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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清炖》(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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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炖》109

    春节刚过几天,家里加快了了朱大伞的婚事筹办过程,一家人忙的不可开交,朱伞就没有来乡政府上班,张山便给朱伞打电话说中午来家里找他。进门后,张山把朱伞拉到僻静处说:“县纪委同意了乡纪检和乡人大的调查报告,可是从乡纪检反馈来的信息说,举报人不相信乡纪检和乡人大的调查报告作出的结论,扬言说县纪委如果不真正调查处理,还要向省纪委举报反映问题。”

    朱伞皱了皱眉头,掏出张山送的中华烟点着,连续吸了两口问道:“你确认,举报信就是乡企业办公室老胡写的?他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对付的事情呢?”

    “是不是他写的,我不敢确认,从反映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他写的举报信没有错。如果不是他还有谁这么清楚呢?我们俩的矛盾主要是这次副乡长提拔没有提名他,就认为是我背后捣鬼。”张山一脸怒容的说道。

    “关键不知道举报人是谁。举报信是匿名的,字迹潦草,我看了举报信的复印件,不是他的字迹。你说这么贸然找老胡说这事,有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呢?”朱伞分析道。

    张山挠着脑袋,无奈的看着朱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办。朱伞掏出烟又点了一支,深深的抽了两口,咽了下去,又从鼻孔里冒了出来。说:“这样吧,借朱大伞结婚的机会,我请他过来吃席,一块喝几杯酒,摸摸他的底,看他怎么说。”

    朱大伞和戴芬雨春节假期回来住了三天,年初三一早就和刘木木回了省城。一来是给戴芬雨一家拜年;二来是给单位领导拜年。刘木木回省城就更忙了。除了接老马和王玉春老俩口回北山给老长官朱义拜年外,就是给省城的小罗一家和其岳父拜年。过年过节是刘木木最忙的时候。

    老马和王玉春回到北山给老长官朱义拜年是多少年的老习惯了。况且这次朱义摔坏胯骨大半年一直躺在炕上,自从省城医院回来,他老俩口就没有回北山。朱义和吴奶奶晚上常常提及他们。这次回来老马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替戴芬雨的妈妈安心捎话,大概意思就是戴芬雨已经怀孕快两个月,在省城结婚后,就不要再折腾回北山了,让戴芬雨好好休息养身体,不要再有个啥意外。当时朱伞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曾经受到戴芬雨流产带来的心理折磨还在隐隐作痛。那个爹妈不为儿女身体健康考虑,也就没有说什么。晚上,老马回了木木家后,朱伞对秀珍说了安心的意思,秀珍有点不同意,家里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爷爷奶奶就盼着这一天。怎么说不回来办酒席,就不回来了呢?上次怀孕流产是意外,这次我们全家都不知道防着点?再说了戴芬雨也没有那么娇气。秀珍越说越生气,就来爷爷奶奶睡觉的屋子,把朱大伞和戴芬雨不回来办酒席的打算告诉了爷爷奶奶。

    一听说孙子结婚不回家来办酒席,朱义有气无力的说:“为啥不回来,咱老两口不就图了在北山长个脸面吗?”

    秀珍解释说:“戴芬雨的妈考虑怀孕月份大了,结婚来回跑不方便。”

    “过年不是回来了吗?这才几天就不方便了?他妈这是推辞。是不是嫌我们农村落后,吃喝不好。”朱义生气的说。

    朱伞见父亲不同意戴芬雨妈的意见,就劝说父亲不要生气,并解释说:“这是戴芬雨妈的想法,我和秀珍又没有答应不回来待客。你刚刚能下地扶着走几步路,就不要再操这个心了。我明天就去木木家,让老马给朱大伞的岳母捎话,在老家待客的打算不变,回家我们一定照顾好戴芬雨,不会让她累着。”朱义听朱伞一说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

    老马和王玉春在北山住了两天,着急省城木木餐厅的事,就回省城了。晚上就把朱伞的话传给了安心。当时朱大伞和戴芬雨就在旁边,安心便征求他们的意见。朱大伞说:“爷爷摔坏身体,这大半年一直都躺在炕上,为了不让他知道戴芬雨流产的情况,就一直瞒着爷爷奶奶和家里人。这次过年回去,才把上次流产和这次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爷爷奶奶也心疼戴芬雨,再三叮嘱不要让累着了。家里人一直盼着咱俩回老家待客,一则是家里亲戚朋友多。二则是为了爷爷奶奶的脸面。”

