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明情愫
“师父，劳你挂念，如今一切安好，白汀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视力，不出半个月便可以完全复明。到时我会离开白家去沈城寻你，或许现在你已经来到京城了，可要离开俞城，多少有些不舍，我想再回到长大的地方看看。”
林霰顿了顿，想到舅舅信中提到的事，又提笔道。
“至于回宫的事，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待到沈城再行定夺。”
原本想就此结束，笔终是没放下，又添了一句。
“舅舅，你多加保重，顺带向我母亲问好。”
在末尾注上林霰两字，便将纸折好装进信封里，准备出门一趟，将信寄出。
白汀练完武已近正午，还不见林霰身影，不觉生出几分烦闷，往日林霰无事也会陪在一旁，虽然话不多，但林霰不怕他，将他平等对待，与他相处也轻松快活几分。
直至傍晚，林霰踏入院子便看见白汀一人坐在院中，手撑着下巴，人一动不动，看不出在假寐还是沉思。
林霰把步调放轻，悄悄坐在一旁，谁知白汀耳尖，林霰一坐下他便立刻放下手，将脸朝向他。
“坐在这干嘛？”
“没事。”往日必定多说几句的白汀简单地回两个字，又将头转了过去。
林霰倒也不在意，当下比较关心他眼睛的状况。
“你的眼睛可以看见到什么程度？”
白汀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已近傍晚，没有强光刺激，这次倒也没有不适。
眼前的人身着青衣，朦胧间也能看出这人绰约多姿，只是脸上似乎被一片黑遮住。
白汀不由地伸出手，想揭开那片黑，看清楚眼前人的全貌，却被一只冰凉细腻的手拦下。
“你这是？”
林霰放开他的手，说道：“不过是为了遮住丑陋的相貌罢了。”
白汀知揭人伤口不好，生硬地转了话题：“这旁边的一草一木我也能看个大概，只是再细的便不太清晰。”
“如此已经不错了，也不必过于心急，半个月之后便可以完全看见，到时你还能做你的白汀将军。”
“那你呢？”
“我？”
“你去哪里？”
“我自是回去俞城，不过我说过，我们有缘自会相见。”
白汀与林霰相处中，知他胸有丘壑，不愿他的才能被埋没，只是每次提出让他随他到军营里时，都被避开，也不再多言。
十天后……
天朦朦亮时林霰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
昨日给白汀敷药后离开了一小会，结果回来时发现白汀没有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一旁椅子上拿着一本兵书在看。
看见林霰去而复返，那本兵书掉在桌面，而林霰看到白汀清澈明亮的双眼盯着他，一时忘了反应，回神过来才明白白汀视力或许早已恢复。
对于白汀视力恢复之快感到欣喜的同时，不解白汀为何要瞒着自己。不过也不重要，林霰对自己能更早离开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这边白汀心里一片慌乱，掩耳盗铃地捡起掉在桌上的书，倒着假装继续看。
林霰叹了口气，走过来将白汀手中的兵书抽走。
“白将军既然复明了，不快些去实现你的远大抱负，在这窝着干什么？”
白汀在失明时的确急切地想回到军营，可想着就要与林霰就此别离，明明是性格冷淡的人，也多了几分不舍。
白汀将这些都归于失明时得到林霰帮助由此产生的依赖。
当然，这些白汀脸上都不显，只是淡定地说道：“我已有一月未视物，如今倒是看万物都觉得新鲜，想着适应了再去。”说完，偷偷地瞥了一眼林霰。
林霰没有再追问，好像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后面那句话却让白汀绷紧了。
“既然如此，我会将你复明的事情告诉白宰相，我也好早些离开。”
白汀知他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苦涩的茶。
白宰相知道白汀复明后，欣喜若狂，大摆宴会，邀请各路官员，庆祝白汀平安无事，而林霰也被当成座上宾，接受无数达官贵人眼神的洗礼。
这都没有什么，只是令林霰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皇也会参加。
当林霰被召见的时候，抬头看和自己眉眼有些许相似的男人，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波涛汹涌，反而平静如水。在面具的掩饰下，一半恭敬，一半冷漠。
坐在最中间高高在上的那位夸他年少有为，医术了得，甚至赠了一枚玉佩给他。
可林霰知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诚，白家作为左膀右臂固然好使，可若是势力太大，不免产生几分威胁。不过今日亲自来白家，不仅恢复白汀将军的职位，还将他往上提了提，看来是相信白家人的忠诚，做样子给别人看呢。
……
林霰想着昨日发生的事，将行囊背好，他深知白宰相不愿欠人情，向他告知要想直接走有点麻烦，想着把这人情留到以后，于是在纸条上写下“有缘再见”，将纸条压在桌上，背着行囊便准备趁天微亮时离开。
绕过侍卫，翻出围墙时，一个黑影立在前方，林霰心里多了几分警惕，正准备出手，黑影开口叫了他一声。
林霰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黑影是白汀。
“你就如此着急吗？”
“如今我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而后你也会去军营，我继续待着也不合适，左右不过是离开早晚的问题。”林霰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白小公子在这候着，怎料到我今日会早早出去呢？”
白汀没有告诉他其实他已经站了一宿了，许是疯魔了，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念头。
“许是想着我还没认真看过让我复明的人，如此错过不就太可惜了。”
林霰听到后无奈一笑，想着反正今后也要见到的，索性摘下面具，看向白汀。
白汀在林霰摘下面具那一刻感觉呼吸都停止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清风明月，连晨光都对他偏爱几分的人竟是那自称相貌丑陋的神医。
林霰也不顾他什么反应，揉了揉他的头，丢下一句“有缘再见”，便如那潇洒仙人一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