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萁在釜下燃。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纪长风最恨这首诗,什么兄弟情义,都是来骗傻子的,墨衍抢走了他所爱之人,抢走了他的教主之位,他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那老东西废了武功, 逐出山门。
如今,墨衍的儿子还活着,除了宏图霸业,他还可以一并享受一下复仇的快感。
墨衍,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能保佑我成功吧!
纪长风无声狂笑着,看着那寒玉床上的女子,我要你亲眼看着骨肉相残,兄弟阎墙。
“禀告教主,狂刀怒剑在殿前求见!”一个黑衣小兵一路小跑进来说道。
“知道了,”纪长风略显不悦,冷冷说道,“把这不识趣,坏本座兴致的蠢货拉出去砍了!”
小兵一脸错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绑走。
屋外传来惨叫与错落的脚步声,纪长风很喜欢听到人死前的绝望,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纪长风终是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周围的下人纷纷下跪,伏下头,不敢露出半点声响,甚至连发抖都不敢。
屋内静溢如一摊死水,便是呼吸声都听不到。
“去大殿!看看狂刀怒剑给本座带回来什么好消息!”纪长风扭曲的笑容逐渐隐匿,声音趋于平静,但只要是这位九幽教主的贴身之人就会知道,他越是表现得平静,内心便越兴奋。
纪长风来到阴森的前殿,激动之下,颤抖的双手藏在袖袍中,一步步走上高台上,希望狂刀怒剑带来的消息能让他足够兴奋。
“狂刀见过教主。”
“怒剑拜见教主。”
狂刀怒剑于殿下恭候多时,纪长风示意二人平身。
“教主,戏台已备好,不过为了让您看的舒心,我等二人自作主张,请教主责罚!”狂刀说罢,怒剑站到一旁。
二人身后,一摊说不上是人的生物被纪长风看到,却实是说不上了,浑身都是包扎,即便如此,有些地方也在渗血。
那是墨啸虎,一腔孤勇的少年身负数十处重伤,奄奄一息下被狂刀怒剑救下,带回了九幽教。
墨啸虎极力护住剑自己的心脉与头颅,可其他部位终究难以顾忌,像怒剑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看到这少年的模样,也吃了一惊,这身体千疮百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可少年仍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不愿死去。
“有趣有趣,两位立了大功,将这主角儿救了下来带到我这儿,何过之有?将这小子扔到齐云阁去,给我治的全须全尾。”纪长风扔下个令牌到怒剑脚边。
怒剑领命,拎起那小子,也不管他为什么被这么折腾也死不掉,不愿死,无非就是一口执念横在胸中。
怒剑掠过阶梯,穿过走廊,在经过那处最为华丽的庭院时,少年的手指却微微抽动了一下,那寒玉床上的女子眉目如画,眼皮微动,想要张开。
怒剑拎着少年开始爬山,这山可是够高,希望这小子命够硬,不然死在半道,自己也要被教主责罚。
此山直穿云霞,是连绵千里的无妄山群中,最高的一座。
山巅修建了一座三层阁楼,百来米高,山顶常年云雾缭绕,这阁楼于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宛若仙居。
来之前怒剑已令教内医师为墨啸虎止过血,只是医师也没见过这样半死不活的人,分明离死只差一口气,偏偏这口气一直吊着。
怒剑提着墨啸虎来到阁楼前,饶是怒剑功力深厚,爬上这么一座高山,也不由的喘了口粗气。
怒剑将墨啸虎平放到阁楼前的空地上,掌心贴着墨啸虎的心口,随手渡了点内力,吊着这小子的命,从腰间摘下令牌,递给守阁的力士验查。
“烦请赤须子前辈一见,教主有事相求!”怒剑有些心绪不宁,赤须子乃神医谷之人,医术自是举世闻名,但赤须子是教主十年前以他人性命要挟,迫使赤须子来到此处的,难保赤须子不会心生怨愤,拒绝医治。
青铜筑成的大门内久久没有传来声响,怒剑暗道不妙,却只能再次开口求见,“烦请赤须子前辈一见,教主有事相求!”
