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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军演结束, 赵翎没参加庆功宴，而是悄无声息出了大集体，乘坐班车, 转了好几趟, 又找老汉坐他拉的驴车。
“这位首长，您到这来做什么？”
老汉头上扎着白色毛巾，露出来的皮肤黝黑，面容虽然苍老，但精神头很好。
赵翎稳稳的坐在车后斗，望着前方的路, “老人家，不用叫我首长, 您叫我小赵就行。”
“那不行, 我儿子跟我说过，挂拐的喊班长, 挂星的喊首长, 让我别喊错了。”
“您儿子也是当兵的？”赵翎来了兴趣。
“我要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就好咯，没当兵，就在家里干活, 他也是去镇上听人说的。”
“对了, 首长, 您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里全都是下放的坏分子，听说乱得很。”
老汉早就听说了那，全都是下放的人，下放的能有什么好人, 至少和首长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赵翎眉一抬，眼眸划过幽光, “乱？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你别和人家讲，那里没水，要打水得去很远的地方，送水的也不愿意送，十天半个月送一趟水都正常。所以那里的人，好多都干死了。”
说到这，老汉声音拔高了，“要我说，那些坏分子死有余辜。”
老人家什么都不懂，他就听国家的，国家说这些人是坏人，那他们就是坏人，坏人就应该被打倒，坏人死了也没关系。
赵翎眼神一凛，他低声催促老汉。
“老人家，麻烦快些。”
老汉挥舞了下鞭子，抽在驴身上，驴扯着嗓子昂了一声，步调勉强快了几步。
赵翎想了想，干脆跳下车，把之前谈好的钱塞给老汉。
“老人家，这钱给您，具体方向我差不多知道，自己去，您回去吧！”
老汉诶了声，“这不成，不说好了送你过去？那里还老远了，你怎么走得过去……”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赵翎直接跑了起来，跑得很快，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首长，首长。”老汉又喊几声，捏着钱发愁。
“哎哟，这不是多拿了首长的钱嘛！”
……
丹县，大西北最荒凉的地方，原本已经随政策迁出人口的村子，此时住满了人。
这里人个个眼神麻木，如行尸走肉。
赵翎踏进这个地方的同时，脚步顿了顿。
直到管理人员走过来，看见赵翎身上的军装，态度客气。
“这位同志，来这里做什么？”
赵翎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来找一位朋友，叫宋邺。”
“赵首长，你和宋邺是朋友？”
管理人员看了看证件，似乎不敢信，看出他表情有些奇怪，赵翎心一紧，冷下脸沉声问道：“不行吗？宋邺在哪？”
“不不不不，可以可以，主要是下放到这里的都是思想上犯了大错误的人，怎么会和您这样的身份是朋友。”
管理人员笑得谄媚，毕竟在这个地方，很难碰到如赵翎这样的大人物。
“宋邺现在应该还在种树，我带您过去。”
得知宋邺在劳动，赵翎松了口气，坦然的跟着他。身上绿色军装在这一片以黄土沙为背景的地方，显得格外耀眼。
“首长，首长，我冤枉啊，首长，我没干过坏事啊，您相信我。”
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扑倒在赵翎腿边，伸出手正想扯着他裤腿，那个管理人员直接抬脚。
“你做什么？”
赵翎高声呵止，然后一脚踢在管理人员的腿上，踢得他嗷一声，抱着腿神情扭曲。
“我，我怕他打扰您。”
赵翎冷冷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说完，他蹲下身扶起老人家。
“老人家，您先起来。”
老人似乎神智有些不清，面上沟壑中夹着细沙，眼神呆滞，他那双手紧紧扯着赵翎的衣服，嘴里不停在喊。
“首长，首长，我没做过，我没做过。”
赵翎看着老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中愤怒，却又恨自己没办法做什么。
“阿翎。”
赵翎抬头看过去，宋邺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肩上扛着锄头，看见赵翎后笑了笑。
“还真是你啊！”
……
“喝吧！”
宋邺端过来一杯水，放到赵翎跟前。
看着一杯水，赵翎没动，他记得老汉说的话，这里的水非常少。
看出了他的想法，宋邺又笑了起来，“没事，你喝吧，我这有水。”
赵翎仍旧没动，他把自己扛的布包打开，掏出一个罐头。
“我没给你带很多东西，就是些罐头奶粉，这些你都放好。”
“又不是小孩，怎么带这些来？”
宋邺觉得好笑，说是这么说，仍旧感动好久不远千里过来。
他们现在在一个哪怕是开着窗也没什么亮光窑洞里，赵翎借着光打量着宋邺。
宋邺从小在北京长大，因为身体不好，没吃过苦，总是瘦瘦小小的。因为长得好看，还被人骚扰过。赵翎跟他关系好，总是护着他。不过宋邺鬼点子多，往往都是他出坏主意。
