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片
齐可意看着手里的《1984》,知道卜许已经来过了,但关于姐姐的那些照片、当年案件的剪报,都还在这个铁盒子里,卜许总不可能,只为了在这里放一本书吓唬自己,他一定是要想找到什么。
是想找到什么呢?齐可意瞥到了刚在慌乱中失手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优盘,难道是姐姐的日记吗?虽说日记中提到了他,但仅仅是那两句话,对卜许而言,应该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威胁,也不会让卜许做出这样的事情。
齐可意对着监控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卜许进门后,就像事先知道家里有监控一样,熟练地转动监控的方向,也没有花任何多余的时间就摸到了装有姐姐遗物的铁盒子,他好像对齐可意家里的方位、东西存放的位置都一清二楚。就像,在家里安了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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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新邮件提醒,卜许又收到了不知是谁匿名发来的一段监控视频,齐可意把优盘插在电脑上,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这段监控显示的时间,就是五分钟前。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还是只有短短几个字。
卜许虽然对邮件和监控有一些怀疑,也不知道给他发邮件的人是谁,到底有着什么目的,按照他的习惯和态度,是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不知为何,总有什么东西在驱使他相信。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无论发邮件的人是谁,他都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因为这个人,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卜许刚从齐可意家离开,齐可意就带着齐霁回到了家。
齐霁在齐可意的电脑上操作了一番,肯定地说道:“是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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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本《1984》之后,齐可意估量着,卜许能对自己的家这么熟悉,只可能是因为监控。于是,她决定赌一把。
她找齐霁要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优盘,在优盘里分别新建了“日记”和“照片”两个文件夹,随后在里面胡乱放了些文稿和自己拍的风景照。故意坐到离监控很近的沙发上,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忘记”把优盘收起来。
在监控看到卜许把文件都拷贝离开后,带着齐霁,查看了电脑的后台日志:卜许最先打开的是“照片”这个文件夹。
所以当年,姐姐是因为拍到了什么,才会让卜许痛下杀手?可是他才不过十三岁,会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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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完全安全之前,齐可意没法再一个人住在自己家里了,决定先去柳相宜那里住下。齐可意和柳相宜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用电脑一张张翻看齐可欣当年拍下的照片。齐可欣的日记里写着,那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是在事发前几天开始跟踪她的,如果齐可欣真的拍下了什么,那相关的照片大概率也就发生在那不久之前。
柳相宜说,因为齐霁是电子产品的发烧友,市场上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只要在承受范围内,都会买来试试。也不知是因为受了齐霁的影响本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还是因为家里摆放的都是这些东西,齐可欣从小耳濡目染也就喜欢上把玩这些电子产品。齐可欣尤其喜欢摆弄相机,家里很多照片,都是齐可欣当时拍下的。
出事那一年,数码相机刚刚在国内慢慢发展,齐霁就给齐可欣买了一台。数码相机可以直接在相机上看到成片,不用像胶片机一样专门去照相馆洗出来,拍得不好也能直接删除,齐可欣爱不释手,经常带着出去扫街。她很喜欢拍一些静物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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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前几天,齐可欣也拍了很多照片,但这些照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内在联系,都像是来源于一时兴起。
有学校的操场。水泥地上因为刚下过雨,颜色一块深、一块浅,太阳从厚厚云层的缝隙里露出一缕缕刺眼的光芒,又从地上的水洼里白花花的反射出来。树叶被雨洗过之后,显得格外翠绿,三个学生在远处的升旗台上,准备重新把旗帜升起。
有那家老式炸鸡店。放学后的生意总是格外的好,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在门口排着一列歪歪扭扭的队伍,老板娘一边收钱一边跟丈夫说着眼前这个学生点了什么品种什么味道,老板微微低头、耳朵向老婆那边靠,手上用长长的筷子在油锅里翻动着炸鸡块。
有在给台球厅换门头的工人。工人站在人字梯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制服,带着一顶棒球帽,身体瘦瘦的,稍稍抬头,侧脸虽被帽檐遮住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他双手半举过头顶、扶住门头,只是不知,是在往下卸还是往上安。
有背着大大书包互相追赶的小学生。跑在前面的小学生,红领巾应该是在学校不小心扯下,所以自己胡乱系在脖子上,打了个又细又紧的结。跑在后面的小学生,书包敞着大口,里面的书放得歪七扭八,页角全都是卷边。落日余晖洒在这份天真烂漫上,红透了半边天。
有一起在精品店里挑选礼物的好朋友。小小的店里,货架上摆满了漂亮的小玩意儿,玩偶、水晶球、八音盒、沙漏、风铃、贺卡,还有明星们的海报和贴画,每样东西都很受欢迎。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认真挑选,看看样子,摸摸手感,再看看价格,最后让老板选一个好看的包装纸,贴一个好看的绳结。
当然,还有齐可欣眼里的齐霁、柳相宜和齐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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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知道齐可欣都拍下了什么,这些照片里都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许,只有再回去,才能搞得清楚。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齐可意自己都有点紧张害怕,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仿佛要已经成为了一个外乡人。而如今,却要唐突地回去,去窥探一件很多年前的事情,她要从落满灰尘的时间之书中,找寻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