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冀州贼
幽静狭小的房间中，有张八仙桌，桌上点着一支红烛。三个黑袍鬼面人围着八仙桌端坐着，四面砖墙各有一道门。主座上的黑袍人开口道：“今日吾等三人聚于此地皆为谋划大事也！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高见说不上，只是安国兄，我等为国分忧，为何要如此猥琐？弄得好像我们三个才是反贼一般？”右座上的黑袍人语气虽平淡，却让气氛很是尴尬。
“咳咳！孝仁兄，莫要在意这些小细节。毕竟而今天下会愈演愈烈，耳目遍地。虽都是些被蛊惑的百姓，但保险起见，还是隐秘一点好。”魏安国隐藏在鬼面具下的脸不由一抽，孝仁兄不愧是天下第一狂儒，见解就是精辟。
“你俩废话可真多！老子来这儿可不是来陪你们扯皮的，快说正事！”魏安国对面坐着的黑袍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大壮庄主莫急，咱们这就切入正题！”魏安国心底不由感叹，不愧是神剑山庄的庄主，脾气就是暴。“圣上命我三人分别于幽州、冀州、扬州探查天下会的底细，以及二者是否有关联。我先说一下幽州，近日幽州出了件大事，天机子曾在幽州地界现身。此人近几十年间每次出现都会掀起不小的波澜，想必两位也知道是为何。除此，天下会似乎派人接触了天机子。”
“哦？朝廷派人寻访了十几年，竟被一群反贼抢占了先机！安国兄，你不先解释一下吗？”右座上的黑袍人冷冷问道。
“我派人寻访过，但次次都扑了个空。这天机子似乎在有意躲着朝廷的人。”魏安国并未在意，解释完后等着其他二人的意见。
“那天机子还真不识好歹,妖言惑众，扰起江湖动荡,朝廷没和他计较,他竟还敢蹬鼻子上脸，躲着朝廷！找打！”左座上的黑袍人气愤的捶打桌子。
“莽夫，你捶桌子有用吗？还不赶紧上报你那边的情况。”右座上的黑袍人虽被鬼面具遮着脸，却也能从这语气中听出不屑来。
“他奶奶的，你个酸儒！找茬是不是！”左座上的黑衣人拍案而起，指着对座那人骂道。
“呵，夏虫不可语冰也！”右座上的黑袍人说完便不再言语。
“呸，老子最讨厌你这种拐弯抹角骂人的，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枪干一架！”左座上的黑袍人气的直哆嗦，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行了，坐下说事。好歹也是个庄主，怎得这点气量都没有？”魏安国劝说道。
“哼！老子是给王爷面子，别以为老子怕你”左座上的黑衣人愤愤的坐下，“扬州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有桩案子。半月前，不归山庄墨家满门尽灭，只有一位少庄主在庄主白夫人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哦？这倒有趣！竟然有人敢动不归山庄，”右座上的黑衣人语气轻蔑的笑说道，“就是不知那白梨死了没，那等祸国殃民的女子不如早早下地府。”
“孝仁，我知道你很恨她。但当年的事，你清楚的，那不怪她！”魏安国轻叹一口气，“阿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先说正事。”
“呵，”右座上的黑袍人轻笑一声，“也是，毕竟魏王爷而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然是要护着皇族的面子。罢了，今个儿就先把这事揭过 。 烟波楼传来消息，冀州民变了！”
”什么！这般大事你怎的现在才讲？” 魏安国惊骇道。
”慌什么，我早就知会过冀州令了，现下有三千神威军守着冀州的关口，那些反贼逃不了！”右座上的黑衣人语气充满了不屑，在他看来那些流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还是要早点解决掉这隐患，否则一旦这些家伙成了气候，届时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啧！嘿嘿！老子觉得有必要对那些氏族动手了！“ 左座上的黑衣人咂咂嘴，狞笑道，“这群蛀虫吸了这么多年血，是时候全吐出来了！”。
“莽夫！那些氏族各自根深蒂固，是你说动就能动的了的？”右座上的黑衣人嘲讽道，“而今边疆重兵压境，逼得太子亲自领兵。现如今，若对这些氏族开刀，不异于自乱阵脚 ，使得太子腹背受敌！”。
“呸！你也就只会马后炮，你给老子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左座上的黑衣人不服的质疑道。
