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势
第三十三章
眼前的人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反而得寸进尺地环上他的腰，把头搁在他右肩上。
季重明身体此时就像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巨型冰块，气息冰冰凉凉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药物驱动自然生理反应，涂妍不由自主地将脸颊埋在他脖间，贪婪地蹭了蹭，源源不断的凉意，透过两人相触的肌肤，传导到她面颊，纾解着她难以名状的难受。
由于这举动实在太过异常，季重明想也没想，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一个身位。
只见眼前的人双颊火红发烫，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样轻轻颤动着，笑得神色迷离。
果然，不是她正常情况下会做出的行为。
季重明静默片刻，语气平淡地问：“喝醉了？”
涂妍点了两下头，脑袋上下晃动出巨大幅度。
“喝醉了，就让前台叫车载你回去。”说完，他掏出手机拨通打酒店大堂。
电话还在接通中，与此同时，消防通道门外传来零星的脚步声，两道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人跑哪儿去了？刚刚怎么不看紧点。”
“你自己不也在，这会儿倒怪我，谁能这骚货突然就跑了。”
“没事，反正药下了，人走不远，让前门司机盯着，人出到酒店门口就拦下。”
听到这对话，涂妍顿时背后一凉，她本以为那两人找不到人会作罢，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费尽心思地在大门堵她！
看来，单凭她自己一个人，今天大概率是走不出这瑞华酒店的大门。
季重明不知道外头对话里讨论的对象是谁，听见电话已然接通，他直接吩咐：“叫辆车，顶楼消防通道——”
“接个人下去”还没完，手里的手机却被人扑上前抢了过去，通话直接被直接掐断。
季重明稍怔，阴沉着脸，缓缓抬眼看她。
女孩肌肤白里透红，泛着明显手足无措，见他一副要吃人的凶恶模样，犹豫半晌，才惶恐不安地将手机递回。
季重明接过手机，嘴唇微微翕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将满腔的愠怒压下。
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握上门把，拉开消防通道大门。
察觉到季重明好像真的不准备管她了，涂妍心底一慌，果断冲上前去，用后背死死抵住门。
本来已经张开拳头大小的缝隙，在撞击下重新闭合，发出“嘭”地细响。
“让开。”
“我不要。”
“……”
季重明深吸一气，声音仿佛坠满冰渣子：“你是自己让开，还是要我叫人把你拖出去？”
两股剑拔弩张的视线在空中对峙着，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漫长。
涂妍盯着那双薄情的黑瞳，深知季重明吃软不吃硬，狠狠一咬牙，她伸出手臂环上季重明的脖子。因为身高差异，她抬头时，鼻尖不经意扫过他的下颌，灼热，带着微痒。
随后，季重明耳边响起一道瓮声瓮气的祈求：“季重明，我有点不舒服，你带我走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软绵绵，湿哒哒的，带着明显刻意为之的蛊惑。
“带我走”这三个字更是像针一样，无孔不入的地钻进他每条神经里。
一个女人在喝醉后，拽着男人，让他带她走，这话本身的暗示意味，就已经浓得让人无法忽视。
季重明反应几秒，被她这通“投怀送抱”的戏码给硬生生气笑。
“带你走？”他唇角一勾，将她后脑勺按在颈侧，语带警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嗯？”
涂妍顿了顿，沉闷“嗯”一声。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一把揽上她胳膊，拉开消防通道大门。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抵达酒店大堂。
临出大门口前，身后两个急匆匆的身影越过他们走到前头，截住去路。
瞟见涂妍身边站着的人时，两人僵硬的对视一眼，气蔫蔫地把刚想威胁的话咽了下去：“季、季总？您怎么在这儿？”
甫一说完，怀里的人像是受了刺激，揪住他衬衫的手一紧，往他身后缩瑟半分。
那两人的声线和消防通道外的对话无缝对接上，加上涂妍异于常人的反应，季重明当即明白过来。
怪不得会求他带她走，原来是遇着堵门的了。有难处时予取予求，难处解决后却喜欢翻脸不认人，还真是头小白眼狼儿。
收回视线，季重明不动声色回应：“在这里有个局，怎么，林总齐总在等人？”
那两人本想直接把人捞走，现在被季重明这么横插一脚，事情倒有点难办。
