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接风洗尘

    “哎哎哎！你们都听说了吗？！军营里啊，要派天道院的人来了！”士兵们在操练前照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只不过这次的消息……不一般啊。“什么？！天道院的人啧啧啧……那种地方的迂腐书生还练什么剑法……说是要来取经我看啊就是来监视咱们将军！”另一人不屑道。“派人盯着军营怕彻底失了兵权吧！！！”“哎诶诶！别乱说啊！小心祸从口出……”一个士兵赶紧压低声音把冒失鬼的嘴捂住。“至于嘛你！”他挣脱开来。“你看看咱老将军这几年对天道院那个脸色，你说至不至于！”

    “你们几个！”少年身材高挑，着一身银甲，剑眉星目，把兜鍪拿在手里把玩，向他们瞪了一眼，不怒自威。“搁这儿叽叽喳喳嘀咕什么呢！赶紧去训练！赵家军营不养废物！”………“少将军来了，赶紧走走走！散了散了！”议论的人们看到来人赶紧拿起兵器一哄而散，乖乖回训练场练兵去。

    赵毅那阵子在一旁把他们对话的内容偷听了个彻底。天道院的人啊……他本来应该对此有敌意的，但不知为何嘴角向上挑了一下。若是有缘分……会再见到他吧。少将军心下想着，便向训练场中央走去。

    训练场上的士兵们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是心里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期待，毕竟训练的日子太无聊了，有天道院的人加入，总归是新鲜事。还是由少将军赵毅来指挥，差不多快到晌午的时候，有一个人过来对赵毅耳语。他听完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停下。

    “大家听好了！提前停止训练。”士兵们放下武器，在他面前集合。“都摆好迎接队形，我们天道院的兄弟一会儿就到。让他们看看我们赵家军的威风！”“是！”

    士兵们纷纷疾步行进。在训练场上摆出整齐划一，又略显威严的队伍。天道院可是老将军的死对头，他们赵家军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失了风头不是？不一会儿，就听见营外领头的李公公长长的喊了一声——“天道院弟子～特来军营报道～～”

    赵毅站在阵列正对面，冲入口处看了一眼。士兵们却只是挺直腰板，目视正前方，动都不敢动。只见四五十多个弟子皆着天道院固有的一袭白衣，大跨步走了进来。

    他们头上个个戴着高高的发冠，腰别长长的佩剑，走起路来衣袂徐徐飘摇。啧啧啧，看上去行头倒是不小。赵毅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发冠大的都比头都要大了，也不知道压不压头顶？

    其中站在最前面中央的是一个眉目特别俊秀，风采出尘的少年。约莫有十八九岁，但气质却不同于寻常人。一股子清冷的仙气又含着谦逊傲骨。即使看着年少也不失成熟稳重。赵毅看到他的脸，眼前一亮。何人不爱美人呢？我们少将军也不能免俗。李公公就站在他的身侧。“庄师兄，这位就是将军爱子，掌管军营的少将军赵毅。”

    赵将军心里那些打好的坏水儿和小算盘，此时就僵在了空中。他看着面前如玉一般皎洁的面容，眼都直了。“在下……赵毅。”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啊，是将军府的少将军。”这时有天道院弟子都忍不住偷笑。这不是废话嘛对面的人却一副处变不惊的神色，只是微微低头，手持佩剑行礼并回道：“在下庄换羽。”

    “还不恭迎天道院的兄弟们！”……“恭迎天道院兄弟！”士兵们愣了半天，喊的参差不齐。……他们个个满肚子疑问：按少将军的性子，不应该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吗？怎么反倒让我们欢迎了赵毅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个个的没吃早饭吗！！？给我声音大点！！！！“恭迎天道院兄弟！”整齐划一，震耳欲聋。树上的麻雀都飞走了几只。

    庄换羽为人晶莹剔透，心思缜密。他也不傻，这他一进来便品得出这不是欢迎阵仗。而是戒备甚至是准备发起攻势的阵列。天道院的小兄弟们也自然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时庄换羽回到：“多谢将士们。”他不卑不亢的盯着赵毅。赵毅让……让他盯得有点心虚，好像心里面的坏水都被知道了一样。“多谢将士们。”天道院的“白净书生”也答谢的无比整齐。

    此等恭恭敬敬又一度和谐的画面，让李公公很是欣慰。朝廷上下谁不知这两家是对家。背后都憋着一股劲儿，巴不得把对方板倒。李公公看这阵仗，想着自己已完成皇命，还是先走为妙。于是细声细气道：

    “这些就是天道院的弟子～～劳烦赵将军在日后几个月和庄师兄商量好，让大家共同操练休息～这样也不枉皇上的一番苦心呀～～”

