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处相思，两地奔赴（上）

    步翩翩再次进入冬眠期，时间拥簇，世事熙攘，到了七月，田野上的野菊花遍地开花，步翩翩依然在沉睡。

    八月份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开考之日，沈宵要到京城去赶考，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三年，之前的童身只需在徽州本地考取，这次却远在京城，一去至少得有个把月，沈宵一向无牵无挂，如今翩翩未醒，心里虽然遗憾更多的却是满足。

    七月中旬，沈宵在书桌上留下纸条给翩翩，告知自己的行程，请她等待自己，最迟九月归家，紫瑛花他交给了花匠代为照顾一段时间，交代完毕，他把卧室门和大门紧锁，背上行囊坐上马车出发京城，考试在最炎热的八月，蒸笼一样的考场似乎是在考验考生的耐心，沈宵却异常镇静，他的每一笔一划都显示出他的踏实沉稳，不急不躁。

    可考完那一日，沈宵没有逗留片刻，连夜坐上马车往家里赶来。

    沈宵到家时，再有两天就到九月，拿回来的紫瑛花已经花苞累累，小蝴蝶却仍卧在帷帐上沉睡。

    沈宵看见那只蝴蝶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的担忧和焦虑都放下了，一个月的奔波劳累这也这顷刻消散殆尽。

    沈宵望着沉睡中蝴蝶，眼底是化不尽的温柔缱绻。

    考完之后的两个月，秋闱放榜，沈宵一个人挤进喧闹的人山人海中，学子们皆是在父母亲人的陪伴下看榜，开榜的一时间尽显人生百态，有人高兴欢呼有人黯然神伤，那张红纸上沈宵从下望上望去，没有瞧见自己的姓名，他认为自己落榜了，正转身要走，眼睛余光却看见桂榜上赫然是自己的名字，沈宵确认了一下，名字，年龄，考场都没有错，他考了第一名，是解元，沈宵高兴的笑起来。

    身边熙熙攘攘，隐约听见有人在问第一名是谁？怎么从来没听沈宵过这号人。师承哪儿，又在哪家书院读书？可众人皆是不知这匹突然杀出来的这匹黑马任何信息，一时间皆是困惑，纷纷讨论今年第一名到底是谁？

    沈宵默默挤开人群，退了出去，回家的路上少年的步伐肆意张扬，喜悦在心间萦绕，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茫茫世界他终于感到未来可期，守得云开见月明。踏实要赶回翩翩的身旁，要向她诉说这个好消息。

    如果人可以预知未来，暂停时光，那对于沈宵来说，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大概就是此刻，他是自由的，有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前程也有了起色，他充满信心，信心勃勃，沈宵一定会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人生如水，水有九曲，绵延曲折，枯荣衰败，向来不由个人做主，而每一次决绝的选择，或许被众人皆笑痴傻，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个中意义。

    也许你觉得此刻阳光温宜舒适，亲人可爱，可却没有注意到它已经日薄西山，夕阳西下。

    好运女神瞧见了沈宵，降临到了他身上，沈宵到家的时候，看见了躺在床上小憩的步翩翩，她的冬眠期终于结束了。

    “翩翩“他轻柔的唤她，她的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轻颤几下，像娇贵精致的羽翼，睁开了朦胧睡眼。

    只见她支起酥软的身体，懵懂的看向沈宵，“沈宵“

    “你醒了，翩翩“沈宵伸手娴熟的接过她伸来的双手，他一只手搂过她的小腿下面，将步翩翩横抱了起来。

    步翩翩低头看着突然变远的地面，开心的对他笑，“我飞起来啦，沈宵“

    沈宵抱着她往外面走，她在怀里有些不老实，沈宵掂起她，又假意松手，再紧紧搂住她，下坠感带来一丝未知的恐惧，令步翩翩一下子搂紧了沈宵，这样陌生感觉令他感到又新奇又觉得好玩，但同时也反应过来沈宵的坏心眼。

    “坏蛋！沈宵是坏蛋“步翩翩大声宣布。

    沈宵又掂了掂她，笑着问她“谁是坏蛋”

    步翩翩受到威胁，搂紧了沈宵，凑到他耳边识时务的改口道“是翩翩，翩翩是坏蛋！不是沈宵”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

    沈宵笑着轻轻说“翩翩不是坏蛋，沈宵也不是坏蛋”

    步翩翩的小脸贴过来，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咯咯咯的笑。

    两人就这样嬉笑打闹着到了书房，坐下来后，步翩翩靠着沈宵，两个人亲密的说贴己话。见她长发未挽，他拿起一把木梳，轻轻的为她梳发。

    绸缎班的黑发流在沈宵指尖，泄在地面，步翩翩仰起头看他，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儿家的憨娇可爱。

    沈宵心底不由得浮现从前读过的一句有趣的诗句来，本以为早就忘却，如今才知道深埋并不是遗忘。

    沈宵梳起她的长发，一边从头梳到尾，一边读起那首诗。

    “宿昔不梳头，

    丝发披两肩。

    婉伸郎膝上，

    何处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