虽然他们跟季重明没有直接利益来往，但也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佯笑道：“我们见涂小姐出去那么久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就出来找找，季总这是要把人带去哪儿？”
酒店大堂吊灯下泄，将女孩脸色照得火云如烧，她脑袋紧贴在他胸前，鸦羽般的扇状睫毛不住颤动。
心脏仿佛被刺痛了一下，季重明抬起头：“朋友喝醉了，碰巧遇上，就送一下。”
林总、齐总侧过目，眼神短暂相接后，笑吟吟道：“原来涂小姐还是季总朋友，这怎么好意思，涂小姐今天是来陪我们谈工作的，季总您不是还有局吗？您先忙，我们送就可以。”
“这——”
误以为季重明要松口，涂妍把手拽得更紧，隔着轻薄的黑色衬衫，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腰侧硬朗的肌肉线条。
但她对季重明并没有绝对信心，毕竟前脚才说要当陌生人，没理由别人后脚就得冰释前嫌地百般维护她，所以她才在消防通道里说出那番容易让男人误会的话，诱使他将她送出大门。
这会儿见他摇摆不定，涂妍将头扭到他耳后，故技重施：“季重明，我头好晕，我不要他们送，我只想跟你走，可以吗？”
涂妍声音因为药效而变得虚浮，裹着哭腔落到季重明耳朵里，又软又酥。
操！
难以名状的燥热往小腹下方涌去，季重明顺势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内心爆了句粗口，又气又无奈！
这女人，太懂得拿捏示弱和引诱的分寸，没有媚俗的举动，却偏偏让人浮想联翩。明知道他今天保下她，她过后不会贪恋他一分好，但却好像真不能就放着不管。
但他并没打算不求回报地帮她，至少，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让她继续当一头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儿。
他凑到她耳旁，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你可想好了，我季重明的人情，欠了可没那么容易还。”
酒店前，黑色的库里南已经驶上斜坡，停在正门口。
那两人见季重明松了口却迟迟不愿交人，急不可耐地想伸手去接，却被人用手隔档开。
季重明冷冷地掀起眼眸，目如鹰隼：“我的女人，林总齐总确定要送？”
主权宣誓得掷地有声，空气那一刹停止流动。
没有直接利益合作是一回事，但开罪季重明却是另一回事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也没法深究季重明和那女人是不是情人关系，只能憋屈地将手缩回。
季重明没去看他们的反应，将涂妍打横抱起，径直放进后座的独立座椅。
在两堵贼心不死的目光里，车辆高速驶离酒店。
——
涂妍晕乎乎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距离喝下那杯红酒已超过半个小时，她的理智被药物全然侵蚀，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体里像是被人塞进去一团裂火，烧得难耐。
她越过扶手箱，摸搜上季重明的身体，意外发现这是个“冰娃娃”，浑身冰凉清爽，干脆死皮赖脸地搂着他的腰不放。
驾驶座的高丰觑了眼后视镜，满腹好奇却不敢随意打听，谨慎地问：“季总，现在是回悦星云府？”
“不，回明逸山庄。”
听到一个陌生地名，趴在他腰腹上的人，突然诈尸般抬起头，迷茫地问：“明逸山庄是哪里？”
季重明：“我家。”
“……”
涂妍怔松地注视着他，呼吸在药物作用下开始变得不舒畅，她隐约感到不安，但思绪偏偏就像锈迹斑斑的机器，卡壳到纹丝不动。
“为什么要回你家？”
季重明不错眼看她，开始漫不经心地解袖口的金属腕扣：“我答应带你走，可没说，要送你回家。”
他将袖口挽起，用手背去探涂妍的额头。
滚烫得像个暖炉，显然已经不是正常人体温。
他眸底一暗，冷声朝高丰吩咐：“联系徐承泽，请他过来一趟。”
两个大男人灌一个小姑娘酒，已属恶心，连药都下，简直堪称下作！
身上的小姑娘见他没了响动，不安分地用脑袋拱着他颈侧，季重明按捺住即将被撩起的欲望，把她按回到自己座椅上。
还没消停够两秒，那个身影再度越过扶手箱，重新粘了上来。
像是不满足于单纯的贴脸，涂妍将鼻子埋在他颈后，贪婪迷醉地吸食着雪松香的芬芳。
女孩子的气息又浅又绵长，还夹杂着鲜明的果酒味道，喷到脖子上时，像过电一样，酥痒难当。
季重明合上眼，平顺了会儿气息。克制半晌后，理智成功宣布告罄。
“涂妍……”他沉声警告，“你再这样撩下去，我跟刚刚那两个人，不见得有区别。”
闻声，埋在脖颈处的甜腻气息移开，涂妍抬起头，两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不会啊，你跟他们，当然有区别。”
“嗯？”
“你长得比他们，好看多了！”
车窗外，隔壁车道一道远光灯打了过来，照亮车辆后排，也映得男人轮廓熠熠生辉。
光晕里，季重明饶有兴致地提起唇角，对视上她清澈灵动的眼，问：“哪儿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