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Alpha
“你开什么玩笑，就你这小身板，去了能干什么？”一刀简直想劈开周曜的脑子看看他是怎么想的，黑城险象迭生，就算他是周宸夕转世，在黑城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周曜挠挠头：“刚才那个古藤不是说了嘛，周宸夕早就预言到了今日之祸，而且失踪前也说是要去寻找解救的线索。既然你们都怀疑我和他有关系，说不定我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一刀语塞，古藤的话他也听到了，如果周曜真的是周宸夕留下来的线索，那么或许真的有办法能解救天启危机也说不定。
一刀的视线转向萧磊，以萧磊对周曜的保护程度而言，恐怕很难同意周曜的提议。
然而出乎意料，萧磊点点头：“好。”
一刀差点栽到地上。
周曜得到了萧磊的同意，便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去找刚才的金发将领，想临时抱佛脚学一学这对付异种的方法。一刀则趁机凑到了萧磊身边，小声道：
“您真的要带上他？黑城凶险，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寻找周宸夕的线索不就断了吗？”
萧磊望向周曜的背影——他拿着金发将领递给他的一本《天卫军防御法则》，正在念念有词的读着。萧磊眼眸深邃，回答道：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害怕吗？”
一刀顺着萧磊的视线望向周曜，摇了摇头。
“寻常人听到这个任务，一定不愿意去黑城冒险，可他却主动提出要跟我一起去，足以可见他的胆识。不瞒你说，他的身上确实有周哥哥的影子，让我觉得很熟悉。”
“其实我也在赌，若他真的和周哥哥有关，那么经过这次任务，我一定能发现什么。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或许能早点找到周哥哥。”萧磊顿了顿，视线重新转向周曜，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如果他不是，那么他的死活也没那么重要了。”
萧磊说的云淡风轻，一旁的一刀却听得一身冷汗，这一次，他不禁为周曜默默捏了一把汗。
精装甲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朝朱门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三个男人。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是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的人，眼角下垂，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有几分没有干劲的感觉。周曜很快认出来，这是许昊安身边的副官马煜。
马煜朝他们走过来，视线一直在萧磊身上来回打量，直到萧磊皱着眉一个怒瞪，马煜这才讪讪的收回视线，尴尬地笑笑缓解气氛。
“萧上将，这两位是外城最优秀的兵——”马煜指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介绍道：“负责驾驶的名叫伯森，是机械兵，擅长操作各种仪器。他身后的大块头叫姆尔维，连续三年在体能测试中排列第一。”
周曜从萧磊身后伸长了脑袋，望向这次任务中的另外两个同伴，伯森很友好的招了招手，他是棕色的皮肤，身材不算强壮，但也看得出是常年锻炼的人。而姆尔维身材高大，肌肉结实，面容棱角分明，带着寒意，一看便知是不好惹的角色。
周曜默默地咽了口唾沫，这几个人里面，就属他最弱不禁风了。
萧磊和周曜上了装甲车，伯森在后视镜里看见周曜也上了车，对他笑笑：“没想到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看你不像是经受过训练的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周曜回给他一个友好笑脸：“这不是有萧磊嘛，我倒没什么怕的。”
萧磊什么也没说，坐在了周曜的身边，马煜也挤了上来，车上只剩下一个位置，马煜不情不愿的坐在了姆尔维身边，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坨，不和姆尔维有肢体上的触碰。
周曜能理解马煜的心情，这个姆尔维看上去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身材强壮不说，整个人冷冰冰的，让人有点发怵。
而且周曜觉得，这个姆尔维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很紧张，随时在戒备着什么。
朱门打开了一条缝，装甲机车加速驶了出去，伯森在机车内切换出了导航画面，并标记出了异种的位置坐标和空气中h9绯菌素的浓度指数。
在导航画面中，距离装甲车百米远的距离，至少发现了3只异种，伯森驾驶着车准备绕过这几只异种，却被萧磊拦住了。
“不用绕，直接冲过去。”萧磊紧紧的盯着导航画面，并打开了装甲车的高清摄像头，对准了异种的方向。
很快，漆黑的树林里，出现了三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紧接着树林里传来“呜呜——”的声响，越来越大，接着装甲车的灯光，周曜看清了这三只异种的模样——这是一种长着白毛的巨大猩猩，体型约2米，肌肉壮硕。它们的牙齿暴露在空中，宛如一个个尖刀，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是虹炎猩，b级异种。”马煜叫道，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其中一只虹炎猩猛地将手边的一棵粗壮的树木连根拔起，嘶吼着朝他们扔了过来。
树木重重的砸向地面，断裂成两半，在空中扬起尘土。伯森猛打了两下方向盘，躲过了这颗倒霉的树。
