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毒
这寻灵石，怎么，突然就有反应了？
文彦面色一怔，用脚上前拨弄一下，就发现那个大红点果然一动不动的稳稳指向一个方向。
还真是显灵了……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文彦暗暗猜测，心说这红色珠子所指的方向，会不会就是娄银灵矿？！
而且这光珠显现的体积非常之大，说明那天材地宝的位置应该距离此地不远。
想至此处，他将石头放在行囊表层，挂在胸前，这样方便随时随地观察珠子的方位。
“鸟兄弟，既然有人来接你，那我们便后会有期了。”
文彦向怪鸟微微颔首，转身施展身法，蹿入林地更深之处。
……
按照寻灵石的方位一路追踪了小半个时辰，文彦隐约发现，前方幽深的密林间竟有几点火光摇曳闪动。
忙掀起行囊布盖遮住寻灵石的红芒，纵身跃入一旁的低矮灌木，俯下身子，屏息凝神，谨慎躲藏起来。
等了阵，就见四名身材强壮的黑衣人，高举着火把，快步在他面前走过。
这些人脚步极轻，清一色的黑布窄袖骑装，就连头部也全都用黑布紧紧裹住，仅露出两只眼睛，贼溜溜的，闪着匕首般的精芒，看着不像是善类。
这里怎么会有人？
文彦心生疑虑。
低头瞧向行囊，就见晶石中那红点，居然紧跟着几名黑衣人扫了过去。
原来是指向了他们身上携带的宝物。
文彦默默叹了口气，正欲缓缓后退，离去，却忽闻其中一人用沙哑的嗓音问：“老大，那薛家小子，咱们还抓不抓了？”
文彦身子骤然僵住，心脏一阵狂跳。
难道这些黑衣人也在找薛穆白？！
“抓啊，”另一人，用懒散低沉的语气说道，“不过嘛，还要再等等看，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冒险。”
接着又有黑衣人问：“刚才那怪叫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寻了这么久也没找到，难道这蚀骨之地还真的有妖怪不成？”他的声音有些发闷，听着像是口中含着什么东西。
“嘿嘿嘿嘿，管他是什么，谁也抵不住老大的一手穿心梭啊。”
最后一人的声音尖锐异常，有些像是女人。
四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文彦从灌木中站直身子，瞧着几人消失的方向，面沉似水。
用牙齿将胸前行囊盖子系紧，滑至背后，悄默默尾随而去。
……
几人气势，至少全都在凝元之上。
四名黑衣人在丛林间兜兜转转、停停走走，似乎是在寻找之前发出奇怪叫声的源头。
最后，四人依次进入了一座位于断崖边极为隐蔽的天然洞穴。
文彦猫在洞口处，仔细观察一阵，见并没有异动，即刻抽身潜入。
在黑暗的石道中向前缓慢摸索一阵，忽而眼前豁然开朗。
黑石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间硕大的天然石洞。
那洞中一侧的一大片石壁，看起来竟宛如浩渺的星空一般，满眼皆是银星闪烁。
将整个洞窟连带其间的所有，都罩上了一层轻纱，镀上了一层银白。
娄银矿。
这便是薛穆白要找的娄银矿脉了。
他一定来过这里。
文彦心中振奋！
就在愣神瞬间却忽觉背后阴风一簌。
后心被只银色梭镖骤然穿透。
而青衣少年的身影却猛随劲风一抖，在虚空间缓缓扭曲盘旋起来。
“呵，七绝步用的倒是挺熟。”
被众人称作老大的黑衣人嗤笑一声，刹那扬手。
忽见上下两道银光在空中一闪！
文彦心中一惊，忙侧身闪躲。
“叮”一声脆响。勉强用口剑拨掉一只，而另一只镖刹那划破两层衣物，在肋下险险擦过。
“可以可以，一次能躲过我两只镖的炼气，还真是不多。”
黑衣人目露赞赏之色，盘起手遥望文彦一阵，忽然笑问：“你是来救人的吧？”
文彦喘着粗气，脚下缓缓退向身侧银色甬道。
咬紧口剑，蹙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黑衣人噗嗤一笑，颤了颤肩膀，目光骤然一肃，“不是的话，我就直接杀了你！”
说着双臂向前猛然一抖，刹那间四道银光向文彦激射而来！
文彦早有准备，转头向银色通道中猛扑。
顺势一个地滚，七绝步三重残影骤然展开，与黑衣人瞬间拉开距离。
然而，银路却很快到了尽头。
狭促的洞穴中，完全不见了其他通路，仅有一小片奇怪的银色湖泊。
文彦跳上湖边的一块小青石，伸头望向湖面。
只见液体表层，就如同银镜一般油光可鉴，水下还有汩汩气泡不断翻涌而出，蒸腾起阵阵灼热的空气，引得整个池面都隐隐扭曲。
同时一股淡淡暗香沁入心脾。
