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苦短
墨啸虎下意识的揉了揉脑袋，挣扎着从罗汉床上坐起来，听着外面喧闹的哀求，“求大老爷放粮！求大老爷放粮！——”, 奇怪？我不是出了城吗？怎么还躺在床上？
“嘶！”墨啸虎正揉着脑袋 ，却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 墨少爷，您醒了？ 老爷吩咐，让您醒来后到前堂去，老爷有话说。”守在床边的侍从见墨啸虎醒了，轻声转告道。
“知道了。外边什么情况？” 墨啸虎听到外界的声音不 由从得问道。
“回墨少爷，那是灾民在求老爷开仓放粮，已从昨日戌时闹到现在了。”侍从解释道。
“噢？可是因江南流民所致？”墨啸虎问道。
“可不是嘛！这几日江南的灾民大量北逃，且不说城外的，单这几日，只咱扬州城内就涌进了不下千百名流民，老爷忙的焦头烂额，都快恨不得自己多长个脑袋分担！”侍从听得墨啸虎问话不由得为自家老爷诉苦，“墨少爷，您还是快些去见老爷吧！老爷可是被您气的不轻！”。
墨啸虎心中轻叹一声，确实怪我，这次若不是伯父派人拦下我，恐怕我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着就没命了！不过究竟是谁拦住我的，下手这么重。对了总感觉忘了什么，算了先去见伯父吧。
墨啸虎立起身，接过侍从备好的衣物，穿着好后，走到厢房外，随着回廊前往前堂 。墨啸虎半道上思索着， 有些事情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归山庄避世多年究竟那人为何要下此毒手。 墨啸虎心中默默立下誓言，此仇不死不休！
墨啸虎来到前堂时，何长离正在与人争执不下，他只得在一旁候着。
“城主，您不能再拖下去了。属下知道您心善，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今扬州城内的存粮也只够当地人四个月的量，这其中甚至算入了来年春耕的粮种。 如城主执意为那些流民放粮，就无异于将全城百姓架在了火炉上啊！ ” 一中年官员极力劝阻着。
“这些道理我怎会不知，但要将城外数千条人命视若无睹，文和，扪心自问 ，你做得到吗？”何长离眼中忧郁不止，口中叹道。
“ 但城主，扬州城三万百姓与数千流民，该如何抉择，难道您不明白吗？”沈隆昌知道城主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日他一定要劝城主定下决断，哪怕日后他替城主担下那泱泱民怨！
“ 住口！扬州三万子民和那城外的数千流民都是大魏的子民，本官全都要保！来人，放粮！文和，此事无需再议！”何长离冷声喝道，接着拂袖转身，其意不言而喻。
“大人！您，您糊涂呀！” 沈隆昌见城主转身便知此事已无回转余地，只得叹口气，转身离去。 一旁侍立的差役领命出府，十几息的功夫便听得府外有气无力的感谢，谢老爷！谢老爷！
不一会呼声散去。 在一旁等候的墨啸虎上前行礼 ，“小侄见过伯父！”墨啸虎方才听得伯父与人争执的内容，心中哀叹道，此番着实是为难伯父了，却又想到自己给伯父添了不小的麻烦 ，心中不由愧疚，竟将腰折的更低。
何长离心头愁绪万千，正当这时听得墨啸虎一声伯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刚想开口训斥，却看见这孩子一副恭敬的模样。又想到这孩子几天前方遭受了灭门之祸，到了嘴边的话堪堪又咽了回去，只淡淡的说到，“起来吧，想必现在你也冷静些了。 不如趁着这空档同我讲讲前几日的事。当然，你若实在不愿讲我不会逼你。”
墨啸虎立直身子，言语中略带苦涩的说道，“叔父不必担心小侄，小侄拎得清轻重。”
“那夜子时，侄儿正在后院习武------”墨啸虎的声音带着稚嫩，却又混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他强迫自己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那参天的火蛇仿佛近在眼前，哀求，怒骂，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转瞬间，向来祥和的不归山庄沦为了炼狱 ，冲天的火舌像在嘲弄他的弱小无能。突然闯入的黑衣人大开杀戒， 他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在他身后 ，用性命为他挡住身后的死神。那是他第一次认清自己的弱小 ，那种宛若蝼蚁的感觉 ，如此深重无力，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他人的性命换来，活着的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愧欠。
墨啸虎慢慢向何长离阐述那夜发生的事情，“突然庄子周围不知何时竟烧起了滔天烈火 ，接着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前庭杀入，孙管家带人在前厅拖住了贼人，母亲则乘机带我从暗道出逃。可惜贼人计划周详，早早在出口埋伏了一队人马。母亲，不，娘她为了让我逃走，将我推到鸿雪背上。一个人引开了然后，然后······· ”墨啸虎的眼眸越发赤红，呼吸越来越急促，无边的血色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他的命是用三十五条性命换来的，这其中，甚至包括他娘！恍惚间，墨啸虎又看到了母亲将他送上马背上时的绝决与不舍，他的理智正在被一点点摧残。
最终，墨啸虎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嘴唇略微颤抖的说到：“她，死在了乱枪之下。”
“哎，罢了！虎儿， 你先回厢房歇息。这几日城内外，都乱的很，你便莫要再做出前几日的事来。再过几日，我会派人护送你出城，将你送到凤鸣书院，那里地处京师，有重兵把守，院守又是我当年的同窗好友。在那你会无恙的。”何长离为墨啸虎安排好了去处，这是他经过一夜深思熟虑的决定。
说实话，将这孩子放在何处他都不安心。这孩子一时间历经大变故， 就怕他怒火攻心，不顾一切的要报仇。 “侄儿全凭叔父吩咐。” 墨啸虎面上看似毫无异议，心中却暗自盘算这半路上脱身 ，虽说自家与何叔父常年交好，但这几日已然添了太多麻烦。京城纵是安全，但要报仇却绝不能去。
京城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抚槛露华浓。这是三百年前一位大诗人为皇帝的妃子所作。用来赞美当今的昭月公主南宫璃却正为合适，年方二八，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
风扶乱发稍，美人稍稍挽了挽鬓发。清丽的面容倒映在水中，凤眼朱唇，绛眉琼鼻，一点朱砂缀在眉间。
荷塘月色沁人心脾，月色美人怡然自得。只见美人倚在亭栏之上，华丽的宫装顺着座椅流淌而下，纤纤玉手撑着腮，眼神慵懒，凝望着池中一株碧荷。月华如练，铺在湖面随着微风荡漾。
美人儿望着池中的荷花，幽幽哀叹道：“小妹也不晓得到哪疯去了，留下她苦命的姐姐一个人在这宫中冷清清的。” 公主又在伤秋了，侍立在两侧的侍女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殿下安好，” 一个小太监远远的行礼。“陛下请您到宣政殿候着 。”
“嘚，又来事了。哎，我这劳碌命，当年怎么没随母妃一起去了。”南宫璃似是嘲讽似是嗤笑，这话将一众宫女太监吓得连连跪下，如同像遇到催命符般磕着头。“求公主慎言！”小太监伏在地上。“ 若被圣上知道小的们又该受罚了。”
“唉！都起来吧。放心，自从三年前采薇被父皇处死之后，我就当着父皇面发过誓 ，不会再生出事端的。”说罢直接拂袖朝着宣政殿而去，留下一堆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大殿之中，魏皇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塘报拍到兵部尚书的脸上，全然不顾帝王的威严，嘶吼道：“一群废物，朕发给你们的薪水，就是喂了一群猪也比你们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