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妈呀，真甜
下午，在回家的路上，宁静整理好心情。
尽量不去想江峰和堂姐的事。
“你怎么才回来，午饭我到现在还没吃呢？”商店里的杨宏斌慢悠悠地责问道，“咱爸和妈不知道价钱，我只能等你回来换我。”
“对不起，我忘了。”宁静赶紧道歉。
“你快进屋吃饭，要不，你泡袋方便面吃。”
“我进屋看看，没吃的再说。”杨宏斌过日子也是个精细的人。
他不抽烟不打牌，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
喝大酒。
实诚，面矮，不醉不归的一个人。
喝酒不心疼的他，泡方便面倒有点心疼起来。
在九十年代初的东北农村，泡方便面确实很奢侈。
有的人根本没吃过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听话的杨宏斌夹着十米塑料布就去了东头老丈人家。
宁静一个人在前屋看商店。
小姑子不在家，她做什么都得心应手，连喘气都舒服。
平时碍着面子，时不时她就要来商店打打下手，搭讪着说些闲话。
现在不必了，一切都省事了。
商店书记不来，她和丈夫说的算，不拘束，想怎样就怎样。
杨宏斌也轻松许多，平时在妹妹面前他都不怎么敢跟宁静说笑，虽然两口子说说笑笑很正常。
妹妹听了也未必会怎样，但有她在就不自然，这也不知是什么心理。
此刻打扫完卫生，宁静没事就欣赏起柜台里，一个个，一件件前世她没见过的生活用品。
比如：黑肥皂、火柴盒、还有没吃过的水果糖等等。
这些东西让她觉得好玩又亲切。
虽说穿越到这个穷山沟，确实遭了不少罪，但也欣赏到了别人花钱都买不到的美景。
有时候，她盯着商店对面，邻居家后墙上的标语：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这八个有年代感的大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电视。
“宏斌呢？”陈大狗推门进来，直勾勾地看着宁静。
自从杨宏语走后，他有事没事就往商店里出溜。
杨宏语烦他，不给脸，陈大狗不买东西不来。
“没在家。”
“去哪了？”
“不知道。”宁静更不喜欢他，冷言冷语地想把他快点赶走。
陈大狗看宁静态度不好，有点尴尬，转身就走了。
他一天来八百趟。
说找杨宏斌纯属借口。
宁静看他走开，转身她拿起一块糖，扒开纸，放到嘴里。
妈呀，真甜。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纯正的水果糖。
心想要不要偷偷给妹妹和弟弟送几块。
突然，门又开了。
“好吃吗？”婆婆看见她在吃糖，没好气地说：“下午宏斌回来，你跟我去后面田里一趟。”
“哦，知道了。”宁静顿时觉得嘴里的糖一下没那么甜了。
八月里午后的阳光，灼人又刺眼。
宁静眯着眼睛跟在婆婆身后，往村子后面的自家玉米地走。
下了公路，穿过玉米地中间的小道。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黄豆，墨绿色的叶子下面结满微微发黄的豆荚。
婆婆不说话，甩给宁静一个布袋。
自己留一个布袋，蹲下就开始往里揪黄豆夹。
宁静一看就明白，这是让她也跟着干。
宁静学婆婆的样子，刚揪下来两个，手就被豆荚扎出血。
婆婆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干活。
宁静疼的直咧嘴。
她看了一眼婆婆的大手掌，厚重又粗糙。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白白嫩嫩，不戴手套根本干不了活。
“行了，够吃了。”
婆婆说完就走。
拐回玉米地，又让宁静把布袋打开，她往里掰了青玉米棒子说晚上回去糊吃。
袋子很快就满了。
“走吧回家。”
宁静背着半袋青玉米棒子，跟在婆婆身后，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
婆婆走在前面像没看到一样，拎着毛豆往家走。
妈的，死老太婆，你等着，宁静放下袋子，直起腰看着勒红的小手心想。
出了玉米地就上了公路。
宁静看见一群放学回来的小孩背着书包，往村里走。
和她一个方向。
她不自觉的在里面寻找弟弟的身影。
这时婆婆都快到村口了，她还在慢慢悠悠地找弟弟。
打听了两个和弟弟一般大的孩子，都说没看到。
宁静背着东西继续往回走。
刚拐进村子，她就看见弟弟被两个比他高的男孩子堵在墙角旮旯里。
弟弟委屈地站在那，吓得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你们干啥呢？”宁静放下布袋，掐起腰说“两个欺负一个，来来来，跟我说说为什么。”
“你弟弟宁亮，放学把我家的地踩硬了。”
“是吗？老弟你踩他们家地了？”
“没有，我从他们家地头绕了一下”
“你俩听见了吗，没踩，就是绕了一下地头。”
“踩了，我也看见了。”其中一个男孩补充道，说完就要走得架势。
宁静一把将他俩扯住，“来，都别走，来好好跟我说说，我弟弟是怎么把你家地踩硬的。”
“说呀，他一个小孩，怎么就把你家踩硬了。”宁静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小兔崽子，一个个不学好，就知道欺负人。”
“呜呜……”宁静回头一看，这俩个欺负人的孩子没怎么样，弟弟却被自己给吓哭了。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凶过别人。
“滚，看你俩下次在欺负人的。”宁静又回头对弟弟说，“你哭啥，完蛋样，我又没说你，在家你不挺厉害的吗。”
宁静把弟弟送回家，返回婆婆家天已经模模糊糊有点黑了。
婆婆没做饭，穿着她那身灰突突方便干活的肥褂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