他还记得离开北京的宋邺，依然瘦，慢悠悠的。手腕圈着佛珠，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
当时他问了宋邺好多次，是不是真要去西北。
宋邺都点头，说西北风沙大，荒凉得不行，想来感受感受。
但现在的宋邺，被西北的太阳晒得黑了很多，可人看着，却结实了不少，穿是穿得破了些，精神头却很好，手腕上的佛珠没了，倒也没他想的那么落魄。
“别这么看我，不然我要以为你对我有啥意思呢！”
宋邺开着玩笑，笑着打开了一个罐头，没吃，就放在边上。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翎摇摇头，看他还能开玩笑，那就还行了。
宋邺唔了一声，“不是吧，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开开玩笑怎么了？”
俩人随便逗了几句嘴，赵翎不能在这里久呆，便严肃了表情，跟宋邺说。
“伯父伯母他们都还好，我找人去关照过，虽然辛苦了些，但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你叔叔舅舅他们，也都可以。他们都问你的情况，我也给你写了信，是没收到吗？”
“收到了，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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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邺眯了眯眼睛，对上赵翎不满的表情，耸耸肩道：“我哪有钱回信啊？再说你们的信都是随送水的过来，那送水的不老实，要信就得给好处，我不惯着他，揍了一顿。给你们回信，我怕他拿去做文章。你回去也跟我爸妈他们说下，不要再写信来了。”
他语气轻松，“其实我在这，比你们想得要过得好。”
赵翎不信，但他这么说，身为好兄弟也不戳破。
“之前听说有联合军演，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来，结果你还真来了。”
宋邺笑着岔开话题，心里是感动的，这么大老远的地方，当初他过来的路上都后悔自己嘴硬了。
赵翎没接话，只是问他，“如果你想走……”
他可以把宋邺弄走。
“打住，兄弟，我不想走。”宋邺让他停下。
“我在这儿，其实挺开心的。”
他是笑着的表情，眼睛眯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但赵翎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确实想呆在这。
“你……”
赵翎想说什么，又见宋邺开口。
“你能去部队呆那么多年，还不许我在这呆了？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而且，我有在这儿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什么，赵翎很快就见到了。
那瓶宋邺没吃的罐头被一个身材高挑，行动爽利的女人嫌弃的拿着，宋邺笑眯眯的挨着女人，柔声细气的说这是他自己打开的，问她自己现在算不算厉害。
女人坚毅的眼神闪过一丝笑意，纤细手腕上缠着的，正是宋邺的佛珠。
实在懒得看自家好兄弟装模作样捏着嗓子说话，赵翎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太辣眼睛了。
……
杨建强又把门摔得哐当作响，苏小春盯着门看了会。
得加固一下，不然要摔坏了。
她不怕杨建强，哪怕蔺云君说了那么多，她也不怕。杨建强是个什么来路什么水平，她已经完全清楚了。
这样的人最好是把事情闹大点，她也好把人从医院弄出去。
不然以后还要和这样的人共事，那才是倒了大霉。
至于杨建强放的狠话，她也不是很在意，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现在治安有多严，到处都是红袖章，普通男女连小树林都不敢钻，他能拿自己怎么样。
更何况，她现在觉得天天回去不方便，住的医院宿舍，都没有落单的机会。
所以苏小春完全不担心，杨建强能耍什么乱七八糟的阴招。
苏小春沉下心做事，因为没人替班，她只好把义诊取消。
她能想到杨建强会无耻，但接下来几天，她真正认识到了杨建强能有多无耻。
首先是开药拿不到药，问就是没有。
知道是杨建强捣鬼，苏小春憋着火开好药方，让病人去其他医院抓药。麻烦是麻烦了些，但她不能让病人发现里面的蹊跷，本来名声就不好了，要病人知道这些事，怕是又要传得乱七八糟。
苏小春不是怕人知道，纯粹是怕以后更没人来市医院。
接着就是自己的接诊室被人撬开，之前整理好的病历全毁了。
苏小春气得骂了杨建强一上午，还好一直以来病人不多，她记忆不错，还能复原。
杨建强手段低级，纯粹就是为了恶心苏小春。
又不知道跟儿科这边的护士说了什么，导致她这边没人来帮忙。还是蔺云君几个，顶着压力偷摸着帮苏小春做事。
“太欺负人了。”任颖气呼呼甩了甩手。
“苏医生，他这么做，你怎么办啊？”
苏小春冷着一张脸，原本稚气未脱的脸蛋，经过这几天便得越发成熟稳重。