    安心听了朱大伞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也就同意了结婚后回家待客的打算。

    朱大伞结婚的日子选在正月十六这天。张山自过年上班后,就一直坐乡政府的桑塔纳小车在省城和北山来回奔波,替朱伞请人安排婚礼策划。木木和小罗总经理也没有闲着,不停从省城采购一些北山待客的烟酒食材。晴儿和姜丹也放下运输公司的活,从煤矿拉了五六吨块煤,应付家里炒菜做饭还有取暖。朱义穿着软里软面的棉鞋,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周边还围着几个年龄相仿的老汉,一边抽烟一边说着村里的变化。朱义和吴奶奶笑的连嘴都合不拢。

    朱大伞和戴芬雨的婚礼在木木餐厅举办。酒席待了十五桌,主要是戴芬雨妈妈爸爸单位的同事,还有戴芬雨和朱大伞的同学。剩下就是朱伞的朋友,便由牛大伟和刘英、老马负责招呼。一天下来,牛大伟喝了不少酒。晚上回到家,就已经醉的啥都不知道了。刘英和老刘把牛大伟扶回来,趴在床上就是一顿翻肠倒肚的呕吐。也许是牛大伟年龄大的缘故不胜酒力,折腾到半夜刘英就发现牛大伟的嘴含不住水,灌进去的水全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再仔细一看,牛大伟的嘴歪了,脸也抽到了一边,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于是赶紧过去喊哥哥老刘,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刘看了看牛大伟的脸色,就说这是酒醉中风了。于是两人就叫来出租车把牛大伟送到了省城医院急救中心。

    等老马赶到医院急救中心,牛大伟已经苏醒过来,他歪着嘴,口水丝丝啦啦从嘴角不停的流出来,人整个脸似乎变了形一样。他耷拉着脑袋,语言不清的问老马,怎么就成这样了?老马安慰鼓励说,不要着急,现在医院治疗技术发达,配合医生治疗。当初我不是也中风,连路都不能走,那时候是什么条件?肚子都吃不饱,还不是治疗康复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况且那时候在县医院,你现在省城大医院,康复治疗的希望更大。也许是老马的话,使牛大伟忆起了老马中风住院的的境况,脸色有了一点宽慰的变化。老马说:“你安心住院,我给朱伞打电话,告诉叫你婆姨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牛大伟摆了摆手,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不给他们说了,儿子上班住在省城买的房子里,去告诉一声。在医院请一个护工,照顾就行了。”从牛大伟的面部表情看,他似乎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这和他多少年来夫妻不和谐,一直和刘英保持关系冷落婆姨有关。现在处于这种地步再让婆姨过来照顾,反而有一种落难祈求拉不开脸面。老马也知道牛大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便站在病房外对刘英说:“你看老牛也不让婆姨过来,请护工你们就看着办吧?好的一点他还能走路,大小便能自理,比我那时候好多了。”

    牛大伟中风住院的事,朱伞在儿子结婚回北山待客的路上就知道了。他从木木口中知道牛大伟病情稳定不严重后,便放心在木木清炖馆招呼北山亲戚朋友吃饭喝酒。

    张山主要招呼接待乡政府机关干部和乡办企业的负责人。他把乡镇企业办公室的老胡特意安排和企业负责人一桌,目的是一会朱伞过来单独陪这一桌吃饭喝酒。

    朱伞也没有忘记照顾好老胡,专门拿了几盒红中华烟,还有从省城买回的两瓶大夏贡酒。一桌人都是张山安排好的,就是让老胡多喝酒。结果喝了没有一会的功夫,老胡喝的话就多了起来。其他陪酒的一看老胡喝多了,就纷纷离开了饭桌。只有朱伞陪老胡说话。在话语中,朱伞透露了一些关于提拔使用老胡的想法。于是老胡便借酒劲向朱伞表示,如果领导看得起他,一定忠心耿耿的把领导交代的工作做好。当朱伞说了张山被他人举报的事情后,老胡还向朱伞反映了几件举报信没有说的问题。也许是酒壮人胆,老胡说话的语气很奇怪,目的就是县里包庇张山,要到省城去举报,不把张山扳倒绝不罢休。朱伞这时候明白了张山的怀疑是正确的,果然是老胡借别人之手写的举报信。朱伞好奇的是,他们两人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冤恨呢?朱伞又和老胡碰了几杯酒,点着中华烟老胡抽了几口,借酒力把他和张山以前的一些过节吐露给朱伞。

