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刘慧（三）
那天，爸爸买了很多酒回来，朝嘴里狂灌着酒，爸爸喝醉了。
晚上妈妈回来了，那些大人又来了。
“王娟，这次你老公可又欠我们一大笔钱了，你们要怎么还啊。”领头的男人对妈妈说着，或许是觉得妈妈不会相信的，就又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纸上面写欠五千元，签名人那是爸爸的名字。
五千元，在这个80年代里，一万已经是很非赚钱的家庭了，五千对于很多家庭也是一笔天大的数字。
“他之前赢的钱呢？那些钱应该够还一点了吧。”妈妈镇定住自己。
“不好意思，那些他早输完了。”领头的男人说道。
“那这些你们搬走吧。”妈妈默默让开，看着那些人搬走了才买没多久的家具，家里又是空空如也了。
“还有这些。”妈妈从房间里拿出一根金项链和一些钱，金项链是她的丈夫在结婚第二天给她的，如今已经变成了抵钱的东西了。
“好的好的，这些总和起来大概有个三千了。还有两千等着你们还了，我们就先走了。”男人接过东西，对母亲说着，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爸爸喝的和烂泥一样，妈妈却没有哭，在找着人家借钱，想先还上。
第二天早上，妈妈出门了，回来后对我说她一共借到了五百，又还了一部分了。
今天我没有上学，妈妈让我明天继续去上学，好好读书就行了。
我听了妈妈的话，去上学了。
第二天，我回到了学校，我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原本和我是朋友的同学看见我来了，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嫌弃的看着我。
我不解，好不容易拉住了一个以前和我关系很好的同学的手问她。
她的回答让我很震惊，接着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我奶奶说，你们家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是个扫把星，赔钱货，让我不要和你玩了。”
她冲到了洗手的地方，狠狠洗着手，旁边围着她的同学们纷纷让她洗干净点，不要染上霉运。
放学后，我回了家，我没和妈妈说什么，我看见了爸爸，他还是喝着酒，喝完一瓶后嘴里还说着话。
“都是他们的错，我本来可以赚大钱的，都怪他们，他们就是嫉妒！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我才会赚不到钱的”
接着继续喝酒。
时间一天天过去，母亲都在上班和借钱，父亲在家喝酒，我就在学校被孤立着上学，同学说的话，在村子里也传开了。
一天，老师叫来了妈妈，让她领我回去，钱会给我们退回来的。
妈妈不解问着老师。
“现在学校里孩子的母亲听说和你孩子在一个学校里上课都不同意，都宁可去别的地方上学也不在这，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们的不易。”
老师也是一脸苦色，她也不想的，可是没办法，我不退学，学校就赚不了钱，她们这些人就都过不下去。
妈妈没有说话，拿着老师退回来的学费信封，牵着我的手回家了。
回到家，妈妈对我说了句“妈妈对不起你”，接着就又回去上班了。
爸爸还是在家喝着酒，他颓废了，没赚到钱，欠了一屁股债，村里都在嘲笑他。
晚上妈妈回来前，我那个之前最好的朋友的奶奶路过这，在外面大喊“你闺女就是个扫把星，不然你们家怎么会这样，让你宠着一个姑娘，活该！”
接着她就走了，爸爸听到了话，所有的抱怨和烦躁似乎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对啊，都是闺女的错，都是因为他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女儿都是赔钱货。
爸爸站起身，跌跌撞撞朝我走来，接着扬起手，朝我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嘴里还说着“都怪你这个赔钱货，让老子赚不到钱，打死你。”
巴掌变成了拳头，一下下打在我身上，回来的妈妈看见了，赶紧上去阻止，但是她怎么打得过喝醉的强壮的男人。
于是妈妈抱紧了我，那些打向我的拳头都落在了妈妈身上。
“慧慧不怕，妈妈抱着你呢，不痛的。”
妈妈挨着打，却抱紧了我，还安慰着我。
爸爸好像看见了妈妈一样，但是手里的动作没停，嘴里变成了埋怨妈妈的话。
“你这个不争气的女人，都是你的错，没生下儿子，和你闺女一样，你们两个都是赔钱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娶你。”
爸爸累了，打不动了，睡着了。
妈妈身上很疼，她身体颤抖着，带着我回到了屋里。
第二天，妈妈没去上班，她也被辞退了，因为那些谣言，厂里也不要她来了，给了补偿就让她走了。
村里因为谣言，开始孤立我们家，那些好心的村民也抵不过谣言的影响，只能假装也讨厌我们一样，但是并没有催着我们还钱。
爸爸找到了很好的发泄出口，每次喝醉，他就打我和妈妈。
有一天，爸爸去买酒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水里溺死了。
村里人虽然讨厌我们家，但是没办法，死者为大，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抬着爸爸的尸体回来了。
村长敲了敲门，是妈妈开的门，我躲在妈妈身后，村长通知妈妈说爸爸走了，要我们节哀，记得打棺材。
接着村民们就离开了，有几个跟着的女人看到妈妈的样子，就到村里的大树底下和别人分享。
“诶，你知道不，王娟应该被她老公打了，那个样子哦，惨的呀。”一个女人说着。
“可不是吗，我看她闺女也是一副被打了的样子，王娟她老公以前可最疼他闺女了，现在都打孩子了，啧啧啧。”另一个女人说道。
“我看就是那丫头有问题，你看她爸都被她克死了。”那个传谣言的奶奶说着。
“能不能有点良心，我记得这些话就是你说出去的吧？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当初有钱，没娶你闺女，现在人家落魄了，你就恨不得踩一脚来证明人家没眼光。”一个善良的大妈说着。
这大妈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村民，而是有着一官半职的人。
说谣言的老人不敢说了，只能灰溜溜离开了，大妈也离开了，找到了我们家，借给了妈妈一笔钱，接着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摸了下我的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