“不怎么办！”
杨建强的手段对苏小春来说不算，反正来的病人都拿了药方，她能治也都治了。
顶多也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惹事的一直是他，可不是我。”
刁灵看向苏小春，“说是这么说，但没法子对付他啊！”
苏小春嗯了一声，刚开始她还不信杨建强能有多厉害，这几天她倒是确定了，杨建强确实能在市医院一手遮天。
嚣张无比。
他嚣张的根源，是那个外出开会还有几天才能回来的院长还有……
苏小春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大概是看苏小春不为所动，杨建强使出了更恶心人的法子。
首先是她等了一上午，发现没有一个病人过来。
觉得不对后蔺云君急匆匆跑进接诊室。
“那个，那个杨医生让人在医院门口拦着，说市医院取消儿科了。”
“他脑子有病吧？”
苏小春忍不住爆了一句脏口，依仗了多大的权利，居然在医院门口说取消了儿科？
她冲出去，果然有几个穿后勤服装的站在门口，但凡是带着孩子进来的，都被拦下。
而杨建强则杵在一旁，得意看向冲出来的苏小春。
苏小春捏着拳头，打算冲过去的时候人事部过来几个人。
“苏医生，我们有事要请您过去谈一下。”
“什么事？不能在这谈吗？”苏小春眼神盯着杨建强，却看见他正往这边走。
“来了，一块去吧，苏医生。”
苏小春懒得看杨建强恶心的嘴脸，脚步跺得很重一块去了人事部。
哪知她刚进门，人事部王昌兰递过来一份解除聘任通知书。
“苏医生，不好意思，杨医生举报你不配合工作，恐怕你不太适合呆在市医院。”
“什么不太适合，那是根本不配。”
杨建强在边上幸灾乐祸的说道。
苏小春看着那份解除聘任的合同，冷笑一声，不搭理杨建强，只看着王昌兰。
“王昌兰同志，你知道特聘的意思吗？”
王昌兰不敢看苏小春的眼神，但她也没办法，医院谁敢得罪杨建强啊？现在不把苏小春处理了，等院长回来，杨建强告状的话，她肯定是落不到好的。
至于苏小春特聘，她只知道这份特聘是上面送来的，但关于苏小春的履历，只有村卫生员和进行了一年的研究，毕业于北大医学院，别的她不清楚。
“医院用人也是要挑选的，有合适也有不合适，不合适的我们有权利辞退。”
王昌兰低着头解释，她觉得苏小春要后台硬，也不至于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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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干一个小小的医生。
苏小春都气笑了，别以为她不知道，特聘是走了卫生局的，可不是随便能辞退。
“我去卫生局。”
她扭头就要走，王昌兰喊住她，眼神中露出一丝怜悯。
“已经去过卫生局，就是那边开的。”
苏小春抿唇，果然在下面看到卫生局的章。
她冷冷一笑，抬起眸子看向王昌兰。
王昌兰心里一惊，这个苏医生，刚来的温和有礼，说话还带着稚气。可现在这个眼神，却很有压迫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拥有的眼神。
她越想越慌，也不知道自己找卫生局的朋友盖章对不对。
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苏小春有后台，真为难她的不是自己，而是杨建强。
杨建强笑得特别嚣张，他走到苏小春身边，贪婪的注视着她那张因为生气而更加动人的小脸。
“苏医生，卫生局那边盖的章诶，就算你是特聘医生，也没办法哦。”
“如果你还想进医院，可以求我啊，我能帮你。”
苏小春扯了扯唇角，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放到王昌兰桌子上。
“求你？”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杨建强。
那双眼睛真漂亮啊，像湖水一样，水汪汪的。
杨建强几乎能想到她流泪无助的样子，那让他格外兴奋。
“对，你求我啊。”
苏小春抿唇，在杨建强期待的眼神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她手劲大，啪的一声，直接把杨建强打得撞到墙上。
王昌兰惊呼一声，“杨医生。”
苏小春笑眯眯的望着靠在墙上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的杨建强。
“早就想打你了。”
她也不管杨建强如何，自己抬步走出去，并且加快了脚步，直接跑出医院。
这会没班车，可她必须要走。
蔺云君推过来一辆自行车，“苏医生，快。”
苏小春跑过去熟练的跨上去，脚一蹬丝滑前行。
“谢啦。”
蔺云君正想笑，瞥到医院里面追出来的杨建强带了好几个人，她又为苏小春捏了一把汗，快速跑到后面不再出来。
苏小春记得回部队的路，自行车叮铃铃穿过街上的人群，听到身后也有自行车的声音时，回头看了看。
好家伙，这追她的场面，可比当初在向阳生产队蔡素芬带人追她热闹多了。
都是红袖章嘞。
杨建强坐在一辆自行车后头，他一边脸肿得老大，看见前面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使劲催促。
