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产
“你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婆婆说,“晚饭还等着烀苞米呢。”
宁静不理她,知道跟她解释也没用。
背着布袋径直往屋里走。
拿出玉米棒子,拔掉叶子,放进锅里,添上水,点着火。
一气呵成。
这中间婆婆在厨房围着她不停地埋怨、磨叽,宁静根本不听。
她也着急做饭,毕竟家里还有两个男人都等着开饭呢。
天黑了,院子里吵人的三只大鹅这时也趴在草堆上安静了。
大家都饿了,公公和杨宏斌也走进来。
宁静她自觉理亏,想着让她出完气也就没事了。
“我看你就是白吃饱”婆婆还再说,“除了小脸长得白净些,你还有啥,让你摘个豆荚,你喊手疼,让你背点东西,天都黑了才到家。”
“妈,小静都不吱声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杨宏斌蹲下来帮宁静往灶里面添柴火
“滚,你就知道护着她。”
里屋没开灯,宁静从门缝里看了书记一眼,书记坐在椅子上闷头着抽烟,今天他也不知怎么了,一直没发话。
可能他也因为这么晚没做饭而生气了。
宁静猜不透也不想猜。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
见锅边冒起热气,包米刚煮开锅。
宁静打了五个鸡蛋,切一点葱花和辣椒,都放一个大碗里。
用筷子打散,又放一勺猪油和两勺大酱。
再搅匀,放在快熟的包米上蒸十分钟就可以了。
“你护着她也行,她给你争脸了吗?嫁过来快两年了,一个蛋没下。”
“妈,你说啥呢。”杨宏斌站起来。
宁静听到这,她实在忍不了了。
“你再说一句。”宁静转过身盯着婆婆问道。
“我说你怎么了。”婆婆不甘示弱。
她和书记都想抱孙子,而大嫂是城里人,生了两个女孩后,一直没打算要儿子。
她再想抱孙子,在大儿媳妇面前屁要求都不敢提。
所以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宁静身上。
可这一天天过去,就是不见宁静肚子有动静。
她今天也是借题发挥。
宁静感觉自己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
这种事宁静羞于出口,肯定吵不过她。
一气之下,她伸手就去推婆婆。
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可婆婆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啊呀,还敢跟我动手,你个逆子。”婆婆顺势一推,给宁静一个大仰巴叉,直接坐在硬地上。
“妈,你轻点。”也怪杨宏斌腿脚不利索,眼瞅着,伸手想拦一下,结果连衣服都没碰到。
“啊……。”宁静捂着肚子。
书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厨房门口。
老太婆感觉身后有人,刚一回头。“啪”,书记一个巴掌扇在她灰秃秃的大脸盘上。
“滚,别让我看到你,长个破嘴啥都往外说。”
她含着震惊的泪水看着丈夫。
然后捂着脸跑出院子 。
地上的宁静疼的一阵超过一阵,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
“媳妇你怎么了?”杨宏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不是把哪里磕坏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书记说。
“血,媳妇你出血了。”杨宏斌刚要用力把她抱起来。
发现宁静的裤子已经湿了。
“快,我去套车,送医院。”书记回屋戴上帽子。
三个人,套上马车就往三十里外的青石镇赶。
漆黑的夜晚他们走出不到十里地,就碰见江峰和他三叔开着三轮车从后面赶上来。
了解情况后,人命关天,江峰和杨宏斌一起把宁静抬上他三叔的车,往青石镇开。
书记赶着马车返就回来了。
家里。
婆婆被书记撵出去后,在大门口转了一圈,实在没地方去。
就去了离她家不远的林国栋家。
林国栋和书记好,他俩从小一起长大。
前几年,因为家里盖房子,推墙砸坏了一条腿。
这些年书记对他们家很照顾。
林国栋的老婆丽华也是个聪明人,会说话,特别会讨书记老婆欢心。
她脾气古怪,在这个村除了丽华,书记老婆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这时候她没多想,直接去了梨花家 。
她叫李丽华,大家喊多了喊顺嘴了都叫她:梨花。
她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个雅号。
书记老婆把一肚子苦水都倒给梨花后,心情也好受一些。
夜深了,她回到家。
屋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以为大家都躺下睡觉了呢。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口。
借着月光,她走近了一看,是书记。
“大晚上,你赶车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都是你做的好事。”书记一边卸车一边说,“蠢货,小静被你一推,坐地上说肚子疼,儿子说看见血了,送医院,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书记老婆愣在院子中央,像被雷击了一样,一动不动。
晚上十一点多。
青石镇医院。
一个大腹便便的大夫从手术室走出来。
“孩子没保住,大人没事,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了。”
杨宏斌看了一眼江峰。
然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就开始哭。
作为丈夫,连妻子怀孕他都不知道,他哭自己的粗心和无知。
江峰不可怜他,没给他好眼色。
“连个女人你都保护不了。”江峰踢了他一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行了,别哭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杨宏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抹掉眼泪冲进病房。
看杨宏斌进了病房,江峰离开医院来到街上。
他找了一家商店,买了水果和糕点,回来放到病房门口就走了。
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点着一根烟,怀着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心情,慢悠悠的地出租屋走。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他不知如何释放。
今天再次见到宁静,看她可怜的样子,江峰已经麻木的心又重新恢复知觉。
这种情绪一直压抑着他,已经好久了。
自从宁静嫁给杨宏斌后,他就没有开心的大笑过。
至于天天缠着自己的宁倩,他一点不爱,烦恼不堪。
自从宁静结婚后,受伤的他不对爱情抱有一丝希望。
他甚至认为除了宁静和谁结婚的都一样。
他不在乎,只要母亲和哥哥们高兴就行。
所以他稀里糊涂就把婚定了。
安静的夜晚,突然从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江峰不自觉的朝车站方向看了一眼。
心想这应该是最后一班火车了。
江峰不着急,依旧迈着松松垮垮步伐,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在大街上。
他想喊想哭,可就是发泄不出来。
今天碰见宁静。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很难受,又无法过去安慰。
突然起风了,他掐灭烟头。
两行清泪终于顺流而下。
江峰不擦,打开领口,他哭了出来。
哭够了,他借着暗淡的月光往出租屋走。
进了屋,三叔没睡还在等他,好像有事的样子。
“三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出事了。”
“什么事?”
“车上的两头猪不见了。可能是刚才我们跑的太急,后大箱颠开不知道,猪自己跳下去了。”
“那还不赶紧去找找?”江峰开门就要往外走。
他很着急,知道两头猪要好几百块钱,要是找不回来,他俩这一个月就白忙活了。
“回来。”三叔喊道。“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怎么找,明天起早去吧。”
江峰和他三叔两人都一宿没睡。
见东方稍微有点白了。
两人开车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