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总得回家
哪怕早就从教官嘴里知道自己的师兄会来警校指导剑术，当真的看到福泽谕吉披着羽织挂着剑站在自己面前时，荒濑流还是恍惚了一瞬。
仿佛他从未离开横滨。
当然这种莫名其妙的归乡感在江户川乱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抢他口袋里的糖时烟消云散。
名侦探挑剔地拿了几颗喜欢的口味，张口就来:“荒濑就是个笨蛋啦。”
荒濑流习以为常，朝着稍慢几步的福泽谕吉鞠了个躬。虽然不能公开称呼他为师兄，但也表示了足够的尊敬。
沉默的叙旧到此结束。
荒濑流归队，福泽谕吉站在讲台上进行剑道的示范与讲解，江户川乱步坐在一旁吃糖。
“荒濑跟银狼阁下认识啊？怎么从没听你讲过？”自由练习时，降谷凑过来，眼中满满都是对强者的向往，“真厉害啊，那样的剑术，哪怕面对用枪的对手也能轻松打败吧。”
荒濑流还没来得及开口，诸伏接过话头:“认识也很正常吧，荒濑毕竟是横滨人。”
只要是损黑皮猩猩，松田从未缺席:“这种事也只有降谷这种笨蛋想不到吧。”
话音未落，卷毛猩猩和黑皮猩猩手上的两把木剑就击在了一起，招招狠辣。成熟稳重的老大哥伊达航无可奈何地提剑加入，以防他俩打出真火。
当然，他也玩得很开心就是了。
“比起这个，荒濑竟然会随身带糖，这可不符合你酷哥人设。”这么说着，萩原动作自然地去摸荒濑流的口袋，一把掏空还大发善心地给他留了一颗。
冷眼旁观猩猩们将自己的糖瓜分，荒濑流啧了一声，没解释随身带糖的原因。
反正跟甜品怪江户川乱步脱不开关系。
毕竟是第一堂剑术课，福泽教官只讲了讲理论知识和基础动作，荒濑流摸鱼摸得很愉快。
但下课后的约谈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五只猩猩看见银狼阁下朝荒濑流这边走过来，也非常高情商地提供私人空间，没有像往常那样拉着他去食堂，只是给他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在外面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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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平常要是能这么读得懂空气该多好。
四下无旁人，荒濑流光明正大地行礼:“师兄。”
福泽谕吉轻轻颔首，将他扶起，双手放在他肩上没有离开，面色分明是如常的平静，却无端有一股子压迫感:“老师让我问你，你是自愿离开横滨的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这也是我想问的。”
荒濑流沉默一瞬，微抬了抬唇角:“没人能逼我做什么，哪怕是师兄也不行。森首领前几天还让我回去来着。”
江户川·测谎仪·乱步撇了撇嘴:“从来都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所以说你是笨蛋啦。”
自从与银狼组成侦探二人组，名侦探已经很少遭到反驳了，荒濑流算是其中的特例:“你这是诡辩，江户川。”
可能是离开横滨来读警校的决定太过仓促，也可能是他拒绝一切过于煽情的告别场景，荒濑流几乎是直达东京，夏目漱石知道了也并未阻拦，反而帮他打理好了户口学籍和住宅。
说句实话，他本来是打算再也不回横滨的。
甚至构思过夏目老师问起来时他会回答什么问题，又应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但是排出江户川乱步这种大杀器是否有亿点点小题大做了？
“夏目老师没有让乱步大人过来，也没有让社长过来。”读心术仿佛是侦探的必备技能，“是乱步大人要过来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碧绿色的光在他双眼中流转，很像他喜欢拿在手上把玩的那几枚玻璃球。
这个拥有绝无仅有的聪明头脑和绝无仅有的幼稚心态的名侦探，连咬字用词都过分孩子气:“荒濑，来侦探社吧！乱步大人罩着你！”
实在不像是横滨的“黄昏”组织发出的入职邀请，倒像是国小生拉帮结派争做大哥的幼稚言论。
荒濑流没忍住笑出了声。
刚刚还很帅气的乱步立马炸毛:“乱步大人是认真的！才不是什么国小生！！”
福泽谕吉从后面按住乱步的肩膀，成功安抚住了名侦探，银狼语气严肃也温和:“乱步是认真的，你可以加入侦探社，阿流。”
荒濑流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算了吧，当条子挺好的，有编制，铁饭碗。”
拒绝的原因相当敷衍，但拒绝的态度相当坚定。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江户川乱步还是相当忿忿不平，但他又不能用[超推理]将荒濑流仍在化脓的伤疤撕开，只能无能狂怒:“名侦探的邀请很珍贵的！荒濑你要珍惜啊！”
“当然当然，非常感谢，江户川。”荒濑流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气得江户川乱步拉着社长的柚子就往外走。
福泽谕吉由着他的动作，只是道:“阿流，三刻构想有我和森医生就足够了。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荒濑流微怔一瞬，还没来得及插科打诨，又听见江户川乱步急急忙忙的补充:“但你总得回家吧，荒濑？”
这是一个荒濑流能回答的问题:“当然，我会回去的。”
名侦探轻而易举地提前察觉了他所有的计划，哪怕在此之前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乱步大人问过与谢野小姐了，她愿意出手。”
荒濑流笑了笑:“真是帮大忙了。”
他从一开始就将与谢野小姐放进了计划里来着。
福泽谕吉静静听着，哪怕云里雾里他也没有打断去询问——这是朋友之间的加密通话，大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哼。”乱步孩子气地哼一声，“都说了名侦探的邀请很珍贵，当然不会轻易撤回——与谢野小姐也很欢迎你。”
名侦探和银狼社长已经并肩走出了剑道场，两人步入阳光下，与处于室内的荒濑流隔开了泾渭分明的明暗线。
荒濑流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咸鱼模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