    看着赵将军和庄换羽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冲突，公公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微臣就不打扰各位将士弟子～～～～先行告退了～～～大家努力训练吧～”说着便向二人微微行礼走出了军营。“恭送公公。”这次赵毅反应倒还算灵敏。

    李公公一走，赵毅的眼神变得狡黠起来。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庄换羽的脸。“庄师兄，想必你和诸位弟子们都赶了几天路，有些累了。虽是来到军营里，不如先歇息一下。等到了傍晚，我为你们接风洗尘。”“劳烦赵将军好意，不必了。”庄换羽也看着赵将军的眼睛，婉然拒绝。心想这个少将军果然风度翩翩，从神态看颇有几分英气。

    “既然这样，那就和我们的士兵一起训练。看着阁下弟子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不能适应的了赵家军营。”赵毅神色微变，凛然了许多。士兵们都放下心来，“还是那个少将军，公公一走，就露出了本色～”“下马威肯定不会少……到时候我们就看戏…”“…这下有他们好受的了”，阵列里开始窃窃私语。

    “少将军，我提议天道院和你的将士们先分开练习。”“为何？”“我们千里迢迢从南方赶来，自然是不甚熟悉你们军营的规矩。”庄换羽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应答道。“不如今天先按老方案练习，我们各管各的人，待到明天再来赐教。”谦逊不失礼数，这把想为难天道院众人的赵毅搞了个哑口无言。

    庄换羽也知道面前少将军少年得志，是有名的少年英雄。一身银甲铁衣，手握长枪，可是他的气场也不逊半分。赵毅心底一愣，上下打量了这个大师兄半天。真是毫无破绽，他越镇定赵毅心里越是不爽。最后他只是点点头，“那好。”庄换羽也浅笑着回应。“将军见谅。”

    “大家都散开吧，各自练习。”赵毅一声令下，士兵们又回归了之前的训练中。只是免不了有人好奇，往天道院这一阵营多看了几眼。庄换羽转身带着自家师弟们练习。有一两个师弟关切的询问着：大师兄，他没有为难我们吧？”庄换羽只是摇摇头，“不碍事。你们都听我话，暂且乖乖练习。”“师兄，他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吧？”“麻烦是肯定少不了的。”庄换羽沉下声来。“我们出来乍到，先本本分分，各自小心点，不要挑起纷争。”“是。”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从他训练到傍晚用餐，一直有双眼睛时不时盯着他。毕竟，赵毅心里有一个故人。那时年纪尚小记不清面容。但是那人无论从身姿还是气度……都与眼前之人相称。

    “爹！！”赵毅训练一结束，匆匆忙忙回到府里。还没换下一身盔甲，就急冲冲的闯进了老将军的房间。“你看看你这！我平日教导你做事处变不惊，你一堂堂军营中的总管少将军，为何行事总是慌慌张张？！还不赶紧把衣服换了！”赵将军一进门挨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的退出去。把盔甲一脱，眼珠一转，手里看似殷切地提了壶茶就进去了。

    “爹我今天见到天道院弟子，”“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说这个事儿！”老将军一脸不耐烦又忧愁的样子。“不就是四五十个人吗？怎么了？你又管不了了”“那怎么会？！！你儿怎么可能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呢？别说四五十个，四五百号人也……”“……得得得，你这孩子又没带过兵打过仗，领上百人……还是再练练吧。”说着将军就抿了口茶。

    赵毅嘟囔着嘴不以为然。“说吧，你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啊，那当然不是。爹爹，还记得您在儿子年少之时带我去过一次天道院。”“嗯……倒是去过一次，那是你还小，怎么去了一次就记得这么清楚”“我记那时您带我出院时，门口处有一个小男孩在练剑法。当时看了您跟我说他大有可为，我也一时被他吸引，所以整件事就记了下来。”

    “那个人是天道院的叫得上名的弟子吧？”老将军没有正面回复他，“你是不是见到了一个叫庄换羽的人？”“不是吧，爹爹真的是他！！”“按年龄，能力和心智……应该差不多吧。”老将军思考了一下，“你要是真想知道，可派士兵去他们弟子里问问。若是他们拜入天道院之时就有了这个大师兄……那便是你年幼时所见之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毅心里想着。“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好奇心就在这种事情上！！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不留意正经事。兵法复习了吗？教你的几个招式练了吗？想好明天要怎么操练吗？听着爹爹的夺命三连问，赵毅脚底抹油——一边敷衍着老将军，一边提着个酒壶两三下跑出了大门。

    “唉……”老将军赵仁城看着这个顽劣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天道院的狼子野心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这次派过来不知又有何目的。就连大师兄都来了。“庄换羽……”将军默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