    老胡和张山前后脚进的北山乡政府,年龄也相差不大,这些朱伞都是清楚的。不过老胡说张山老婆最早是和他处的对象,在没来北山乡政府工作时,他和张山是好朋友,结果张山从中耍了一些手段,就把他谈的对象搅黄了。对于这件事情朱伞根本不知道,不过那时候,找一个吃商品粮城市户的女人,是当年男人的梦想。老胡谈恋爱的希望被张山破碎后,也没有产生出来多大的怨恨,就找了一个在家种田的女人安稳过日子。自调到北山乡政府后,两人在工作上有了交集,特别是张山当了副乡长之后,常打着刘英乡长的名义让老胡出面到企业搞钱,还许愿说刘英下台提拔老胡为副乡长。结果张山如愿当了乡长,却把老胡晾在了干滩上。这样老胡一肚子怨气,便出现了举报张山受贿的事。朱伞听了他俩过去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也为老胡抱不平,便拍着老胡的肩膀说:“今天咱俩都喝了不少酒,等上班单独好好说一说,你的不痛快和怨气我替你摆平,到时候就听老哥哥的安排。”朱伞的话,让老胡心中涌出异样的喜悦,“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地上满怀感激不停的道谢。朱伞伸手将他慢慢扶起,温和地说道:“今天是孩子大喜,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咱俩在一起工作多年,这是第一次深入交谈,再有一两年就退休了,你放心我和张山说一说,肯定把你以后的工作安排妥当。”

    忙活了一天,朱伞一家人从木木清炖馆回到家,围坐在爷爷和吴奶奶睡觉的炕上。朱大伞,戴芬雨分别给爷爷和爸爸点上中华烟,给奶奶和妈递上八宝盖碗茶。吴奶奶喝了一口茶水,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用红布缝制的小口袋,塞到戴芬雨的手里说:“本来要把这个金箍子送给你们的孩子,你爷爷说,还是送给你们合适。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一件老货,也救了咱家的命,也带来了我们家转运的机会。”

    戴芬雨盯着手里的红布袋子,心里有一种沉重的感觉。朱大伞拿过来打开,掏出金灿灿的金箍子,在戴芬雨的眼前晃动着说道:“这只金箍子在小时候就见过,多少年了,一直保存在奶奶身上。今天是第二次相见,还是那么金光闪闪,永远不会因时光流逝而失去光泽。”

    戴芬雨接着朱大伞的话说:“奶奶把这个传家宝交给我们,目的就是永远让咱们朱家保持辉煌。”

    爷爷、奶奶、朱伞和秀珍听戴芬雨说的话,高兴的连嘴都合不拢。

    朱伞看着儿子手中的金箍子,满怀深情的说道:“这只金箍子记载了我们家的生活经历。在没有粮食吃的时候,奶奶拿出来换钱买粮。在你妈病危的时候,又拿换来的钱救命。在遇到工作难处的时候,又帮助我理顺人情,转折朋友的命运。仔细想想这只金箍子,就如同老天爷降给咱的一件护身符,保佑全家平平安安渡过了多少难关。虽然说金箍子经过了你姜伯伯、马伯伯、牛伯伯、刘英阿姨,还有从前王县长的手,但最终又回到了咱们朱家,忆起来似乎老天爷有眼一样,金箍子通神。”

    爷爷朱义听着这一席话,也感觉金箍子通天,他回忆着对戴芬雨说:“那时候从省城带回来的金货都捐了,就藏了一个金箍子。结果你奶奶的棉袄口袋里子漏了,吃席回来怎么也找不到。谁知在最困难的时候,奶奶把自己的棉袄拆了给三个娃娃用,你说巧不巧金箍子又跑了出来。这不是天意吗?”

    奶奶和秀珍听着朱义、朱伞父子俩的回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戴芬雨看着心里一阵酸楚。她拉着两人的手说:“不说这些过去伤心的事情,说说今天高兴的事。爷爷奶奶你们今天没有去木木餐厅,可热闹了。雯儿和晴儿,还有两个姐夫一直陪着我和大伞给亲戚朋友敬酒,他们知道我不能喝酒,回敬的酒全有姐姐和姐夫喝了。到最后,姐姐和姐夫都喝多了。”戴芬雨的话改变了一家人沉闷的气氛,惹的爷爷奶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朱伞说:“我们家三个孩子的婚事都风风光光办完了。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一心一意的替狗蛋带孩子。现在爷爷也能下地慢慢走路了,我琢磨狗蛋儿子出生后,老太爷就彻底恢复健康了”。一席话,说的戴芬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朱义则露出了期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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