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陶罐之人
陶罐里的人,样子十分凄惨。
崇晟问道:“我当然不会放弃门里的老英雄。只是,外面那么多人,这里就像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粽子,现在我们如何出得去?”
小婷道:“门主自管放心,外面有人接应。”
小婷抱着陶罐,崇晟带着明镜,三人原路返回,上到地面。
小婷到门边凝神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打开门,呼唤崇晟跟上。
他们出去之后,趁着黑夜的掩护,穿过院子,来到最近的一处墙角边上,然后小婷拿出一个烟筒,打开之后向高空一扔,烟筒飞到空中瞬间绽放成烟花,在黑夜中绚烂无比。
小婷在刚扔出手的时候,便招呼崇晟跟随自己,同时飞快往巷弄里跑去。
三人左转右拐,在如迷宫般的巷弄里走了一会,小婷似乎好像来过很多次,对这个地方很熟,遇见岔口根本没有犹豫,马上就来到一处高墙之处。
刚到墙下,只见墙角悬挂着一副软梯,那一头在高墙的另一边。
此时,在庆王府外,部分骑兵已然接到命令,分散开来,在皇城中大街小巷飞奔搜查着可疑之人。
许多睡梦中的人,被纷乱的马蹄声吵醒,听着屋子外面一批又一批过往的铁蹄之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们猜测,皇城里肯定有大事发生。
特别是有些老人,胆战心惊,因为这样的场景距离上一次,已有二十多年。
王府周围的骑兵已然大幅减少。
这个时候无数黑衣蒙面人,从四面八方飞入骑兵群里,纷纷抽出斩马刀,与中州最精锐的骑兵——羽林军,进行近战贴身肉搏。
黑衣人死伤众多,但骑兵也一下被牵制住,犹如陷入沼泽之中,无法有效的移动。
小婷在听到金戈刀鸣之声后,对崇晟说道:“就是现在,我们快走。”
三人借助软梯很快翻上墙头,之后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这个晚上,死了很多人。
在逃亡的路途中,崇晟心里一直觉得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但是没有时间去让他细想。
皇城中游荡着最先离开的搜查的骑兵,小婷说她要去的地方现在已被沿路堵死。
现在哪里才安全?
他们该往哪里去?
抱着陶罐的小婷和明镜,都看向崇晟。
这个时候,她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只有看着这个一直看起来,非常冷静而又沉着的少年。
崇晟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对于权贵来说就像一个监狱。
暂时应该没有人会想到监狱里面去。
西城。
一间屋子里。
赵老大和钱师爷都呆呆地看着陶罐里的人。
赵老大对小婷问道:“他可是杀害过别人的父母?”
小婷答道:“堂主侠义心肠,慈悲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赵老大又问道:“他可曾欠下巨额债务?”
小婷道:“堂主超然物外,视钱财如粪土,怎么可能还被钱财拖累?”
赵老大接着问道:“那他一定喜好美色,甚至很有可能做出淫人妻女之事?”
小婷的脸色都已经变了,要不是听说这人是门主朋友,她早就翻脸了。
她冷冷地道:“堂主义薄云天,这更是无稽之谈。”
赵老大叹了口气,缓缓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既无欠人财物之恨,又无杀父夺妻之仇,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被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崇晟心里一动,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钱师爷这时说道:“还有一种可能。”
赵老大道:“哪种可能?”
钱师爷道:“对方根本就不是人。”
也许只有毫无人性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才解释的通了。
钱师爷继续道:“不管哪种情况,也许只有找到两个人,才有可能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赵老大道:“哪两个人?”
钱师爷道:“一个是将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
事情有因必有果,折磨他的人,就是因。
赵老大道:“你指的另一个,莫非?”
钱师爷点点头,道:“不错,另一个人就是他自己,要是他自己开口,我们就会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在前,果在后。自己被伤害成这种结果,自己肯定知道原因。
可是,他的手脚被砍,写字都已做不到;眼睛被挖,连别人问问题,用眨眼来回答是或不是,也已办不到;加上舌头被割,声带也被破坏,更是不能开口讲话。
这个样子,他又如何告诉得了别人,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明镜突然插言道:“他的嘴巴总是不停的动着,是不是饿了?”
崇晟道:“他不是饿了,而是想说话给我们听。”
明镜恍然大悟道:“他一定听得见我们说话,他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痛苦和委屈,想和我们讲。”
赵老大叹息道:“可惜,也许他的秘密别人永远也没法子知道了。”
钱师爷道:“也许还有一种办法,我们可以听到他说的话。”
众人这时都纷纷好奇道:“什么办法?”
钱师爷道:“唇语。”
唇语是不用发出声音,有些专门训练过的人,从对方的口型,能够了解对方说话的内容。
小婷这时带着期望问道:“莫非你能听得懂唇语?”
钱师爷道:“可惜我不会。”
说了等于白说,小婷顿时失望地低下了头。
钱师爷道:“不过这里有个人会?”
崇晟问道:“谁会唇语?”
钱师爷道:“孙五。他就会唇语,也许他能告诉我们,在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老大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叫他过来。”
钱师爷出去了。
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着,这个时候能有这样一种方式,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钱师爷回来了,无奈摊手道:“孙五刚和别人喝完酒,现在烂醉如泥,怎么叫都叫不醒。”
现在看起来,只有等他酒醒了,才能问清其中的事。
天快亮了。
明镜为难地道:“时辰不早了,姑姑肯定急死了,也许我该回去了。”
崇晟看着她,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反正要等上一段时间,他决定先送明镜去辰堂。
很多老百姓,在很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会出来摆上卖菜的摊子。
而很多酒楼,以及贵人家里的厨房,也会早早地来购买当天需要的食材。
崇晟和明镜回到辰堂的时候,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倒也没有遇见巡查的骑兵。
二小姐已经等待多时了。
明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悄悄吐着舌头走到她身边。
二小姐只是对崇晟说道:“这几天城内会有很多军队盘查过往行人,没什么事你最好不要乱跑。”
她说完,带着明镜匆匆离去,竟对其他的事一字不提。
她像是也有非常重要的事,已经迫不及待。
明镜走之前,对崇晟看了又看。
崇晟本来还想询问二小姐,明镜的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现在不愿见他。
但话还没离开嘴边,都已经看不见二小姐人影,只得作罢。
等他返回西城,赵老大好奇地问道:“你如何又去而复返?”
崇晟疑惑道:“不是说好我会回来,要听孙五解读唇语,解开那人身上秘密的。”
赵老大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说道:“但是你刚刚明明来过,带着孙五,和小婷以及那个陶罐之人,说有重要的事,已经和她们离开了。”
崇晟听了,顿时莫名其妙。
他明明只离开过一次,他明明现在刚回来。
钱师爷还在,他一直都在旁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莫非刚才那人不是你?”
赵老大也瞪大着眼睛。
明明是他,为何又不是他?
莫非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