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踪

    齐可意和王佳妮各拿了一杯从出餐口取出的奶茶，找了一张小圆桌坐下。

    “谢谢你能答应陪我出来。”王佳妮一边说着，一边把吸管戳进奶茶杯盖里。齐可意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王佳妮不用这么客气。

    王佳妮环顾了这间奶茶店一周，视线回到齐可意的脸上：“我跟可欣那时候真的很好，我们可能一个月才会一起在学校门口喝一杯用奶茶粉冲泡的奶茶，我喜欢巧克力味的，她喜欢香芋味的。我以为我会忘了她，但想起她，就像想起自己的青春。”

    “姐姐也很幸运，有你这样对她念念不忘的朋友。”齐可意安慰道。

    “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兴奋地等着拿到自己的那杯奶茶了，所以我想再见你一面，也好好跟她道别。”王佳妮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之前你说，在可欣留下的照片里看到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方便，把那些照片给我一份？”

    “当然，等我回去整理好就发给你。”

    齐可意不经意扭头往大大的落地窗外看去，街对面有一家叫“云南米线”的小店，竟是从小就开着的那家。米线的汤不知加了什么是黄黄的颜色，浸的店里的木头筷子和勺子都染着淡淡的黄色，再舀一勺肉末铺在滑溜溜的米线上。长大后她有很多次想起这个味道，都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即便去了云南一趟，也没有吃到过一样的味道。小店的外面立着一块牌子，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那家米线店竟然还在啊。”齐可意没忍住，感叹道。

    王佳妮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她说的是哪家。“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

    在齐可意不解的眼神中，王佳妮说起了米线店夫妇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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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因为儿子读高中，夫妇俩为了陪读，又为了有收入，从周边的县城来这里租了间门面，开了间米线店。因为米线味道好，又开在学校门口、人流量大，夫妇俩为人也热情大方，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好，儿子也很懂事，总是在周末的时候在店里帮忙。

    转眼儿子升入高三，晚自习放学的时间也比前两年要晚一个小时，夫妇俩为了不白白等着，晚上也会开店，顺便会接几单外送到附近的网吧、棋牌室。

    某个周五晚上，儿子下了晚自习回来，正好有一单要送到附近一个理发店，儿子担心父亲最近因为搬了很多重物而疼痛的膝盖，执意要自己去送。夫妇俩觉得这一单离得也不远，很快就回来了，整天在学校伏案学习，偶尔活动一下也可以，就同意了。

    但没想到，儿子再也没有回来。夫妇俩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儿子回来，开始有些心慌。两人拉上店里的卷闸门，出去找儿子，走到要送餐的理发店门口，正碰上理发店店主正在锁门，店主说确实有个男孩来送餐，但没停留多久就走了，当时店里有个烫头发的客人，他在忙着上药水，没看到往哪边去了。

    夫妇俩不知所措，只能朝周围大声喊叫着儿子的名字，但迟迟不见有人回应。就这么找了一晚上，两人的嗓子都哑了，脚上也因为一直走路磨出了血泡，还因为半夜喊叫，被别人埋怨。

    后来两人也报过警，警察询问了打电话来订餐的人，那人一口咬定拿到米线就跟送餐的人分开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听说当时还有警察把订餐的人关了二十四小时，但那人也坚持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在他家搜到什么相关的物件，没办法，后来只能放了。

    就这么一直找不到人，不知是生是死，警察也没法立案，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任谁放弃了，做父母的也不能放弃，他们就一直租着这间门面，等着有一天，儿子回来了，还能找到自己的家。

    眼看过了这么久，夫妇俩没有一开始那样整日以泪洗面，日子也趋于平稳，但他们的店门口还是立着一块寻找儿子的牌子，收银台旁边也始终放着一沓印着寻人启事的彩页。

    这个男孩的失踪，和齐可欣的遇害，发生在同一年，两件事发生的时间隔得也很近，这两件事也成为了当时这所高中最叫人唏嘘的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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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王佳妮告别后，齐可意来到这间仍叫“云南米线”的小店，找老板娘要了一份招牌米线。

    没过多久，她面前就端上来一碗跟记忆中相差无几的米线，米线的汤不知加了什么是黄黄的颜色，浸的店里的木头筷子和勺子都染着淡淡的黄色，再舀一勺肉末铺在滑溜溜的米线上。齐可意尝了一口，仿佛平静的潭水突然坠入雨滴，溅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没想到再吃上这口记忆中的味道，竟然已经隔了十八年之久。

    齐可意看着夫妇俩忙碌的身影，不知他们是如何在这十八年间，慢慢用血肉磨平扎进心里的那根刺。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在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日夜夜间，思念着姐姐，又倾其所有的爱着自己。

    走之前，齐可意从收银台上拿走了一张寻人启事，跟门口那个立牌上的内容一样。

    鲜红的底色上有一张男孩的照片，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一件运动外套，刚刚长出茸茸的小胡子，青涩又阳光。照片旁边是白色的字，大大的“寻人启事”下面写着：

    吾儿李青，1989年1月3日出生，于2005年5月9日晚走失，走失时穿着照片上一样的运动外套，请有线索的朋友联系我们，我们将给予一定的报酬聊表心意。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落款是夫妻俩的电话号码。

    齐可意看着李青的照片，不知怎地，总有种强烈的感觉，李青的失踪是否与姐姐的事情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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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可意回到酒店，将那张寻人启事放在房间的茶几上，走到正在窗边办公的柳相宜身边，抱住了柳相宜，轻轻说了句“妈妈，辛苦了”。

    知道齐可意要回老家，柳相宜放心不下，加之老家这边的一个心理咨询工作室早就想请她来做一些培训和专家咨询，柳相宜就陪着齐可意一起回到了这里。

    听到齐可意这么说，柳相宜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母女间独有的默契让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齐可意的手背。

    可当柳相宜看到齐可意带回来的寻人启事，呼吸突然急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