文彦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恶心，猜测这银水怕是有毒。
然而刚要往回走，又是一道银光袭来，“啪啦”一声，径直打碎文彦脚下石头。
文彦无处借力，身子向后一仰，就见那黑衣人已至面前，双目含笑瞧着自己，缓缓甩手掷出最后一镖。
“噗通！”
文彦连带着银镖一起坠入银湖之中。
“咕噜噜噜……”
出乎意料之外，那银镖却并没有击中文彦要害，仅是轻描淡写地插在了他胸前的行囊之上。
湖水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滚烫，仅仅只是温热。
文彦竭力屏住口鼻在液体中横向游动，想游至小湖的对面偷偷上岸。
而他胸前的行囊中，却有东西在其中不断拱动。
一瞬间梭镖掉落，就见一只小灰老鼠，从刺破的小洞里爬了出来。
饮光，这家伙，居然跟来了……
文彦大惊失色，正想过去用头将他顶出水面。
谁知这老鼠竟毅然决然地向湖底游去。
文彦愣了愣，忙转身追上。
一人一鼠向下游了大概一丈多深，忽然，周围的水体变得清澈透明起来。
原来银水仅有湖面浅浅的一层。
文彦跟着小鼠越游越深。
就见皮肤上、鼻孔中、耳朵里的银水，一片片的剥离出来，翻滚着浮上水面。
逐渐，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脑袋也不迷糊了。
随着继续深入，水面上的银色反光黯淡下去，文彦跟着饮光游进了一条漆黑的石头隧道。
甬道中深不见底，也不知通向何处。
其中的黑暗凝如实质，仿佛就要择人而噬。
文彦强忍住呼吸的冲动，勉强分辨前方小鼠的扑腾声响，死死地跟住。
只觉得每一息时间，都是难以忍受的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甬道似乎开始倾斜向上。
他的思维逐渐迟钝起来，大脑几乎无法运转。
文彦知道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前方已然听不见小鼠的声音。
“咕噜噜噜……”
他意识一散，猛地灌了一大口水，忽而清醒过来。
向上猛踩了几下水，感觉面前的光线陡然一亮。
脑袋一下冲出水面。
就听见岸上的小鼠，正在朝他一顿“吱吱”爆吼。
似乎是在斥责他的无能。
文彦趴在岸边猛咳一阵，又吐了顿污水，这才缓过气来。
举头望向四周。
只见周围洞壁上依旧是银光烁烁，星汉灿烂。
自己应该还在娄银矿脉之中。
然而，就在不远处的石壁之下，清冷的银光中，似乎还躺着个人。
文彦痴呆呆看了片刻，缩了缩眼眸，忽然发疯似的爬出水面，连滚带爬冲了过去，双膝一下跪倒在地。
面前的薛穆白仍旧是最初的一身青丝玄袍，乌发凌乱，脸色煞白，但身上已然没了酒气。
他似乎受了极重的伤，胸前的血肉一片模糊，结了很厚的一层血痂。
“廷玉，廷玉！”
文彦急声呼唤着薛穆白的字，俯下身侧耳紧贴他的胸口。
此时面前的青年人已然气若游丝，几乎感知不到什么心跳，宛如一具新鲜的尸体。
文彦一下急了，忙解开行囊，取出针卷，用脚趾夹着银针，将他的各大主穴暂时封死，迫使他体内最后一口真阳不散。
七日来，在北村追随叶清尘行医诊病时学的几招救命大法，如今竟这么快就全都用上了。
文彦又将几种疗伤、补血补气丹药按照比例化在水中，给薛穆白徐徐灌下，只希望他能再撑一段时间。
只要能带着他顺利返回北村，叶清尘就一定会有办法治愈薛穆白。
他对此深信不疑。
随后又翻出一种黄绿色的粘稠药水。
这东西也是叶清尘发明的，起名叫“防腐膏”。
外敷、涂抹在伤口上，可以有效阻止伤口溃烂红肿，作用与消毒水有些类似。
文彦小心翼翼用脚掀开他血淋淋的衣襟，顿时一股血肉的腐烂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然而，就在其中，居然还隐约的夹杂着一种，令他难以置信的气味。
矿毒。
是，矿毒。
薛穆白，也中矿毒了？！
……
文彦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怔住半晌，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忙小心掀开他的另一侧大襟，俯下身去仔细观察。
就见薛穆白胸前黏糊糊的血液中，竟缓缓逸散出丝丝青灰色的气体。
真的。
竟，真的是。
真的是矿毒。
文彦瞪着眼睛，整个人战栗着，额角沁出豆大的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