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慕舆密谋
周先生点点头，“郎主现在躲她，那成婚以后呢？难不成还要躲？”
“倒不是为了躲她，”他说着，从胸口怀中捞了个指头大的纸团扔给周先生，“刚刚差点被她坏了事，正在递信给我被她打断了。”
周先生双手接了过来，将褶皱得快要撕扯坏的纸，一点点轻轻展开，边道：“为了这个东西还要挨打，郎主受委屈了。”
慕舆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声音淡然，像是在复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今日的种种来日必将讨回，所以不算什么。只是那个尉轻衍估计已经要不成了，我是往他腰上使劲的，他下半辈子估计得靠人端屎端尿了。”
周先生听了望了那张熟悉的脸，俊朗的外表下是一个腹黑的肚肠，他能在国未灭时被封为太子不仅仅因为他是嫡长子，更是因为他有手段。
“郎主放心，他们找上门来也不敢怎么样，”他低头望了望纸上的字，“老郎主求取大夏的公主。”
阿耶娶了公主为妻，自己的阿娘就要退位让贤，好在阿娘是个能屈能伸的只是降了一等，有什么了不得的！阿耶求娶公主是要借夏之力复国，和自己一样，并没有真心。
“如果我们走了，郎主打算如何处置郡主？是带走还是留在这里？”
他仰头将手垫在脑袋下，眯着眼望着轻纱帐顶道：“她是大梁的郡主，不能跟我去大夏，被大夏国主知道了说不定会杀了她，让她落入和我一样的境地。”
周先生下意识的抬眼望他，自己认识的郎主哪里是会为女人考虑的？当年他被老郎主送来大梁时，未婚妻表妹便要说跟着来，他便十分不耐烦，只说她碍事。
这样一个在他表妹面前都能硬心肠，在他们面前也表示表妹碍事的人居然会为这位小郡主考虑，不得不佩服这郡主的手段，才几天时间便将这样冷淡的人笼络？
慕舆炽看出周先生的想法，知道他怕自己为情所困，不由笑道：“先生放心，只是对这小郡主的回护之情的感谢，没有旁的意思。”
周先生点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小郡主这般的美貌，自己着急些是应该的，只怕郎主耽于美色没了复国的心力，“郎主清明，但是臣下小人之心了。”
“先生让我时时警醒，这是好事。”
周先生望了他的脚一眼，站起身，“郎主好好休养，臣下便不打扰。”
慕舆炽一动不动的望着帐顶，只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日人还没醒尉家便闹了上门，直说要让慕舆炽偿命，闹哄哄的直打到他的东篱馆前，他倒是悠闲，只在屋内听着众人乱哄哄。
他现在腿上动弹不得，听着外面的声音更是聒噪得很，蹙着眉拽着镂空床架要去赶人，却听见外面的声音歇了，凑耳一听，果真是没人了，却听见一声浅浅的脚步声从庑廊上过来，心中有数是小郡主。
默容璃尽量将脚步放缓下来，在庑廊下徘徊了一阵，昨日哪位先生说的对，她是女子又待字闺中，哪怕鲜卑族民风开放但是总会惹人诟病，心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要喝水”
里面传来一声一大不小的喊声，因为刚才的闹哄哄，他府上的人都去了前边，身边自是没人照看，她看了一眼含冉犹豫了一下，却又听见里面的人怒吼：“倒水的人呢？”
她只得进去，看见人正要起来，怕他跌倒又伤到，忙去扶他，“阿炽哥哥，小心别摔着。”
他让了让被她扶着的手，一副老僧入定的做派，蹙着眉道：“郡主？怎么是你？”
她手中扑了空，说话耶巴结起来，“我”话还未说便开始红了脸，只是讪讪的站着，半晌才悠悠道：“外面没人，我听见阿炽哥哥要喝水，便进来要替你倒水。”
他将笑未笑，何尝不知道是她，他听见她的脚步声，却半晌不见进来，定然是被昨日周先生吓到了，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为什么。
望着她红着笑脸扶着自己，突然生出几分逗她的心来，“郡主怎么会来我家？”
昨日周先生的话犹在耳边，今日他又这样问两遍，在蠢也知道这里不欢迎自己，将他扶着坐下就要准备走，他却在后面嗳了一声：“不是要倒水给我喝么？”
她走到门口了他忽然这么一句，踅身回来，在桌上倒了热茶，递与他。
想是真的渴了，他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她只得接了过来，又倒了一盏递与他，两盏喝完他才作罢，一时间房间尴尬起来，她绞着手帕缓了缓，脸上不在通红了才道：“我出来得久了，阿耶怕要找，外面的人已经被我打发了，你安心休息。”
说完，已经往外走去，却听见身后的人嘶了一声，她踅身看他，皱着眉在床上躺着，额头汗珠滚滚而下，手背担在额头上蒙着，脸遮住了一半。
“你怎么样？”她实在不及多想，在他床上坐了下来，伸手去拿开他的手。
他似乎是昨夜都未曾睡好，眼睛有些猩红，两道剑眉痛苦的拧在一处，牙关紧紧咬着，就这样直愣愣的望着她焦急的脸。
“我去叫人请太医来瞧瞧。”
“不必，只是一阵阵的疼，倒是饿了”
听了这话，默容璃将要走的事忘了一干二净，忙让含冉去吩咐府里的厨子做了饭端来，一面蹙着蛾眉帮他擦汗，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人在虚弱的时候便对照顾他的人比较依赖，他想了想，一定是这样的。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刚才疼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她的手有多软糯，现下松泛了些一只小手抓着他的手探了探，糯糯软软，像是年节时舂的糯米团子。
她将他手放进了被子，让人去灌汤婆子，放进他的被褥里，慕舆炽不想自己被别人看得那么弱，皱眉要将东西拿出来，丢到一边，“哪里就冷了，我从不用这些东西。”
“这不行，你现在病中，不能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