“二哥，快点追啊！”
在革委会做事的向东没好气的啐他。
“我带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快？”
还以为要抓多大的人，结果就一小姑娘。关键是他们一票人盯着，都能让她跑了。
杨建强不敢惹他，只讨好笑笑，指着前面一个拐角。
“没事哥，我知道她住哪。”
“住哪，快说。”
“复兴大队往里走五百米，就在那。”
向东总觉得复兴大队好像在哪听过，但这会骑着车，没法思考。
“行，你坐稳了，这死娘们，骑得真快。”
杨建强用力稳住自己，高声喊，“这娘们长得可好看了，哥，抓了咱们有得乐。”
一听这样，向东就来劲了。
“嘿，再抓稳点。”
第152章
风从前面往后吹, 将苏小春扎得利索的头发吹得杂乱，又把她的眼睛吹得发红。
但她什么也不在意，只在心里想着, 快点快点快点。
身后污言秽语不断, 她没有回头看，回头耽误时间，她现在要确保的，就是自己不会被抓到。
平时班车走在这条路上都摇摇晃晃，骑自行车更不用说，她担心摔倒, 时不时要看下路面上有没有障碍物。
听到身后传来摔倒后咒骂的声音，她也没回头。
摔死更好！
双手紧握车把, 苏小春躬着背, 幻想自己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鹰，这条坑洼的路, 是她展翅的地方。
而身后那些, 是举着□□的猎人，正端着枪，瞄准了她。
被击中, 她就得死。
山路蜿蜒, 班车从这开到汽车站, 都得几十分钟，骑车当然更慢。
还好，她体力不错，骑到这会并不累。
注意到身后声音低了许多, 她停下车，回头张望, 那些红袖章，已经被她远远的甩到身后。大概是身体虚，累得跟条狗似的。
她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你们都没吃饭吗？就这样还想抓我，实在不行回家喝奶吧！”
嘲讽意味十足，羞辱意味也十足。
向东本来都蹬没劲了，主要是杨建强坐后面，半点劲不使，还老催他。
这会见前面的苏小春转过身，一张小脸漂亮得不可思议，他顿时来了劲。
“兄弟们，都给我使劲，抓住前面那个娘们，我尝过了就给你们。”
在一个失去秩序的年代，各种阴暗之事滋生，女人，他们玩了不知道多少，还都是以前攀都攀不上的。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顿时兴奋起来，没劲的腿也变得有劲了起来。
苏小春挑衅成功，扭头继续蹬，结果没蹬两步，车链子居然断了。
“该死的。”
她跳下车，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往前面跑。
见她弃车跑了起来，杨建强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她的自行车坏了，快追快追。”
“苏医生，你乖乖的别跑了，让哥哥好好疼你。”
向东也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去里面他就越慌，总觉得哪不对。但前面跑动的苏小春就跟弱小可怜的小鹿似的，这要是不追，多可惜啊！
苏小春咬紧了牙，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车铃声。
他们故意按响了铃铛，就像自己之前羞辱他们一样，羞辱自己。
前面就是一个转弯，苏小春在扑进草丛，从树林中逃走还是继续跑这两项纠结了下。
然而不等她犹豫，她已经感受到车到她身后了，她抬起的脚甚至碰到了车轱辘。
她一个转身，灵活拐进前面的路。
看到眼前一幕时，瞪大了眼睛，随即重重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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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高声喊。
“救命啊！”
“哈哈哈哈，救命，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杨建强觉得可笑，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谁能救她？还喊这么大声，叫谁来救，叫孤魂野鬼吗？
他坐后面，没看到前面，而前面得意的向东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他伸出脚，紧急踩到地上，连刹车都没来得及按。
后头的杨建强没防备，一下给摔到地上，摔得他龇牙咧嘴。
“哥，快追啊，你停啥呢？”
都快到手了，结果他停了。
不止是他停了，后面那些骑车过来的也都停了车。
杨建强发现了不对，因为向东此时看着前面，眼神惊恐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他扭头，一看见前面的场景，恨不得没看过。
只见乌央乌央穿军装的军人，在路上排成整整齐齐四队，那是一道非常长的队伍，加起来最低也有千把人了。
此时此刻，那些军人全都回过头盯着他们。直勾勾的，这么多眼神，单是气势，就吓死人了。
杨建强背后冷汗直冒，他手软脚软的爬起来，“哥，没事吧？”
