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并不恨你
“什么？你住那间房间？就你一个人？”苍术预感事情不妙。
“不是啊，我和牛老二。”
“牛老二人呢？”
“他说他要回周国，他家人还在周国。”
“个死驿承，他是没把牛老二当个人啊，牛老二就是纵火的人！”说完苍术就夺门而出，一边跑还一边骂驿承：“叫你把所有人找来，你tm当车夫不是人啊？他人都走了！你坏大事了你！回来再收拾你！”
不过好在牛老二一只脚有伤，足迹很好辨认，苍术很快就找到了牛老二的足迹，策马狂奔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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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苍术回来了，牛老二被他捆了驼在马背上，“幸亏他脚受伤了跑不快，上官道没多久就追上了。剩下的，你自己问他吧。”
綦毋怀文怎么也想不通牛老二为什么会故意纵火。“牛老二，小英雄说纵火的人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不小心造成的火灾吧？你干嘛要跑啊？做错了事，你跟我说啊，跑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他确实是故意纵火的，先用火折子引燃了干草，再用引燃的干草烧着了养鸡棚，养鸡棚紧邻驿站的楼板，烧起来之后的火才足够把驿站烧起来，刚我去看了，养鸡棚刚好在你楼下。”也不知道是苍术的一番话拆穿了牛老二，还是这事情真的有什么蹊跷，牛老二竟低着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儿？若真的是无心之失，赔钱就好了呀，只是可怜了那忠心耿耿的赵护卫，你老老实实地说吧，我不怪你。”怀文先生一边说，一边准备给牛老二解开绳子。
“解不得，他确实是故意的，纵火之后他跑到二里外那个河边，把鞋丢了赤脚跑回来的，不信你看看他的脚，路上踩到了一块尖石头，被石头扎伤了。伤口还有点深。”苍术拦住了怀文先生，而怀文先生不可置信的扒下牛老二的鞋袜，只见牛老二的右脚还缠着破布，隐隐的有血迹。
“这……这……牛老二，真的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烧死赵护卫啊？”
“怀文先生…我……我对不起赵护卫，更对不起你啊！其实我…其实我是想烧死你啊！”牛老二见怀文先生此时还如此关心他们这些下等人，从嘤嘤啜泣一下子就转为嚎啕大哭……
“为什么呀？你知道我不是坏人，你为什么想我死啊？”綦毋怀文怎么也想不到，他救来的这个老实巴交的难民为什么想杀了他，一屁股坐在了驿站大厅的条凳上，抬手靠着方桌，才没有倒下去。“我看你快饿死了，我给你吃的，我看你没了田地，我雇你给我赶马车，从矿场到驿站，我们同吃同睡几个月，没打过你，没骂过你，不说对你有多大的恩情吧，我从来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啊……”
“……可我是周国人，您研究出更厉害的刀剑，我们周国会死更多的人啊，您没见过战场吧怀文先生，您也没见过他们当兵的如何烧杀抢掠的吧？我见过呀，我不想您做出更厉害的刀剑呀，两国的兵若是用着差不多的刀剑，两边的兵死得差不多了就不会再打仗了，就不会去祸害老百姓了，可要是你们齐国做出了更厉害的刀剑，齐国的兵就不会变少，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啊…………怀文先生，我并不恨您，我也知道烧死您很对不起您，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在周国还有亲戚，还有朋友，我不想他们像我一样，没了父母，没了老婆孩子……
怀文先生沉默了很久……旁边的住客想上去打牛老二，苍术制止了，这个时候的怀文先生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一手扶着额头，仿佛在唠叨…脑仁儿疼、脑仁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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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牛老二交给了驿站的官兵时，怀文先生特意叮嘱了一下两位押送的兵哥，说牛老二确实是无心之失，叫他们在去邺城的路上照顾照顾，不要打骂，还单独把牛老二拉到一边说了会儿悄悄话，具体说了什么苍术没有偷听，只知道牛老二哭得更厉害了，还给怀文先生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真的很响的那种。
怀文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间，关着房门半饷都没动静，苍术默默的敲了敲房门：“怀文先生，你还没结账给我呢。”
“苍术啊，进来聊会儿吧……”
苍术进了怀文先生的房间，兀自走到桌边坐下，怀文先生坐在自己的床上，低着头，轻声道：“苍术啊，我是不是真的该死啊……”
苍术一脸的漠然：“确实该死，他想弄死你，你居然还是对他那么好，属于早就该死掉的那种人。”
“呵呵……呵呵呵……”怀文先生尴尬的笑了起来“是啊，在这样的乱世里，我这种人早就该死几十次了，可是……我还不能死啊……我还有件大事没有做完啊……这件大事在别人看来只是为了名利，可是我真的想把它完成，这对后世有着很深远的影响，唉……说多了你也不懂，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
怀文先生拿出个小布袋“你的报酬都在里面了，不过我还是很想送你一把好剑，过段时日有空了来一趟邺城吧，他日找到了神仙姐姐，也希望你能引荐一下，让我也有机会结个仙缘。”
苍术拿起他的报酬，“好剑就算了，如果神仙姐姐没意见，我可以求求她来邺城教你炼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龙门驿。怀文先生并不知道，他们一个去向东北，一个去向西南，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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