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注意安全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星海》第九届世界联赛即将分出胜负！经历了三年亚军成绩的夜鸦队刚刚已经向赤月队打出了他们的致命炮火，大家觉得他们能否一雪前耻吗？”
解说的咆哮声在整个赛场响彻，不管是普通观众还是业内人士，此刻都满怀期待的在各自的设备前等待，有的通过会场的荧幕，有的在自己游戏眼镜中临场直播观看，所有的目光无一例外全部汇向赛场中心，汇向那团黑烟。
赛场正中心，身着黑色战斗服的夏岚半跪在那团黑烟前，遍体鳞伤无法动弹，她的人物耐力槽刚刚经历了超频，正以缓慢的代价恢复着，身边的队友也几乎全部阵亡，刚刚这一发攻击事关能否击杀对方，能否赢下这队伍的第一个冠军，能否赢下那个人。
而在观众直播间内，激昂的讨论也在此起彼伏。
“夏岚加油！冠军就在眼前了！”
“不会又是赤月的冠军吧？也该让咱大小姐拿一个了！”
“这是什么话？赛场上本就实力说话，结束不了赤月的王朝首先得反思自己！”
“什么赤月的王朝？这后面俩年哪次不是靠程硕扛到了最后，其他那几个混子加起来都没他个人贡献大！”
“朋友，这是一个团队游戏！能不能别老玩个人英雄主义？”
“情况本来就是这样啊！赤月没有程硕咋可能有这四个冠军，业内大佬们都是这样说得啊！”
“程硕是真够意思，别的队伍开各种天价薪酬他都不为所动，硬是待在赤月不走，这就是女朋友当老板的含金量吗？”
“人设而已啦伙计！明星那一套还没吃够啊？”
“话说那个程硕好像也是夏岚小姐的同学啊！”
一道身影突然从黑烟里迈步踏出，让夏岚的心口仿佛挨了记重击般难受。她看着对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手握黑色的重击左轮，一身猩红色的风衣随风自由飘荡。
“真是的”夏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能力都丧失了，只能笑着叹口气，似是有点解脱的说道：“跨过你这关就这么难吗？”
“抱歉了。”程硕冷漠道，举起手中的枪，扣动扳机结束了比赛。
随着夏岚的身躯倒地化为数据细沙，代表胜利者的烟花也在场景里炸散，程硕仰起头看向天空，看着那占满视野的赤月对标，观众的欢呼此时也涌了进来，人声鼎沸。
“第四冠了啊！”他喃喃道：“也该结束了。”
匆匆四年，最初的爱好在如今早已变了味道，身边的人也换了模样，队伍变得逐渐功利。如果最初的他换了一种选择，会不会是比现在更快乐的人生呢？
程硕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只能划开游戏内的人物栏，登出了这片没有硝烟味的战场。
现实里是正在欢呼的其他三名队友，对着摄像头和他们拥抱了几下后就一齐跑出比赛室，跟在几人身后，走向了那第四次踏上的领奖台。
就这样第四次，由教练分析师和选手所组成的八人团队高举起交杯，被现场五万名观众的呐喊声淹没。
“让我们恭喜赤月队获得第九届《星海》世界联赛总冠军！”灰色西装的主持人高举着话筒走上前，挥臂面向赛场的群众回应道。
呼喊就像是热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待热情逐渐退却，主持人满脸笑容走上前，把话筒递向了身为队长的程硕道：
“那么程硕队长，作为在赤月战队效力了四年的选手，如今也是第四个冠军了，这几年队友的面孔总在换，而你却始终如一，有什么感受想说的吗？”
“感受吗？”程硕接过话筒，看着舞台下方成排的相机和记者，后方观众里有不少口哨声，甚至还能听到时不时有人呼喊他女友万若凝的名字。
从这个赤月战队的第一冠开始，他和万若凝的这对情侣搭配就已经被网友津津乐道至如今，所谓磕糖的人有很多，吐槽的人也不少，就营销这方面来说确实赚足了眼球和关注，同时也让他疲惫至今。
学生时代的很多东西已经变了味道，对游戏的纯粹热爱，对生活与感情的纯真。
“我很感谢”程硕望着那座银灿灿的奖杯，声音沙哑了起来，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离队，即将结束这段形式上的“爱情”。
当团队走下舞台回到过道时，万若凝的身影已经等在了休息室门口，她烫了一头卷发，穿着一件纯白皮草大衣，质地看上去就不便宜。
“万老板好！”
除了程硕之外，队员和教练几乎是一齐说出了这句话。
“大家辛苦了。”万若凝微笑着回道，走上前，拉起程硕的胳膊，带着朝一旁不远处的化妆室走去。
“这么急干什么？一会还有采访。”程硕回头瞄了一眼队员们。
“重要吗？”她的语气很平淡，还有点冷。
确实不重要，但程硕希望这一切对她来说是重要的，这也是为了唤醒当初和她一起办战队的初衷，应该回归比赛本身，而不是乱七八糟数不完的广告代言与各式综艺，自己是因为对她的感情才迁就这些，但却被永无止境的利用至今。
走进化妆室，里面空无一人。程硕看着万若凝反扣上门，转身呼了口气后向他问道：“你真不打算改变主意吗？”
“替代我的人应该已经和战队交流妥当了，是一个很不错的输出手，教练团队的经验在这几年也有很大提高，不至于说离了我队伍就转不动了。”程硕解释道。
“跟这个没关系！”万若凝走到他跟前，面对面离得很近：“为什么一定要走？因为没有在一些关系上给你具体回应？还是说总让你参与一些我接受的事情让你厌烦了？”
程硕叹息着别过头：“抱歉若凝，我真的累了。我们也不用把话说死，就这样各自散了吧，赤月战队是你的，就当我是一个过客。”