向东吞了口口水，瞄到自己肩上红袖章，挺了挺腰杆，“咱们是按规矩办事，他们，他们管不着。”
对，他们管不着，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组织。他们是当兵的又怎么样？根本管不了他们的事。想着自己以前也不是没碰到过当兵的，一般都不会管这些事，心里也有了底气。
哪怕是看见队伍里跑出来一个高个男人，来到苏小春身边，拧眉低头跟她讲话，向东也没虚啥。
他定定心神，把车推给杨建强。
“给我扶着，我去沟通。”
不能让那娘们乱说，反正他们是按规定抓人，没有错。
……
“怎么回事？”
赵翎第一时间跑过来，盯着跑得头发都汗湿了的苏小春看。
苏小春神秘一笑，“等会再说，有人来了。”
瞥到向东走过来，她抿唇站在一旁。
“首长同志，你们这是训练回来啊？”向东顶着赵翎压迫性的眼神，打着哈哈说道。
心里嘀咕这首长也太年轻了，眼神也很吓人。
赵翎没说话，他也不恼。向东有脑子，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比如这些当兵的大老粗，是绝对不能惹的，虽然他们有纪律是没错。可这些人要真狠起来，他挨不过三个拳头。
“说，你们要做什么？”赵翎看着向东，直接问。
向东嘿嘿一笑，指着站在他身侧的苏小春，“首长同志，我们怀疑这位女同志是反动派，要带她去检查呢。”
反动派这个名号都能随便喊出来，苏小春都佩服向东。
难怪蔺云君说举报不了，有这样的人在革委会，怎么举报？
苏小春能感受到赵翎滋生出来的怒气，悄悄在后面拽拽他。
原本打算直接将这些人逮起来的赵翎感觉到苏小春的动作，便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不明。
“是吗？”
“是是是，我们是革委会的，您看看我这袖章。这女人犯了很多事，必须要抓过去严格审问。把人交给我们就好，你们继续训练。”
向东没听出不对，只一股脑说得严重。相信这些大老粗为了不惹事，也不会管的，总不能怜香惜玉吧！
“你说说，犯了什么事？”
赵翎又问，语气听起来似乎温和了些。
“那就多了，乱治病，勾结他人组小团体，故意挤兑其他优秀医生，搞一言堂，严重破坏了民主集中制原则，对社会主义法治建设造成了巨大破坏。”
向东说完有些得意，这些词，他扣在很多人头上，一扣一个准。
一说完，掌声噼里啪啦传来，苏小春鼓着巴掌，惊叹连连。
“好厉害好厉害，我都不知道我犯了这么多事，说我是反动派还真没说错。”
向东瞪着她，“你闭嘴，别以为躲在首长身后我们就抓不到你，首长同志绝不会包庇你这样的祸害。”
苏小春嗯嗯两声，小脑袋点了点。
“那是，那是，首长同志肯定不会包庇祸害，但是首长同志，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她伸手扯着赵翎的袖子，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兮兮的样子。
“首长同志，他们刚刚追我，说，说把我玩了还要扔给后面那些人玩……”
“他们是要玩什么啊？玩游戏吗？”
她天真娇憨的说着，像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然而赵翎周身的气势就越冷冽，像压抑着飓风的风暴，随时要爆发出来。
向东被赵翎的气势吓到，冷汗直冒，恨不得捂住苏小春的嘴，“没有没有，她瞎说的，这个女人撒谎成性，首长你不要听她的。”
他知道当兵的最讨厌就是欺负女人，如果只是抓人都还好说，但如果知道他们有欺负女人的情况，没准就管了。
“我不听她的。”
赵翎冷笑一声，在向东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下一句话将他击得头晕脑胀。
“难道听你的？”
“最后三排出列，这些人靠近部队，企图窃取军事机密，抓起来。”
随着他的喊声，后面三排火速跑出来十二个士兵，身姿矫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人全部按倒在地上。
向东还没来得说话，整个人就已经扑在地上，双手反剪，一张脸也被按在了黄泥地上。
“首，首……”
他想解释，搞错了啊，他们只是来追人的，根本没想靠近部队，更不可能窃取什么军事机密。怎么突然给他们扣上了这样的帽子，这不是冤枉人吗？
然而他被死死按着，手都快被扯断了。
后面那些人也没好到哪去，全都哭着喊着。
这个场景很眼熟，他之前闯进别人家，以那些名义给人扣上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的。
哭着喊着求饶，但他享受那种将人命运捏在手中的快-感。
此时此刻轮到他了，向东并没有意识到哪里错了，他就是这些当兵的没脑子，居然把他抓了。
反正自己是来抓人的，解释清楚就好。
当他努力抬起头，试图喊赵翎的时候。
对上的却是苏小春弯弯的笑脸。
她蹲下身，看着脸被挤压变形的向东。
“你就是向家在革委会的依仗吧？挺厉害的，差点被你抓了。”
“你，你别想跑。”向东看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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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