“孝仁兄所言在理，但总归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些氏族 ，不然这些家伙迟早会成为大魏的隐患。而今，单单南方的盐铁就有三成被把控在氏族手中 ， 这般下去，只怕前朝的“蛮奴祸”要再重演！”魏安国提到“蛮奴祸”时眼中的杀意几近凝成实质。
“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据探子来报，那伙叛军的头领身旁跟着的军师正是天下会的刑法堂堂主朱三思 。据传，这伙叛军最开始只是想逼官府开仓放粮，但不知为何失手之下打死了当地的县令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竖起反旗。想必是天下会的人下手栽赃，继而引导他们不得不反。否则又怎么解释几个平民百姓是如何接近一个朝廷命官并杀掉他的。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最让我担忧的是这件事其中不仅有天下会的影子。”右座上的黑衣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 也是，毕竟这天下会打着的名头可是匡辅正统，再大逆不道又怎敢抬到明面上来，如今却突然一反常态如此猖狂想必是得了一些阴沟里的老鼠的助力！” 魏安国语气愤恨，在他看来这天下会早该被解决掉了，不过一群党争的失败者还敢妄言匡辅正统。
“ 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陛下亲征不过月余，他们便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真是鼠目寸光 。可惜，眼下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就看那幕后之人是不是真的那么蠢了。”右座上的黑衣人惋惜道。
”娘的，你俩都把俺给绕晕了，这都是哪跟哪啊！“左座上的黑衣人挠着脑壳，“ 不就是个天下会吗？直接出兵灭了它不就行了，陛下不是还留了一半神霄军吗？“
”所以说你是莽夫啊 ，说话做事永远不带脑子，活该只会打铁。“ 右座上的黑衣人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唉，大壮啊！不是我不给你说话啊！那一半神霄军是殿下特意留着四散潜伏在皇都四方的州郡中， 以备不时之需。要对付天下会，我们只能暗中引导 ，绝不能露面，也不能暴露陛下的底牌 ，朝廷要做的，便是让天下会和幕后之人互相猜疑，直到它二者都漏出破绽。在此之前，我等绝忌自乱阵脚！“ 魏安国神色凝重道。
“孝仁兄，这几日你先命烟波楼将除埋入天下会的暗子外的人马尽数撤回。撤回后分三批，一批潜入幽州探查天机子去向，一批前往扬州调查不归山庄灭门之事。最后一批去往神华山，最近有不少武林中人和异邦人在那出没 ，搞清楚怎么回事，顺便给天玑宫传个信，叫他们把尾巴夹住了。天机子朝廷管不了，但不代表朝廷会对他们坐视不理，他们最好不要和天下会扯上关系，否则到时候莫怪朝廷。” 魏安国细细吩咐道。“大壮，神剑山庄这些年向外借的人情让那些人还些，到时候朝廷发兵不求他们帮忙 别出乱子就行。不过冀州叛乱一事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免得弄巧成拙。告诉冀州令，放话下去，就说朝廷要济民赈灾，命城里的大户开仓放粮，若有人胆敢不从，便让神霄军抄家。并给叛军一个消息，只要头领自首，余下的人既往不咎！”
“妙哉！如此一来，一可动摇叛军军心，二可抚慰百姓，三来若此事成功 ，朝廷亦可造势说此地豪绅心怀家国，自愿捐粮救灾，以此为例推行天下。届时，已经将这群家伙高高的抬了起来，捐与不捐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右座上的黑衣人赞叹道，不过他似乎仍有疑惑，问道 ”只是我等该如何让叛军信服？况且他们这可是谋逆，当真要既往不咎！“。
“这简单，命人策反几个叛军，再找来一些叛军的亲眷劝降，记住千万不能动粗，要让叛军相信我们的‘诚意’。” 魏安国顿了顿，“至于既往不咎，不过是给叛军一个希望，还是得等太子回来在决断！今日已拖了太久，诸位速去吧！” 魏安国与其余二人同时站起身， “二位，此事不可有任何闪失，定要小心行事，莫要辜负太子殿下的信任！” 魏安国的声音中带着凝重与不容置疑，其余两人郑重的点头，三人分别躬身行礼，转身走入各自身后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