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郎受伤
阿兄正要与慕舆炽说笑着,门口哗啦啦进来举着华盖大伞的内侍,后面跟着几个衣着鲜亮的男子,一水的胡装扮相,连堂兄也是。
默容璃撑着凭几直起身子,张望着大迈步进来的太子融,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纳福。
太子融让使臣上座,回身过来望着默容璃笑道:“我听轻衍说阿璃的未婚夫也要上场,”说着眼神扫了一眼慕舆炽,目光囧囧的望着堂妹,“今日众人作赌,看在阿璃的面上,我便押慕舆太子。”
默容璃辗转望了他一眼,宠辱不惊,神思似乎流离在天际之外,他拱手淡然:“多谢太子融抬爱,只怕辱了太子的威名。”
太子融摆摆手嗳了一声:“尽力便罢,不必过谦。”
“那我也押阿炽哥哥,”她口先于脑的叫了出来,弄得在场的人都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兄最是听不惯,皱着眉看她。太子融却拍着慕舆炽的肩膀笑道:“我们阿璃真是心思单纯,看来是真真喜欢你了,现下连爱称都有了。”
羞得默容璃怯生生的往阿兄身后躲,却看见他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别过脸去和其他人说话。
内侍将铜锣敲得嗡嗡嗡响,各人归了坐,慕舆炽大跨步往场边上去,内侍替他牵了马匹,他正要跨上马去,只觉得背上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熨烫着自己,转脸过去,见默容璃大眼扑闪着望着他。
她望着他朝他盈盈一笑,融融的笑意像冬日冰雪降下后的一缕暖阳,暖而不灼。他却不理睬她的笑容,自顾的纵身上马,接过内侍端来的鞠杖,夹马肚上前去。
又一声铜锣,慕舆炽为前锋一马当先冲出场去,在默容璃看来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君当真惹眼,一个击鞠一个俯身,都有秦太子的风范。
默容拓望着妹妹时不时直起身子左顾右盼,眼睛不离慕舆炽半分,哪里有一丁点矜持,无奈的叹气。却听见众人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看,身旁的妹妹已经焦急的冲了出去。
那马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撞在一处,惊得众人都一窝蜂往他们身边跑去,默容璃近了时才看见两匹马已经只喘着粗气,也翻不起来,定然是摔到了颈椎了,这样只能等死了。
慕舆炽撑着身子坐在地上,额角已经是密密匝匝的汗珠,太医早已奔来却只顾着尉轻衍那边。
“太医呢?只有一个么?”
默容璃忙奔到他身边,看着他咬着牙在坚持,先拿了绢帕帮她擦了额角的汗,她看他平日那么能隐忍,所以别人才处处欺负他,今日默容璃算是见识了。
“太医?”她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他的脚似乎是断了骨头,一阵一阵的疼,听她的哭腔,望了她一眼,那雪白的香腮上已经挂着一行泪。他下意识的忍了忍,似乎不能让眼前人流泪,这是他的使命,他的责任。他的想法吓了自己一跳。
太医在她不断的催促下终于分了一个过来,见郡主也在不敢怠慢,忙放下手中的箱子问:“慕舆太子伤到哪里?”
慕舆炽指着小腿处,太医忙将他裤管撕开,见他小腿虽只是擦伤,但是已经红艳艳一片,这腿就算不是断了也是骨裂了,那太医感叹:“太严重了,尉郎君伤了哪里也看不出来,人也不清醒,按着后腰只迷迷糊糊的说疼,说不定是腰伤到了腰椎”
后面的话他也不敢细说。默容璃擦了泪,望了一眼被抬走的表兄,有些担心,自己的那表兄要是真的出什么事那慕舆炽岂不是要遭殃?不过暂且管不了那么多。
“那慕舆太子的伤势呢?”
太医招呼两个小内侍让人将慕舆炽抬了,才擦着手回:“回郡主的话,慕舆太子的小腿下官检查了,碰到便喊疼,下官猜测估计伤到骨头了,要好好将养了。”
说完叉手行礼行退了下去,默容璃望着众人悻悻而去,忙跟着往前去找慕舆炽,四处不见,便往庑廊上寻去,见一个身影快速的消失在拐角。
默容璃记得那个衣裳是内侍的,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才过转角便见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正围着一个人,那人在木架上仰着,手肘杵着地,望着他们的眼神没有恐惧,倒是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
“找死啊你,这么望着本大爷”
说着,一脚踢了上去,正中他肋骨,另一个则按着他的伤腿,慕舆炽疼得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住手”
默容璃几步上前,将人都推开,众人见是郡主,忙躬身行礼。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大张着手臂将人护在她身后。身后的人明明见她身子微微颤抖,却还是装作勇敢的样子,忍不住嗤的笑出了声。
她转脸望他,他昂着头望着天空,脸上的笑意掩不住,一时间红了脸,委屈巴巴:“你笑什么?我救了你,你还笑话我。”
“某不敢笑话郡主,”他口中是这么说的,那笑意是从胸腔中发出的,嗡嗡作响。
默容璃想让他不要笑,却又管不住他,一时忘记了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直打颤。她吓得忙赔罪,却见他变了脸色,只得忙叫含冉叫人来抬他。
她照拂着他一路送回了他的府中,他临水住的地方叫东篱馆,拟的是陶渊明的诗词,众人七脚八手的将他抬了进去,此时的人已经昏昏沉沉。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汉人朝她作揖道:“有劳郡主费心,只是眼下郎主尚未清醒,郡主又是女儿身,恐怕不便。”
这是默容璃才想起自己白学了那么多年的之乎者也,白看了那么多次的女则女训,全然没有女儿家的半分矜持,反而三番两次跑到这里。她红扑扑的脸垂了下去,朝那人福了福身子道:“先生说的是,是小女唐突,小女这便回去了。”
说完,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忙越过他去,匆匆往外出去。
周先生望着那抹身影,知道是自己说话太重,照现在汉人的地位,这位郡主要是个计较的,自己脑袋早就搬家了。咬牙进门,看见郎主已经清醒,忙搬了凳子坐在他床前。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