苏小春笑容加大，低声道：“你知道我的依仗是什么吗？”
她抬起头看向盯着他们神色阴晴不定的赵翎，柔柔的喊了一声。
“老公，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就要被欺负死啦！”
第153章
向南在北京开了快一个月的会,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看见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也知道了国家要大力发展医药行业。
而他作为医院院长, 自然也能想到, 自己乘着这波东风水涨船高的未来。
果然，当初狠心举报老院长是对的。
哪怕老院长资助他学习，又把他弄到医院做助手。可以说没有老院长，他现在还在地里种粮食。
但那又怎么样？
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老院长年纪大了，早该退休。也该年轻人上任, 未来大有可为的医药行业，只有他这样年富力强的年纪, 才能掌握住。
他心情很好的坐上医院公用的车, 虽然现在已经算是他私用了。
但他可是院长，该有一辆好车；其他人算什么东西, 没资格用车。
先回到家, 向南提着包走进去。
杨小凤听到声音出来，惊喜喊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完，就上前接过向南的包, 又把他的外套换了, 等他大爷似的坐在客厅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又赶紧忙着去倒水。
他头往后仰，眼神落在杨小凤不复少女时期纤细，此时略显粗壮的腰肢。
等人端着茶过来时，那张脸虽然挂着笑意却布满了衰老的痕迹, 他撇开眼神，嫌弃的站起来。
“不喝, 还有事。”
杨小凤茫然站在那，“怎么刚回就要走，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天天忙成什么样了，你看你在家连杯茶都倒不好。”向南无端端开始发火指责。
看见从房间里打着哈欠出来的向美丽时，怒火更是升起。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在家睡觉？”
向美丽是听到爸爸的声音特意爬起来的，结果刚出门就挨骂，她委屈的喊了一声。
“爸爸”
“老向，你开会开得不顺利是不是？没事的，你都是院长了，怕什么啊？”
杨小凤自以为贴心的宽慰向南，对女儿使了个眼神。
“美丽在那医院不就是挂个职嘛！她身体不好本来就累不得。反正你是院长了，也没人管得了她。再说了，她这些天也没闲着，和卫生局年局的儿子接触得挺好的，她要是嫁过去了，你不就更轻松些。”
本来在杨小凤一句又一句都是院长了的话里，向南火气愈演愈烈的。之前跟他们说过很多次，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被人揪了小辫子，他当初怎么举报的人，心里清楚。万一有人举报他呢？
这个年月本来就是一点小错会被无限放大的，哪怕他弟弟在革委会，但革委会算什么东西？上面那些人养的狗而已。安城市不大，但随便走走也不是不能碰到更能耐的。
他成了院长，本来就来路不正，成日心惊胆战的。千叮咛万嘱咐，低调做人，低调做人。
至少，面上要过得去吧。
可他把女儿弄到医院，人天天迟到早退，自己这段时间不在，没人管着怕是更无法无天。
只是听到说她在和年副局的儿子接触，向南不满的表情陡然转变。
“美丽啊，爸爸不是要说你，只是爸爸在这个位置，很多人盯着。你作为我的女儿，不能跟你妈一样短视，真以为我成了院长就能护住你。”
他叹了一口气，一派温情父爱的模样。
“爸爸是怕有人不满意，真闹大了，到时候我也不好收场。”
向美丽眼里的泪水散去，她撒着娇扑进爸爸的怀里，“爸爸，你放心吧，我科室那些人胆子小得很，我早跟她们说过了，二叔在革委会，举报也没用。”
向南一听胸口都疼了，还学会威胁了。他正要说什么，向美丽抬起头含羞带怯的模样。
“爸爸，我和年丰已经在一块了，等年中，他就带他爸妈上咱家提亲。”
“是吗？”向南胸口又不疼了，他拍拍女儿的肩膀，语气越发温和。
“你是一个女孩，可不能太主动了，我知道你想帮爸爸，但爸爸最爱的是你，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向美丽感动得都要哭了，从小到大，爸爸对她一直都很好。虽然那个年丰长得很矮，但能讨自己欢心，就算为了爸爸，她也要牢牢抓住年丰。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杨小凤真喜笑颜开，“你们父女俩感情是好了，倒是骂我短视。我要是短视，能看上你吗？还不是我眼光好，一眼就看出你又能耐。”
杨小凤家里条件不错，当年非要和向南这个穷小子在一起，一是图他长得高大英俊，二是觉得他刻苦努力。所以她不顾家里反对，和他结了婚生了个女儿，可惜她的身体在生下美丽后就没再怀上，没能给向南生个儿子是她的遗憾。
好在，向南曾搂着她说，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他也会视若珍宝的。