“过客？”万若凝喃喃道，眼神里甚至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先去采访吧，晚上聚餐完后到酒店再详聊。”她说。
“不了。”程硕绕过了她，伸手扭开房门后说道：“今晚我想一个人待待。我们真没必要搞成那一步，哪怕是看在同学的这份关系上。”
程硕说完这话就没再回头，他害怕看到万若凝的表情会让自己更加失望。校园里那个清纯的少女已然远离，带着一去不复返的美好背影。
深夜，待到比赛会场的观众逐渐全部散去，程硕一个人来到了最上层，趴在那道观赛护栏上，自上而下的俯瞰整个赛馆。
他还能想起第一次踏入这里的心情，那次的他还只是一个观众，周围是数不尽的灯牌与加油呐喊声，就像一道轮回，他努力攀上一个又一个高点，最后结束的心情竟如此黯淡，甚至有种解脱感。
“真想再回到上学时啊！”程硕感慨着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从衣兜里拿出了香烟盒。
“上学时有什么好怀念的？”
女孩的声音让程硕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揣着兜从阴影中走来。简洁清爽的黑短发，深红色的夹克衫，独属于夏岚的标志性冷艳面孔。
“你第三冠那年好像还不抽烟的，看来近期生活不是一般的精彩啊？”她走到他的身旁调侃道。
“像夏岚大小姐这么手眼通天的人，想必也知道不少我的近况吧？”程硕捂着火机点燃了烟。
“是知道那么一点点。”
程硕吐了口烟气，直直的看着舞台中心说道：“我打算退役了，以后就是一个单纯的玩家和观众了。”
“不意外。”夏岚把身体倚靠在护栏上。
“抱歉啊，让你白跑了一趟。”
“少臭美了，你以为我是帮战队来挖你的？”
程硕看向她的侧脸，似是有点不解。
“我也差不多要退了，来看最后一眼赛场，就这点来说我俩倒还是通上了啊，有点小不爽是怎么回事。”夏岚说道。
“真可惜，你们加把劲的话明年还是很有机会的。”
“无所谓了已经，家里人也已经容忍我很久了，终究还是姓夏的，一些责任逃不掉。”
“是吗？”程硕低下头：“蛮遗憾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兑现承诺吧，还记得吗？四年前你拒绝来我这里时我说得话。”夏岚看着他道。
“你说如果能在赛场上遇见，见几次就打爆几次我的狗头。”程硕笑道。
“那时的你还真有股冲劲，不管是生活还是游戏，然后再看看你现在这样，有些人和事并不是明面上那么美好不是吗？”
“都过去了，已经。”
之后的俩人聊了很多，过去，现在，将来，无限缅怀。在程硕把第二根烟抽完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时，他打算离开了。
“你选错了程硕！最开始就应该来我这儿的。”身后的夏岚大声说道。
“或许吧。”他挥了挥手，登下阶梯。
赛场外停着他心爱的机车，深蓝色，是他托付了朋友今天帮忙骑来赛场的，每当心情沉闷他就喜欢兜一圈，也成了一种个人爱好。
“以后我俩会如胶似漆了啊老伙计。”
手机传来了俩条邮件，一条来自于在国外工作的父亲，另一条则是《星海》的游戏公司。公司那条还附加了一张包机票的公司宴会邀请函，几乎每年夺冠都会有一次。
也可以去国外瞧瞧了，看望父亲的同时去游览游览这个公司，反正时间已经自由了嘛。
程硕没再怎么去思索，把钥匙插入后踏起脚架扭转启动，戴上头盔，拧动油门，骑着它驶向马路，驶向他前方的终点。
时光匆匆倒回，在华国九江市第二中学的一间教室里，一位数学老师停下了手中的粉笔，满眼怒意盯着教室中的一个角落。
“程硕程硕！快起来，老师在喊你。”一位同学在后面轻戳少年的背部。
“哇靠！好特么痛啊！这下非骨个折不可了”程硕咬着牙从课桌上抬起头，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啊这？”
自己不才被抬上救护车吗？怎么一下转到教室来了？老同学们也都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略显温和的说道：“程硕，来解一解黑板上的这道题。”
“老杨？”程硕脱口而出的蹦出俩个字。
班内全体学生一齐回头，众脸懵逼的望着他。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程硕立刻改口：“啊不对不对！杨老师好，您的这道题我好像不会”
杨老师的嘴角明显抽了抽，一种刻入dna的恐惧也感在程硕心中蔓延，他知道一股洪荒之力就要解除封印了，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不会还敢睡觉？离国考只剩半年不到，你居然还睡得着？给我麻利儿的站起来！”
程硕条件反射的起身，又低头看着自己万无一失的双腿，一种惊奇感油然而生。
难道重生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立马看向前方的一个位置，学生时代扎着马尾的夏岚正在低头记笔记，注意力丝毫没有关注其他地方。
他又瞄向另一个位置，万若凝正埋头盯着桌面，翻动着压在课本上的小说，应该是霸道总裁那种，她过去最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
我敲！真重开了？别吓我啊！小说世界吗？
程硕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给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