒。
他海爷的名头在这群摊贩当中那可是响当当的,神策军的人收了他多少银子,吃了他多少酒。
就是他海爷在这京城的闹市里当街打死个人,明天也能囫囫囵囵地站在街头。
蓝轻虞又跃起,狠狠踢向向她迎面扑来的海大胖,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家丁鞭扫倒地。
不给海大胖喘息的机会,她跨步上前,从前襟将他拎起来,转身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海大胖一个趔趄,不偏不倚地跪趴在薛京人面前。
此时他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连身哀嚎:“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好。”人群中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声好。
周围围观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似是从一场精彩的戏耍中惊醒过来,纷纷拍手叫好。
众人早就看不惯这恶棍了,如今总算有人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
薛京人也认出了蓝轻虞,他头发蓬乱,穿着打补丁的粗衣,早已没了往日七尺男儿的风采,只是一遍一遍地在地上磕头。
阿虞心酸不已,她一把拉起薛京人:“薛大哥,是我啊,我是蓝轻虞。”
“小人知是姑娘,姑娘大恩,薛京人没齿难忘啊。”薛京人泪流满面,一是得人庇佑的庆幸,二是沙场博乱的辛酸。
得了间隙,胖大海连滚带爬地带着几个家丁逃了。
阿虞扶着薛京人在一卖馄饨的小摊前坐下,要了两碗馄饨。
听薛京人娓娓道来。
他当年回乡后,家中的地已被乡里的恶霸占了去,家中只剩一个日日哭泣哭坏了眼睛的老母亲。
他因腿脚不便,无人雇他做工,一路连乞带讨辗转来到京城,想着这大梁最繁华的京都总有他们母子二人的容身之处。
果然一位学堂的老先生就愿意雇他做些洒扫的粗活,偶尔送他一些练笔的字画,他便挑些好的上街来卖,也能赚些铜币补贴家用。
那海大胖一上来就让他交一两银子,说是街道巡查的费用,人人都要交。
可自己哪里来的银两呢,半月也赚不来一两银子,所以就有了方才那一幕,海大胖见他一次便打他一次。
蓝轻虞一想到伤兵营里那些千千万万的“薛京人”,她是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可当真保住了吗?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有人在边关贱卖人生,有人在闹市骂臭大兵目不识丁。
这世道何时变得这样凉薄。
“薛大哥可愿随我回勇毅侯府?”蓝轻虞试探的问道,薛京人若能随他回府,自是衣食无忧的。
薛京人起身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行军中之礼。
眼角还留着淤青,眼中带泪,却并未流出:“姑娘菩萨心肠,可薛京人不敢受,与我一样的兄弟何其多,小姐救得了一个薛京人,救不了千千万万,我们只能靠自己在这世间立足。”
这话给了阿虞灵感,她琢磨片刻,一拍桌子:“好,薛大哥你明日午时便在这馄饨摊等着,我有事需托你去办。”
为姑娘办事,薛京人自是一万个情愿,他当即应了下来。
蓝轻虞付了馄饨钱,两人抱拳告辞。
回府后,阿虞翻箱倒柜地找着相较值钱的东西,她平日喜着男装,头发用一根丝带绑着,并无首饰。
半晌屋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个值钱玩意儿。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她迫不及待地找上三哥要银两。
是了,想让这些残兵们有栖脚之处,体面地活着,需得有立足的本事。
如今战事已了,朝廷正在大力扶持商贾。
若是能筹些本钱给薛京人,让他从商,将来便可扶持他人,代代相传,根根相互,总会有枝繁叶茂的一天。
蓝轻臣有晨起举重的习惯,他穿着一身中衣,在梨花树下平行举着两桶水,吐气均匀。
这丫头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杜仲见状忙从里间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自家公子身上。
蓝轻臣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惊讶地问:“这两日为何不见我?”
阿虞没搭理他这句话,将遇到薛京人的事儿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蓝轻臣听的气愤不已,恨不能亲自将那海大胖打上一顿。
在听闻阿虞的想法后,蓝轻臣甚是赞同,可他也没有钱啊,回府还没两日,嫂嫂大致是忘了发月银了。
阿虞在蓝轻臣屋里翻箱倒柜半天,也未找到什么值钱玩意儿,却被半枚雕成桃花模样的羊脂玉吸了眼球,明明是羊脂玉,花瓣却透着淡淡粉色,栩栩如生。
这玉好是好,却因碎成两半,大致也不值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