“钥匙在你们手里,何必求我,滚进来吧!”年迈沙哑的声音自二楼传来。
原来青铜大门上挂着一把玄铁制成的大锁,玄铁乃是至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乃是当年九幽教与朝廷开战之时,纪长风从铸剑山庄抢来的,九幽教被剿灭之后,铸剑山庄曾悬赏十万两黄金寻找,却不想被铸成了把锁,苦寻无果下,铸剑山庄只能作罢。
怒剑躬身一拜,“多谢赤须子前辈!”
怒剑上前将自己的配剑拔出,插入锁中,剑身凹凸纹络与锁芯渐次啮合,轻轻一转,玄铁锁应声而开。
怒剑将墨啸虎夹在腰间,快步走入阁楼。
小子,你可要好好活着,我兄弟二人的性命可与你休戚相关了!
齐云阁一层只放了一张罗汉床,床后是紫檀木楼梯,一股清幽药香自楼上飘逸而下。
怒剑将墨啸虎轻轻放到罗汉床上后,松了口气,眼中尽是如释重负的快意,快步走出阁楼,上了锁,朝山下飞奔。
这小子能活便活,听天由命吧,实在不行带着狂刀去外面躲一阵,等教主气消了再回来。
墨啸虎像是又梦到了那夜的滔天血光,他额头布满细汗,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在床上痛苦挣扎,左手无意中抓到了床沿,便死死抓着不放。
那幽幽药香如有灵智,缓缓飘去墨啸虎的鼻底。
清香抚平少年汹涌的心火,渐渐,墨啸虎不再挣扎,呼吸声平稳,抓住床沿的左手也轻轻松开,只在床沿上留下一个手印。
一位童颜鹤发的布衣老者手中拿着碗刚刚捣好的药汁,从楼梯上漫步而下,来到墨啸虎身前,老者右腰挎着个酒壶,左腰挂着个药囊,幽香便是从此而来。
“右腿骨折,背后前胸贯穿数十处,从伤口的形状来看该是箭伤,透骨而过,命可真够硬的。”赤须子毫不忌讳的翻动着墨啸虎的身躯,食指与大拇指探入墨啸虎口中,硬生生撬开一道缝,将碗中的药汁灌了进去。
“这续魂汤能激发你体内的生机,最多保你三日无恙,醒了就睁开眼吧,这鬼地方没人会看着的。”赤须子搭着墨啸虎的脉象,冷不丁的说道。
墨啸虎依旧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动静。
“呵,小家伙防备心还挺重,老夫是被关在这里的,比你好不到哪去,没必要害你。”赤须子开始为墨啸虎清理伤口,说道。
“你旧伤未愈,多日劳累,又添新伤,伤的还一次比一次重,老夫勉强吊住了你的命,说好听点,不过是让你回光返照,如果想多活几年最好配合老夫。”赤须子说着,从药囊中掏出一株淡紫色的药草来,对着墨啸虎胸口最大的一处伤痕挤压起那株药草来。
淡紫色的汁水顺着草尖滴下,冰凉刺痛了墨啸虎的伤处,墨啸虎叹了口气,张开眼,说道,“前辈莫怪,我知道医者仁心,但我毕竟不知道您是否是与带我来的那二位是一伙的。”
“怎么?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赤须子将榨干的药草随手扔到地上,又从药囊里取出一把小刀来,“他们可是玄阴教的刀剑二使,杀人不眨眼的。”
“前辈,要杀我可以,能否让我死个明白?”墨啸虎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平静如水。
赤须子听了这话,愣住了,眼睛一转,看到手中的刀,哑然失笑,说道:“小家伙可是误会老夫了?老夫是要给你剜去腐肉,方才洒在你胸口那道伤的汁水便是止痛的。”
“忍着点啊!刮掉了才能好!”说着,赤须子操着小刀,从腰间取下酒壶,痛饮一口,喷在刀身上,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对着伤口上的腐肉细细切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