确实，他做到了，对女儿非常好，比自己还要惯着。
杨小凤在心里想，自己的眼光这么好，怎么会短视呢。
她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向南眼中闪过的不耐。
借口医院有事，向南还是出来了，他们家住在医院后面分的房子里，身为院长，他住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栋。
顺着路往前面走，碰到的医院员工家属都恭敬的跟他打招呼，向南心中得意，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确认路上没人了，他走进一条小路，来到二区那边，这也是分的房子。
悄无声息上了二楼，他轻轻敲了敲门。
门一打开，他就窜了进去。
里面的女人娇笑着推他，“怎么一回来就来了？这还是大白天呢又在我家，也不怕被人看见。”
“想死你了，我把你男人留在北京，让他继续学习，不就是为了这会。”
向南猴急的去扯女人的衣服，看到跳跃出来的雪白饱满，将头埋进去。
女人的推拉很快就变成了娇媚的吟哦，俩人忘乎所以，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当房门被撞开时，向南正掰着女人的腿。
“啊”
女人吓得翻下床，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着。
向南也吓得一抖，颤颤巍巍看着门口，只见几个穿军装的军人气势凌厉的站在那，中间有一个格外冷厉的男人，正用手挡着一个女人的眼睛。
那女人还试图用手去巴拉，“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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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哎呀，我啥也没看见，是不是很刺激啊？”
男人直接将人拖到身后，“别看，长针眼的。”
向南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他摸不准这些军人的来历，但自己没犯的别的事，顶多就是睡了别人媳妇而已。
“是不是走错了，我这正和媳妇办事……你们怎么私闯进来？”
他率先将帽子扣回去，甭管这些当兵的要干啥，反正他们私闯进来就是没理。
而且他说的含糊，让人以为是夫妻办事，这些人他又不认识，肯定也认识他。
中间那个冷厉男人勾唇莫名笑了，侧头说道：“把人带来。”
向南不清楚带来的是谁，但当他看到鼻青脸肿的小舅子和他弟弟被弄过来时，心里陡然一惊。
“你们都是什么人？当兵的能随便管普通老百姓的事吗？”
“当兵的不能管老百姓的事，但当兵的，能管间谍的事。”
赵翎淡淡的说道，拿脚踹了踹向东，“这里面是你哥吧？”
向东哭丧着脸，嗓子都是哑的，他不敢看自己大哥的眼神，“是是是，他和这女人好很多年了，还是他哥们的媳妇，俩人趁他哥们不在就搞在一块。”
作为向南的亲弟弟，他当然知道得多，大哥和他喝酒的时候还吹嘘过。
“哦，通女干啊！”赵翎又道。
一顶又一顶帽子扣下来，向南吓得大汗淋漓。
里面的女人开始尖叫狂喊，“不是通女干，我是被强迫的，我是被他强迫的。”
苏小春听到这刺耳的尖叫声，小心探出脑袋想看，结果赵翎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将她挡住。
“求求你了，给我看看，我不多看，就一眼。”
小手扒拉着赵翎的衣服，像猫似的拽了拽。
赵翎后背往后倒了一点，抵住她的手。人是没回头，但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什么好看的。”
哪有啊，肯定很好看，大坏人，就是不让自己看，明知道自己多爱凑热闹。
小爪子使劲挠了挠都能感受到自己媳妇的怒气，赵翎无奈，懒得在这里看狗男女厮混掰扯。
“让他们穿好衣服，都带走。”
说完，拉着苏小春要出去，一股味，难闻死了。
身后响起向南慌乱的喊声，说自己是院长，他们没资格带走他，又说喊谁谁来，不然他就不走，再不就是要举报他们胡乱执法之类的。
压着向东杨建强的人也带着他们出来了，向东躬着腰，讨好的对赵翎笑。
“首长，都是这个杨建强误导我，才吓到首长夫人的，跟我没关系啊。这医院的事也是我哥管的，那是他监管不力，和我真的一点干系都没有。”
边上杨建强已经被揍得不能看了，张嘴就是一口血。
“向东，你个畜生，把我姐夫都举报了。首长，首长，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苏，首长夫人什么事也没有，我，我们也没想干啥！”
苏小春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还拉着赵翎也往后退。
“恶心死了，离他们远点，脏得很。”
赵翎握着她的手，笑着摇摇头。
……
当门被敲得啪啪作响时，杨小凤还很气恼。
“谁啊，不知道这是谁家吗？敲门敲这么重。”
向美丽也从房间里出来，“我来开门，真是的，好不容易要睡着的。”
