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定契
很快南鑫鹏叛逃的消息就被南家给放出去了,顺带还有几位高层的账户也通通冻结,顺便报了个警把禁闭室里的监控录像交了上去,坐实了其非法监禁的罪名。
南家现在内部大洗牌,南半见把前任家主的眼线和手下全给踹出了家族,这种被某个家族除名并且没啥天赋的人,其他家族也不会收,回到社会也就只能当个神棍混日子。
至于那间家主的独立小屋,南半见把外面的法阵给拆了用来当做煤房。
“没想到啊,我爸为了观察我有没有在禁闭室里好好思过装的摄像头居然派上了大用场。”南半见悠闲地靠在藤椅里,手里端着杯茶,颇有些老神在在地说。
虞月半从堆成山的文件里抬起头,很有怨气地盯着南半见。
因为南鑫鹏不管不顾地跑了,留下了很多烂摊子等着他们收拾,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发现南鑫鹏这几年靠南半见的符和器皿赚了不少中间价,但是他本人的账户里没有这么多钱,估计是开了新户放到其他地方去了,南家本家的财政也有问题,还得从南鑫鹏上任起从头算,还有各大家族发来的慰问、各种邀请函、明里暗里挖人……
虞月半这个家主当的相当不快活,这段时间人都瘦了,脸上的肉都少了一圈,怨气还很大。
但是南半见完全视而不见,家里没了讨人厌的苍蝇他正乐着,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凌州江家开了个小型的交流会,邀请函寄来了,上面写的南哥你的名。”虞月半从一堆白色纸质资料里抽出一张金色请帖,递给南半见。
“凌州?太远,不去。”南半见瞌着眼眸,懒洋洋拒绝道。
“……”虞月半头疼,撑着脑袋思考一会,“上次来医院的那个山羊胡子就是江家的,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内幕呢?”
前两天南自明把风缙云遇害的往事告诉南半见了,不过可惜的是南自明本身在家里没有实权,又没有正真参与其中,只知道动手的家族有哪些,并且猜测风缙云这事可能和风家整个家族覆灭脱不开干系。
传闻风家是被恶鬼报复,全家上下唯有当时不在家的风缙云尚且存活,当时玄学界内有舆论引导说是风缙云怨恨自己家族所以故意将恶鬼引来的。
当时就有很多家族要求把这狼心狗肺的孩子关起来之类,但是风缙云不晓得给了南鑫鹏什么好处,居然力排众议说要把这孩子接到南家,南家名声大,有些家族惹不起,另外一些又想看好戏,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南鑫鹏把人带回家就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南自明,后者牵着风缙云去开了个会,最终的决定是把风缙云寄养在南自明的名下。
南自明说,那天风缙云拉着他的手,相当可怜地说有人想要害他,他是风家拼尽全力才保下来的独苗,不是害人的白眼狼。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引得南自明这个没底线的慈父动了恻隐之心。
除去风缙云被害之后的四年,收留风缙云的六年来南自明没少旁敲侧击问过风家的事情,风缙云前面还会恶狠狠地指认几个家族,后来逐渐没了复仇的心思,说自己不记得详细,再后来直接说自己已经放下了。
“他虽然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他眼睛里其实还是有仇恨的情绪在里面,他恨的不只是杀了他家人的人,不只是毁了他的人,他也恨名义上把他当自己人养,却不给他南家孩子应有待遇的……南家人。”南自明说。
其实这种仇恨看起来还是有点白眼狼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如果没有南家他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南半见靠在椅背上,伸手接过那张金色请帖,翻开来凑近看了看。
这张请帖很正式也很精致,拿在手里颇有几分重量,里面的纸用烫金写着南半见的名字以及一些场面话。
反正就是热切表达了希望南半见去。
有点鸿门宴的味道。
南半见撇撇嘴,将请帖随意揣进兜里,“去呗,都放着饵等我咬了。”
这话反而警醒了虞月半,这段时间处理各种文件账本给他脑子都看木了,见了请帖也没往深了想,“怎么了,要是有问题咱就不去了,反正也没必要跟那么远的家族交好。”
“哦,没怎么,正常宴会而已,只是我觉得他们图谋不轨罢了,你就当我有被害妄想症吧。”南半见说着,起身往外走。
虞月半无语,用口型无声地骂了两句脏话,埋头继续看文件。
虞月半觉得,那些霸道总裁每天签的合同都没他桌子上的文件多。
出了虞月半的屋子,南半见溜达着往自己卧室走,目前家里每个人都忙,只有他一个人悠闲地散步。
急匆匆路过他的弟子们都会喊一声半见师兄好,然后又噔噔噔地跑过去。
