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年快乐呀
除夕夜，外面烟火声不断，偶尔远远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沈宵坐在简陋的木桌上，上面却只放着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
除了外面传来的连绵不绝的炮竹声，其他的对他来说跟一年中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
沈宵的卧室里一片寂静，声音仿佛隔绝出两个世界，外面是喧嚣欢闹的春节，屋内是一片死寂清冷。
这样的格格不入他早就习惯，今年对他来说确实个不太一样的除夕夜，因为今年沈宵并不完全算是一个人，哪怕步翩翩只能睡着，也让他感到满足。
沈宵安静的吃粥。
他吃到一半，眸光扫见桌旁多了个小脑袋，沈宵瞪大了眼睛。
步翩翩迷迷糊糊的趴在桌边，软绵绵的喊他“沈宵”
“翩翩，你？你怎么醒了？你的冬眠期结束了吗？”
步翩翩神情困倦，睡眼惺忪，“沈宵，我被吵醒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吵？”她的冬眠期没有结束，而是被外面巨大的动静所打断。
沈宵有些担忧的望着她“对不起翩翩，是我思虑不周，让你被吵醒了“
步翩翩打了个哈欠，又伸个懒腰，“没关系的沈宵，我很快还会在睡过去的，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呀？“
“今天过节，春节，所以大家都在放鞭炮庆祝”沈宵耐心温和的跟步翩翩解释人间的习俗。
“什么是过节呀？沈宵”步翩翩把脑袋抵在桌子上，歪着头好奇的瞅着沈宵。
“就是和亲人团聚在一起的日子”
步翩翩点了点头，清澈眼睛不带一丝杂念，她又问到“沈宵，为什么没有人跟你团聚，你是不是没有家人了呀？“
沈宵顿了一下，想起他的伯父一家，心底的苦涩像泡泡一样涌出，他不是没有亲人了，只是那些人也都不太欢迎他，沈宵嘴巴无力的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步翩翩解释，该怎么说呢？说你的朋友，他不被人喜爱，被亲友嫌弃，被世人视为不祥？
平静遮盖下的波涛汹涌的情绪被扯破。内里是一片无助和惶恐。
沈宵低下头，假装吃粥，没有回答步翩翩的这个问题。
“沈宵，我陪你过春节好不好“步翩翩把木凳贴着沈宵坐下，他们靠的很尽，步翩翩的眼睛比星星还亮，像世界上最稀有的宝石。
“……”沈宵眨了眨眼睛，突然就笑了“好”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突然快活的说，“过年要吃点好的，我去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
步翩翩没有吃过饺子，她像是一条小尾巴似的粘在沈宵身后，开心的对沈宵道“好呀好呀，沈宵，什么是饺子呀？是花香味的嘛？”
沈宵收起粥和咸菜，走到厨房，卷起袖子，倒粉揉面，“今天没有花香馅饺子，凑合一下，酸菜馅的好不好？下次给你做花香馅的”
步翩翩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乖乖点头。
家里没有肉，索性小蝴蝶吃素，沈宵切好馅料，面团也发酵的差不多了，沈宵把面团从盆里倒出来，揉成白花花赤裸裸的一大团。
“哇! 沈宵，这是法术嘛？”步翩翩在一旁瞧着粉尘一样面粉变成了胖嘟嘟的一团，以为这是人间的法术。
沈宵笑了笑，“不是法术，翩翩，这是人类的食物“
步翩翩在一旁瞧的入了迷，他瞧着那面团被沈宵放在手里揉，捏，搓，切，变成了一个一个白团团的小剂子，便好奇的上手去摸，软软的，让她忍不住想去捏，捏的狠了又粘在了手上，她把面团糊住的手伸到沈宵面前，沈宵在上面撒上一些干面粉，把她手上粘着的面团扯了干净。
步翩翩笑成月牙眼，她就知道沈宵有办法。
沈宵用擀面杖擀饺子皮，她也来玩，擀出来的面皮一边大一边小，还献宝似的递给沈宵看，要沈宵夸他，偏又遇到沈宵这么个呆子，乐意宠着她，不厌其烦的夸她，“嗯，很好“，”这个比上个还好，下次肯定更圆……”
又回过头把她没擀好的再擀一遍，放馅捏成一个个小月亮摆在桌子上，饺子捏了四五行，前面的白白胖胖，最后一行步翩翩的歪歪扭扭，认真好学又可爱。
沈宵等水沸腾，把饺子都下进去，热水烟雾灼热，沈宵怕烫到她，没让她靠的太近。
不一会儿，饺子皮就变得晶莹剔透，大小不一的饺子在沸腾的水面欢快的翻滚。
沈宵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步翩翩乖乖的等着，他推开窗，外面烟花不断，在天空上绚烂的炸开彩色的碎钻。
“沈宵，好漂亮“步翩翩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新年快乐，翩翩，快吃饺子吧“沈宵坐下来，手背轻轻擦去她脸上沾上的面粉，像是一只迷糊的花脸小猫。
步翩翩握住筷子学着沈宵的样子，直接插着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沈宵见状连忙拦下她，“很烫，要吹一下“ 白软的饺子插在筷子上滑到筷尾，沈宵伸出筷子夹出，递到她嘴边，步翩翩鼓起嘴巴吹了吹气。
沈宵喂她吃下，步翩翩嚼着饺子开心的摇摇头，沈宵温柔的望着她，也开始低下头吃碗里的饺子。
步翩翩嘴里咬着饺子，等饺子嚼碎后，并不吞食，而是嘴里的食物吐出来，又学着沈宵的样子，再夹上来一个饺子，吹吹，塞到嘴里。
扭头看见沈宵在看她，她弯着眼睛笑的乖巧。
沈宵看见这一幕有些错愕，但很快他就恢复镇定，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继续低下头吃碗里的饺子。
窗外烟火连绵不断，室内一片温情流淌。
吃完了饭，沈宵烧了热水给步翩翩泡脚，步翩翩躺在床上，困乏的说“沈宵，我要睡觉了“
沈宵给她擦脚，柔和的回她“快睡吧“
步翩翩伸出手，依赖的要他抱，沈宵难得的与她躺在一个被子里，轻轻给她拍背
“不化为原形睡吗？”
“睡着了就会自己变回来的”步翩翩躺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要冬眠了吗？”
“嗯”
“睡吧，翩翩”
“嗯”
沈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步翩翩的呼吸渐渐平稳，橙黄烛火映着她沉睡的脸庞，这骤然而至的温馨刺目，照亮他心底空洞，酸楚。沈宵的眼角蓦的留下一滴眼泪，他克制的抹去那一滴泪，神色冷静安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烛火被吹灭，眼泪，伤痕，痛苦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没有发现就没有发生，黑夜里发生的一切也都不归人类在说教了。
那是他拥有的最美好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