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危路
墨啸虎的伤势在赤须子的调理下好了七七八八，他跟着赤须子进了赤须子挖了十几年的密道，虽然不知道赤须子是怎么挖出来的，又是如何掩藏处理那些挖出来的土块和残渣，但借些烛火，他能看到这密道虽显粗糙，却有着各类工具的痕迹，甚至有一小段明显看的出是手挖的。
墨啸虎跟在赤须子身后，沉默不语，他已经在思索救出人该怎么去找白荼，那小家伙性子和他一样，固执的很，说不定真的会在义江边等到死。
墨啸虎压根没有考虑过赤须子所说的话，对他来说真相不重要，他的命是娘救的，那他就是娘的儿子。
赤须子在前走着，却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当年我本来不想把落儿嫁给你爹那缺德货的，落儿天生体弱多病，她爹娘，就是你外公外婆，在死前将她托付给我，我把她当亲生女儿养大，谁知道当年出了那档子事，若不是那该杀的！”
赤须子似乎想到什么，不再说下去，墨啸虎却也不问，只继续跟着，祖孙二人都不作声，就这么走着。
不晓得走了多久，墨啸虎都觉得自己不太会说话了，却见赤须子突然停下，墨啸虎顿住脚步。
“到了，虎儿，你先退后。”赤须子将火折子递给墨啸虎，撸起袖子，分明是个儒雅的医者，却筋骨暴起，在通道顶摸索着，接着用力一拳下去。
碎土淅淅沥沥的掉落下来，接着，一缕微弱的光透进密道中。
“待会儿我将你送上去，上面是内院里的一个废弃的炉灶，只够一个人藏身，进去之后万事小心，照我交代的行事。”赤须子沉声嘱咐。
“明白。”墨啸虎点了点头。
墨啸虎伸手扒住洞口，略一用力，身子便往上撑起。
不过一个瓠子翻身，墨啸虎便轻易滚出了灶台，也顾不上与赤须子报个平安，便匆匆的藏身到门后。
透过门缝看，正如师公所说，此时正值换岗之际，守卫大多集中在前院。
此时，内院空虚，门外也仅有两个守卫，只剩那人安排在屋内的婢女与侍卫。
倒也不是多麻烦，可要做到悄无声息就难了，墨啸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断魂散，这是师公特制的毒药，叫自己关键时刻用来杀人。
杀人而已，墨啸虎的手抖了抖，他只见过死人，却没杀过人。
想来同杀狼和兔子，没什么区别吧，他这么想着。
墨啸虎屏住呼吸，贴着墙往房门摸去。
他粘了点唾液，撮了个小口子，往里猫了一眼。
屏风后有两个侍女，前面有两个教众。
要快，只有三十息的时间。
墨啸虎思虑一番，将毒药涂抹在双手上，直接敲了敲门。
“什么人！”
一个教众上前问道。
“换班的。”
墨啸虎沉声道。
“换班素来是在卯时三刻，你怎来的早了？”
教众察觉不对，挥手令另外一人执刀藏身门后。
“今日统领心情好，散的早，也就早了几十息，不算破例。”
墨啸虎哪知道什么统领，不过是根据师公说的瞎编。
“暗号？”
两个教众对视，问。
该死！墨啸虎暗道不好，直接撞入门内，就地滚了一圈，躲过门后的暗刀，径直一记黑心煞掌掐住守卫的脖子，不到一息，那人便面色发紫，口溢鲜血，手中的刀无力滑落。
墨啸虎撇下此人，转头便扑向门后守卫，天魔乱舞，掌影重重，那守卫不急反应，霎时中了一掌，即刻倒地身亡。
原来杀人，如此简单。墨啸虎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两条性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掌 中。
而屏风后的侍女闻声走出查探情况，那小侍女眼看就要惊声尖叫，墨啸虎即刻从地上抄起刀来，一刀封喉。
那小侍女重重倒在地上，墨啸虎一时间踉跄的退后几步，不得了，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人，竟杀了三个。
还有一个侍女躲在屏风后，颤抖着蹲在地上，捂着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墨啸虎没有犹豫，那晚过后，潜藏在他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似乎苏醒了，他隔着屏风递出了一刀。
血色的花绽放在屏风上，墨啸虎的内力开始躁动，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九幽煞掌，内力越是深厚，煞气越是澎湃，到最后，若无法制约，只会变成一个满心杀戮的疯子。
好在，有月华诀。清凉内力，立刻从丹田涌出，墨啸虎凝神静气，吞吐二一，便将那躁动的杀意压制了下来。
他不敢想那么多，绕过屏风，也不敢去看那死人，来到了寒玉床前。
墨啸虎却被惊到，这女人！
母亲？不，不可能，母亲已经，墨啸虎连连退后，明明看着母亲被他们乱枪刺死，墨啸虎看着床上的人，还是升起荒谬的希冀。
或许她就是娘呢，或许是师公弄错了，关在这里的是娘。
墨啸虎刚刚平复的内力再次躁动，体内的月华诀自行运转，疯狂的在丹田处冲击，炽热之感时刻充斥着头颅，不知是他在摇晃还是这个屋子在旋转，少年失去了理智，那股莫名而生的强大内力，自经脉至双手，接着，他拿起锁住女人的铁链，轻轻一拽，铁链应声而断。
经年累月，被喂下牵魂丹，如行尸走肉一样，无知无觉的活着。
服下牵魂丹，这世间一切如梦似幻，与你再无干系。
墨啸虎，你要救你娘，难道就要牺牲这些无辜百姓吗？
暴君，暴君！
大哥，究竟为什么！
孽畜！那是你大哥，你怎的忍心杀了他！
墨啸虎头痛欲裂，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徘徊，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从进了这玄阴教来，莫名其妙的事越来越多，墨啸虎无暇他顾，背起那女人，踢到屏风，一脚踹开门，忍着痛，匆匆向炉灶跑去。
赤须子在洞底等的十分忐忑，却又不能上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赤须子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么跳过，刚劲，急促。
落儿，他最疼爱的小徒弟，马上就能救出来了，老人激动的样子和当初第一次行医一样。
“师公，您接好。”
墨啸虎的体力到了极限，本就多次受伤，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把命捡回来，内力又再次暴走，少年身心俱疲，将女人轻轻放入洞口后，强撑着爬向洞口，终于无力支撑，一头栽了进去。
“哎呦！我的个老腰啊！”赤须子刚把自己的徒弟拖到边上，就看见徒孙快栽下来，一个用力，扑将过去，充当了肉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