走着走着南半见停下了,他靠在柱子上望着院子里练道术练得鸡飞狗跳的师弟们,没来由地升起一股遗憾。
他看了很久,院子里的师弟们都发现了他,一群穿着道袍的小屁孩立马从嘻嘻哈哈中抽出来,绷着一张张尚且稚嫩的脸,努力在南半见面前表现自己。
南鑫鹏带人跑了有点好又有点不好,院子里这帮少年都是还没出师的半吊子,现在南家就是个空壳,全靠南半见一个人挑大梁。
以后的工作量要暴增了,南半见悲哀地想。
黑发青年恹恹地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此时外面天光大亮,他拉上窗帘倒头就睡。
他在医院没事干的时候一天睡18个小时,不管白天黑夜,闭上眼睛就睡,贼快。
睡着睡着,南半见感到一丝熟悉的寒冷,再一次被冻醒了。
青年无奈的翻了个身,往上拢了拢被子睁开眼睛。
因为南半见睡前拉了窗帘,此时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南半见夜视能力极好,便也能将屋内的情形看个清楚。
他的床前立着一个鬼。
与其他的鬼相同的是,他浑身阴气煞气,眼眸暗红看上去相当危险。
与其他鬼不同的是,他光鲜亮丽,姿态优雅完美,穿着版型瘦削的黑色长袍,全身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半透明的。
床前的恶鬼倾身下来,长发垂至南半见颊边,冰凉顺滑,暗红的眼睛里满含温柔笑意,唇下一颗浅痣为这张温柔漂亮的脸添上色情。
如果不是他身上翻滚的凶煞之气太过浓重,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我以为你看到我应该会更惊讶一些才对。”恶鬼伸出手来,捧住青年白皙俊逸的脸。
灵体的触感通常是冰凉的,面前的恶鬼还要更冷几分,冰得南半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后青年缓缓拉开自己的被子,盯着恶鬼漂亮的脸颊,拍拍床铺。
风缙云:“……”
他笑了一下,无奈又宠溺,顺从青年的意愿躺进对他来说过于炽热的被窝里。
恶鬼冰凉的身躯贴上来时南半见还是没忍住哆嗦了一下,轻轻放下被褥也顺手将他抱住。
这么躺下抱在一起才发觉两人的体型并没有什么区别,南半见闷闷地在心里算了一下,风缙云被人残害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风缙云回抱着他,一只手轻轻在南半见头上拍打,“半见长大了,都跟哥哥一样高了。”
“没有。”南半见往下挪了挪,正好将额头抵在风缙云胸口,就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对方怀里。
被褥里的温度很快就因为恶鬼的加入而流失,以南半见的体温根本捂不暖这一小方天地。
恶鬼感受不到温度,却能摸到南半见小臂上的鸡皮疙瘩。
“冰到你了,松开些。”风缙云轻声诱导他,本就温柔缠绵的声音此时带着一点暗哑的蛊惑。
怀中青年充耳不闻,反而抱得更紧。
这是一种挽留的姿态。
“我不走,”风缙云说,“往后我都可以陪着你。”
“与我签订鬼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留在你身边。”
鬼契,又称御鬼文书,施术者在怨灵恶鬼身上用地支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代表这只鬼在人间有人管理,拥有归属,不会被黑白无常勾走,写下名字后其所犯罪孽均由施术者承担,同时施术者要解决恶鬼的怨念,恶鬼在施术者手中文书写上自己的名字,代表自己忠于施术者,听从调遣,不得背叛,伤施术者,十倍反噬己身。
地支笔只有一支,所以现今鬼契大多只进行后半部分,没有恶鬼会愿意无条件听命于人,强制收服甚至会刺激到恶鬼跟施术者拼个鱼死网破,普通怨灵本身战斗力不强,种种原因导致御鬼术几乎失传。
南半见顿了顿,抬起头来盯着风缙云的眼睛。
恶鬼凶煞,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暗红,像是一潭血水深池,哪怕风缙云刻意压制过身上的煞气,在南半见眼里他背后依然有个张牙舞爪的虚影,看久了有种要被其拖着一起拉入深渊的感觉。
也许他真的想拉我一起下地狱。南半见想。
那就陪他下去吧。
南半见撑起身来,轻手轻脚爬过躺在床外侧的风缙云去拿外套。
青年的黑色睡衣在其爬过的旅途中露出一截白而劲瘦的腰身,因为体质不长肌肉,露出来的身体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充满阳光和力量。
看上去很柔软。
风缙云看得有些出神。
南半见从内包里拿出一个线装本小本子,拎着一支纤细镶金的毛笔退回来。
“地支笔,半见比我想的还要有出息些。”风缙云也慢慢撑坐起来。
地支笔通体修长圆润,笔杆漆黑,上面有金丝镶嵌的纹路和符箓,白色笔尖一点朱砂,捏在南半见骨节分明的手中,一时分不清手和笔谁更好看。