“ohmygod，这已经不是b级的水平了吧……”伯森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萧磊调出了360°全方位检测仪，方圆100米之内的全部画面清晰的显示在精装甲车的电子屏幕上。萧磊按下了雾引诱杀剂的开关，一层淡淡的烟雾从机车外的一个小孔喷出。
“沿着东北方向走，越过a3区，朝视野较为宽广的d9区走。”萧磊在导航仪上标记出了一条线路，这条线路集中了森林里异种最密集的几个大区，一直开到了黑城腹地。
“萧将军，这些地方可都是异种最活跃的区域，你还开了雾引诱杀剂，简直就是把自己打包好了送到异种窝里去啊……”马煜脸色惨白的咽了口唾沫：“你确定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在找死吗？”
萧磊眉毛挑了两下：“你行你来？！”
马煜看了眼满屏密密麻麻的异种警示信号，乖乖的闭了嘴。
伯森虽然心里也七上八下，但是萧磊可是天启第一上将，他立下的战功至今在天启也没人能比得过，伯森是个胆大的赌徒，好奇心占据了恐惧，他更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萧磊究竟是怎么作战的。
“坐稳了。”伯森踩下了油门，心脏扑通直跳，嘴角却带着笑。
雾引诱杀剂逐渐在树林里弥漫，这里植被茂密，诱杀剂在空中不容易散去，这诱杀剂散发的气味能吸引各类异种，很快，那些朝天启城冲击的异种就被诱杀剂的气味吸引，速度逐渐减缓，然后慢慢转向精装甲车行驶的方向。
“很好，拖住他们了。”萧磊低声道。
画面中，不仅仅是虹炎猩，炙蛊蜥、还有残野鳄等危险等级较高的异种也出现了，四周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至少有10只危险异种跟随着他们的精装甲车伺机攻击。
“我滴个乖乖！”马煜吓得脸都白了，车子仍在极速行驶，约莫200米之外便是树林的边界。在宽阔地段不利于隐蔽，若驶出森林，他们可就真的要完了！
“萧上将！”马煜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心怦怦直跳。
萧磊什么也没说，他端起了火榴弹发射枪，打开了精装甲车的武器发射仓，瞄准、射击，红色的火榴弹急速朝异种群堆里飞去，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耀眼的红光。
然而这火榴弹并没有打在任何一只异种的身上，而是越过了异种，朝它们斜后方迷雾最深的地方飞去。伯森、马煜、姆尔维的神色在这一刻都变了，惊讶恐惧一起涌了上来——萧磊打偏了？！！
还没等他们说出话来，只见森林深处突然传出激烈的爆炸声，这声音延绵不绝，一直朝树林深处蔓延，周曜在高清屏幕上看的清清楚楚，爆炸从火榴弹炸裂的地方开始蔓延，沿着他们这一路行驶的地方，直到森林的边缘，火焰四起，竟然形成一道火墙！
车辆行驶出了森林区，异种被爆炸惊扰，又被火焰阻隔，都停在了原地。监控画面中，原本紧追不舍的危险异种也都停滞不前，在原地不断的徘徊。
伯森怔了半晌，一滴冷汗划了下来，他仔细看了一下萧磊刚才画的行驶路线，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绕着森林区的边界绕了整整一圈。
伯森很快就想明白了：“莫非是雾引诱杀剂的作用？”
雾引诱杀剂顾名思义，就是诱杀异种的化学制剂，这种制剂在茂密的林木区很难扩散开。同时这制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性，易燃！
火榴弹的火焰温度极高，在沾到雾引诱杀剂的瞬间就可以迅速点燃它，雾引诱杀剂在丛林中很难扩散，遇到火榴弹瞬间发生爆炸，火焰四溅，不断蔓延，顺着他们行驶的方向，刚好形成了一堵火墙。
马煜也很钦佩萧磊的做法，毕竟敢用火榴弹点燃雾引诱杀剂的疯子，萧磊还是头一个。不过眼下的情形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上将，虽然暂时限制了异种的行动，可是等这火灭了，他们还是会攻过来的啊，他们已经被激怒了，到时候恐怕更难对付！”
萧磊缓缓的收起了火榴弹发射枪，他调出了森林里的一个监控摄像仪，画面中是最开始遇到的虹炎猩，此时的它正奋力的想冲过火焰，却又被燃烧的火焰烧退了回来。
萧磊放大了被火焰燃烧的树木，这巨大的树干约有两米粗，纤细的叶子，带着斜状的纹路，颜色……像是青红色。
“这是索木衫！”伯森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索木衫是一种常见的杉木，树干粗壮易燃，同时在燃烧时，会释放大量的刺激性气体，味道极其强烈。在这呛人的烟雾中，虹炎猩眼中的猩红色渐渐褪去，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狂躁。
“现在我们可以确认两点——”萧磊看着屏幕，语气低沉道：“第一，h9绯菌素造成的异种狂暴化，可以被其他刺激物干扰，解除其危险性。第二，二次进化不可逆，一旦异种被h9绯菌素影响发生变异，这种变化会持续。”
在座的人都沉默无言，所有人都被萧磊震惊到了。
他们从朱门出来，一共行驶了不过15分钟左右，然而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萧磊不仅设计成功击退了十几只异种，甚至还借此机会调查到了关于h9绯菌素引起的二次变异的珍贵情报，这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别说搜集情报了，恐怕一开始就会被进化的异种们撕成碎片。
伯森的心仍在怦怦直跳，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萧磊，小声翼翼的问：“萧上将，如果索木衫燃烧造成的刺激性气体不能让异种恢复神智，您——打算怎么做？”
萧磊眼皮也没抬：“继续用雾引诱杀剂，把它们引到黑城腹地。”
伯森问：“如果真这样，我们根本毫无胜算，一定会死。”
萧磊低语道：“我们的任务是阻止黑城异种攻城，同归于尽虽然是下下策，但于任务而言，却是有效的。”
伯森没再说话。