她气冲冲过去拉开门，打算不管是谁都要骂一顿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气势骇人的军人，一下就弱了下去。
不等她问，领头一个军人。
“向南向东杨建强家属是吗？我军怀疑你们一家都是间谍，请和我们走一趟。”
“搞，搞错了吧？我，我们怎么可能是间谍呢？”
向美丽慌张的往后退，开什么玩笑，他们一家哪里像间谍了。
杨小凤也慌得很，她带着笑尽量压着心跳问，“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们家根正苗红，祖上都是贫农……向南？”
她看见了军人露出的一个角，那里她男人向南衣服凌乱，垂着头被人压着。
“你们凭啥抓我男人？我男人是市医院院长，他不可能是间谍的，你们搞错了。”
说着她冲出去，扑到自己男人跟前，“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刚出去吗？怎么被抓了？”
等她反应过来周围好多人听见动静来为围观的时候，正要大声喊人。
苏小春慢慢走过去，“向院长，可能还不只是间谍罪哦！”
杨小凤不认识她，只见苏小春手一指，指到后面尽量低着头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女人。
“向院长刚从家里出去，就去了，那个女人的床上。”
“龚慧！”
杨小凤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她身上的衣服，是随便穿的，而她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是随便穿的。
尤其是，她男人脖子上，还有红色抓痕。
她陡然想到这些年，向南每天都回来得很好，说自己很忙。他对自己越来越没耐心，开口就是指责，还有他身上偶尔出现的红痕，他说是长疹子。
可自己，居然都信了。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高高在上院长夫人的光环，还有他离开前自己才说的眼光好，此时都化成巴掌，将她扇得颜面尽失。
这一刻，她坚持的属于院长夫人的体面，分崩离析。
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到龚慧面前。
本来压着龚慧的小兵也吓得手一松，俩女人彻底扭打在一块。
“你抢我男人，我今天要把你这副骚皮扒了。”
“是你自己管不好男人，要打该打你自己，杨小凤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向南，你屁都不是。”
苏小春啧啧两声，觉得此刻她需要一包瓜子，就这场面，她能磕十斤。
就是她觉得这俩女人争啥争呢？这老头头顶都秃了，再过两年估计就是个光头，身材也不好，腆着肚子油腻得要死。
“是你，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苏小春转过头，看见恶狠狠瞪着她的向美丽，乐了。
“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一定是你，你害我们家，你到底是谁？”
向美丽这些天都没去医院，根本不知道苏小春是新来的医生，那天她只以为苏小春是来看病的病人。后来没去医院，压根没关注过她。
但现在看见了苏小春，她第一反应就是，是苏小春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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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
苏小春指了指自己，笑嘻嘻的模样。
“是正义的使者，专门来消灭你们这些社会毒瘤。”
说完，她右手一横，左手竖立在右手手肘里面，对着要被气死的向美丽，一只眼睛闭上瞄准。
“biubiu！”
……
向家所有人都被带着从分配的房子这边走到医院门口，杨小凤和龚慧两个仍在吵架，骚浪贱什么词都有。
苏小春就跟在后面，手里捏着赵翎给她的饼干。
其实是干粮来着，但这时候买不到瓜子，干粮也行吧。
向美丽也骂了苏小春很多句，苏小春是不在意的，却被赵翎用眼神逼了回去。
该说不说，赵翎的眼神还是很吓人的，至少像向美丽这样的小姑娘肯定害怕。
她焉头焉脑被带着，跟她爸她叔她舅一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都这时候了，她还能低声跟她爸说，“爸爸，我想办法把年丰弄过来，他们这些臭当兵的，随便抓人是不允许的。”
向南看了女儿一眼，心里也激动了起来。
“最好能把他爸弄来。”
他们医疗系统再怎么样，也是归卫生局管，只要能把年副局弄来，把他们捞走的话，接下来他就能想办法安然无恙脱身。
至于这些臭当兵的，他眯了眯眼睛。
苏小春跟着队伍走过医院大门，看见蔺云君跟她招手，她扯住赵翎的衣服。
“我和朋友说句话。”
赵翎看了看，点点头，“说完就去公安局。”
苏小春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蹦跶着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