南半见提着笔在风缙云胸口比划两下,风缙云的配合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会有点疼,毕竟是朱砂。”
恶鬼不以为意地拉开长袍衣领,露出大片苍白的锁骨和左胸,刚才房间昏暗,南半见没发现这人穿的居然是黑色的道袍,现在一拉开突然发现这身衣服格外眼熟。
见人愣住了,风缙云从他手里拿过线装小本,直接翻开最后一页伸出手指凝聚煞气写下名字。
鬼拿不住笔,更何况是地支笔这种地相堪舆的宝物,碰一下就要冒黑烟。
线装小本上被煞气侵蚀出黑色字迹,边缘还有点焦黄。
南半见凑近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鬼了写字都会有点障碍,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说别人写字丑会说是鬼画符了。
丑的不能入眼。
“挺好的,能看得出来是你名字。”南半见合上本子压在枕头下,心里无端升起一丝欢愉来。
青年捏着毛笔缓缓靠近恶鬼露给他的锁骨,笔尖朱砂刚碰上一点,恶鬼就忍不住被疼得嘶了一声。
南半见顿都没顿一下,极快在他锁骨上竖着写下名字,见字最后一笔正好勾在心脏下方。
“其他百鬼也是写得这般大小?”恶鬼声音有些发颤,想必是疼极了。
南半见半响没回话,盯着对方心口自己的名字看了许久才缓缓抬头冲他笑。
“只有你。”
这句话引得风缙云心情很好,他垂下头来亲吻南半见的眼角。
南半见脸上瞬间飘起红晕,耳根发烫。
“喜欢我吗?”恶鬼轻声询问,动作温柔亲昵,两人间的动作仿佛一对恩爱的恋人。
“很明显吗?”被人戳中心思,南半见不自在地眼神乱飘,思考了两秒以后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是的,我喜欢你。”
如此坦诚布公,南半见心里有点打鼓,他害怕风缙云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虽说风缙云养在南家名下连个姓氏都没改,跟寄养没什么区别,但是南半见也实打实叫了人家十年的哥,突然说这种话会不会被当成变态。
可是,刚才风缙云亲了他的眼睛,正常兄弟会这样吗?
还没等南半见进行更深的胡思乱想,风缙云冰凉的唇就印在他温热的唇上。
“我很高兴。”恶鬼说。
这无疑是惊喜的,青年的心跳出乎意料地快,敲锣打鼓一样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里熠熠生辉。
风缙云垂眸久久凝视怀里满脸通红、高兴得不知道手放哪里的南半见。
他的弟弟在他面前表现的样子总是和在其他人面前不一样,这是好事,这代表他在南半见心里地位特殊,就会对他有求必应。
更好控制,更好利用。
恶鬼摁住激动的青年,张口咬住对方因为害羞而泛红的后颈,伸出一只手解开青年睡衣纽扣。
“等等!”南半见突然伸手抓住恶鬼解他衣服的手,“我觉得我应该在上面。”
风缙云一愣:“?”
恶鬼额头抵在青年肩胛骨上闷笑,好久才幽幽开口:“嗯……好啊,把我翻下去就让半见做。”
挑衅都放在明面上了,当代阴阳先生南半见还能忍?不得立马翻身农奴把歌唱,把恶鬼压在身下?
南半见用力一挣。
“你用鬼压床?!”被恶鬼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南半见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用呢,我现在是你的鬼使,打是打不得了,只能耍点小花招了。”风缙云轻轻挣开南半见桎梏自己的手,继续向下探索。
黑色睡衣被轻易扯下挂在腰间,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恶鬼倾身贴近眼前白皙的后背,胸口朱砂隐隐发烫。
风缙云一只手扼住南半见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来,咬着他的耳垂,另一只手伸到他胸前轻轻一掐。
青年身躯战栗,牙齿咬着下唇将那些让他感到羞耻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闷哼。
扼住下颚的手滑过南半见唇角,指尖轻轻撬开柔软的嘴唇和尖利的牙齿,仗着南半见舍不得咬他强势地将手指递入他口中,两指捏着温湿的舌头。
南半见的腰的确如看上去那般柔软,风缙云轻轻掐着那处,摁出一个又一个印子。
恶鬼的作案工具跟他本人一样是冰凉凉的,南半见被冰得脑子都有些清醒过来,很快又被恶鬼掌控着失去思考的能力。
因为被强行撑开嘴巴,涎水顺着手指沾染在恶鬼手心,隐隐泛着微弱的水光。
风缙云与南半见紧密相贴,暗红眼睛里沾染上少许情色,不错眼地看着对方水雾朦胧的眼睛,凑上去用亲吻引领着南半见一步步堕入他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