萧磊的头脑中，早已经根据眼下的形势，制定了不同种作战方案。刚才的情形，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指挥官，别说完成任务，恐怕这一车人早就变成异种的口粮了。
然而萧磊却利用索木衫燃烧的刺激性气味消除了h9绯菌素引起的狂暴化，这是他的一次赌局。如果失败了，根据他们的行驶路线，也可以一路吸引这些异种去黑城腹地，一次击杀，同归于尽。
于任务而言，都是成功的。
萧磊过人的胆识和冷静的头脑，让伯森、马煜和姆尔维都钦佩不已——这就是天启第一上将军的实力，强大到令人胆怵。
周曜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他并非天卫军的人，并不知道萧磊在他们心中究竟是怎么样。虽然他也被萧磊的胆识和谋略折服，但眼下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从来到树林中之后，周曜的耳边就断断续续的出现了很多混乱的声音，有的像是哭诉，有的像是惊声尖叫，偶尔夹杂着咆哮和嘶吼，这些声音萦绕在周曜的耳边，让他心慌意乱。
随着索木衫的气味逐渐扩散，降低了h9绯菌素的浓度，周曜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在这些混杂的声音中出现了一种长短不一的鸣叫声，这声音和其他不同，没有慌乱和混杂的感觉，清晰干脆，像是在交谈。
“喂，喂！”周曜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周曜抬起头，看见马煜正紧张兮兮的盯着他，姆尔维也用一种审视的犀利眼神盯着他，萧磊只是微微皱眉，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马煜打量着他：“被吓傻了，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我刚才说话了？”周曜自己也很吃惊。
萧磊低声对他说道：“从你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腔调，不是说话，倒像是——鸣叫声。”
伯森在驾驶室吹了几声长短不一的口哨声，对周曜咧嘴一笑。
和他在脑海里听到的音调几乎一样。
周曜沉默片刻，他抬起头，眼睛明晃晃的，闪着亮光：“这些异种里，有没有一种能发号施令的alpha异种？”
“哈？”马煜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姆尔维没说话，却也不屑一顾的轻哼了一声，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马煜摇摇头，耐心的跟周曜解释道：“这些异种都是独立的进化个体，同一种群之间，或许还能出现alpha，就像大毁灭之前的狼群、狮群什么的，但是各个异种种群之间，不可能交流，更不会有什么alpha能号令全部的异种。”
伯森也点点头，调侃道：“如果异种有这么高的智慧，我们人类哪还能活着，早就被他们毁的干干净净了。”
萧磊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着否认周曜的说法。他思忖片刻，问周曜：“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周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是一种感觉，刚才——我似乎听到了异种在交流，就像是汇报战况一样。”
萧磊皱眉：“汇报战况？你的意思是，有异种将树林中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另一个异种？”
周曜点点头。
这太匪夷所思了，倘若周曜说的是真的，那么h9绯菌素所引起的二次进化，很有可能不仅限于生理构造，或许可以大幅度提升异种的智慧。
萧磊眉头紧锁，马煜和伯森一开始还开玩笑，见萧磊神色严峻，马煜嘴角的笑也渐渐的挂不住了。
“萧上将，您该不会真的以为，异种变聪明了吧？”
萧磊想到了在高浓度h9绯菌素刺激下开口讲话的古藤，神色凝重。
车里的人都沉默了，就连对于异种一向不屑一顾的姆尔维，脸上也带上了一抹惊讶和恐惧。身为天卫军，在人类生存之战中，他们见识了太多异种屠杀人类的惨状，而当时的异种绝大部分没有高级智慧，只是凭借本能行事。
其实在大毁灭之前，无论从力量还是体能分析，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是几乎不可能打败一只老虎或者野狼、黑熊等危险物种。但是大毁灭之前的地球，可以说是人类主宰，相比较动物而言，人类的优势便是智慧。
倘若这样的优势消失，异种同样进化出了高阶智慧，这对人类而言，可以说是毁灭性打击。
伯森在驾驶室上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车内人的思考，他干笑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存在alpha异种的话，它能在哪儿啊，为什么现在不出现直接灭了我们呢？”
“或许还不能。”周曜回答：“或许……它还没有完成进化。”
“你知道它在哪儿吗？”萧磊问周曜，虽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渺茫，但萧磊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东经117°08′，南纬56°51′。”周曜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这个坐标位置。
萧磊愣了一下，马煜、伯森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周曜，周曜干笑了一声，补充了一句：“我猜的……”
猜的这么准确的吗，还有零有整？
伯森望向了萧磊，萧磊沉思片刻，对伯森点点头：“按他说的方位走。”
伯森领命，方向盘一转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