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城外偶遇
江篱将鱼儿扔进鱼箱，又穿饵扔竿，整套动作娴熟得就如个几十年的钓友，她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学得手法都是老成的，一点都不似嫩头青。
江篱又一次闭上眼，一点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逼近。
“喂，老头儿，这里离青阳县城还有多远？”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江篱戴着斗笠，身上穿着靛蓝色的粗布麻衣，气定神闲的缩在一棵树下，从背影看，确实像个瘦小的老叟。
她当然知道对方是在问她，这里远离官道，平时都没什么人，连附近的村民都不会到如此偏僻之处。
只不过她不想搭理，对方的态度令她很不爽，连程思源那种芝麻小官都要叫她一声“江大夫”，此人居然把她当老头儿。
“老头儿！你聋了吗？”后者提高了声量。
江篱依旧稳如老狗，甚至把背更弓了一寸，看起来更显苍老。
此时，江篱觉得有一尖锐之物抵上了她的后背，想也不用想必定是问路之人恼了。
她条件反射地往前避了避，继续装聋作哑，空下来的手已经伸进了袖中。
江篱思考着要用个什么武器才称手，厨房里有崭新的菜刀，但她不喜欢做饭说不定都已经钝了，房间里有手术刀但身为一个医者若自己己吃饭的工具沾上恶人的血也会让她感到恶心。
对了，怎么忘了她擅长使用的针。不行，现在无法看到后面是什么情况，万一贸然出手，反而被对方一刀噶了也说不定。
思及再三，她意识一沉，抓到了一瓶防狼喷雾。这是前世闺蜜送的，说她一个女子经常加班到深夜，身边也没个男人，总是有危险的。
江篱一只手捏着瓶盖，用两根手指头一顶，盖子打开了。她不知道这种东西需不需要摇匀，但还是微微晃了几下。
身子的晃动立即引起了后面人的注意，只听那人大骂：“死老头，你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笑话你大爷我！”
江篱心想，我怎么敢笑话你，现在我的命都在你手里头，我敬你都来不及。
江篱感到背后的剑又向她抵近了一分，她庆幸自己喜欢穿粗布衣服，一定程度上能够抵挡住剑的攻势。当然只是暂时的，这些杀人见血的人怎么会轻易放下杀心。
“住手！”另外一个声音传来，伴随着而来的是脚下的枯枝落叶被践踏的声音。
江篱后背生出冷汗，紧了紧手中的防狼喷雾，暗中确定了喷嘴的方向，保证不要因为紧张导致喷错方向。
“你这是在干什么？”另一人走上前来，拨开了抵在江篱身后的剑。
直到背后的力量挪开，江篱手里的瓶子也随之松开，这时她才感觉到手中全是汗。
“这位师傅，刚才叨扰了。我这兄弟脾气暴了些，吓到了师傅，他其实并无恶意，还请师傅见谅！”后来的这人说。
江篱心说，脾气确实忒暴了点，都到了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地步了，要她见谅恐怕不是这么容易。
“无碍。没伤着我，只是，恐怕我这竿上的鱼儿被吓跑了。”江篱想起刚才被人叫作老头，心中不爽，高低要让他们赔偿点，于是压低嗓子道。
谁知那第一人又怒气上来：“老头儿，你不聋不哑，竟敢耍弄大爷我？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
“住嘴！你跟着主君这么几年，怎么学得个如此冲动！”随即双手抱拳面向江篱，“老师傅请莫怪。”
江篱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越发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她接触的病人太多，基本上复诊过一两次的，记不清脸长什么样子，但名字和病症还是能想起一二的。她脑子快速飞转没想出来个结果，决定看看对方到底是何人。
她没有转过半侧身子，刚好露出半张丑陋的脸，猩红色的面颊上，布满了沟壑，像是有无数虫子爬在脸上！
后面两人被这张恐怖的剑吓得瞳孔一震，但毕竟是习武多年的男子，虽有惧意也马上恢复正常。
江篱这一看乐了，这两人不是在塔城的夜枫夜北兄弟嘛。这两人是沙貂的护卫，这么说的话，沙貂也是在附近？
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欠下的诊金还没付，又碰上了。
江篱今日的扮相看上去就和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无异，这让夜枫二人完全没有将她认出来，再加上她脸上的疤痕，完全不能把现在的她和塔城遇上的她联系在一起。
夜北微微躬身：“打扰老师傅了，我们正在赶路，走到这附近想取点水，叨扰师傅了。”
江篱心想，这兄弟二人也不知是不是亲兄弟，个性相差甚远，一个暴躁一个敦厚。
江篱压着声线，用一种沙哑而缓慢的嗓音说：“青阳县，你们再沿着官道往前走五里地，会见着一个岔路口，然后选左手边的那条道，那是近道。”
夜北抱拳谢过，眼睛瞄到了江篱桌上的茶壶和点心，随后咽了口唾沫，最后拿着皮壶到塘中取了水，这才离开。
江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暗自好笑。这塘中水虽是天然，寄生虫却也不少，她让县衙的厨子烹煮的时候特地叮嘱过，务必要去除干净内脏并且煮熟食用。
她不知这塘子里的水是他们两人自己喝还是给那个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沙貂喝，想到这里，江篱心底无耻地冒出几分幸灾乐祸。
夜北二人离开没多久，江篱又钓上一尾鱼，今日遇上怨种兄弟，鱼儿都不肯上钩了。江篱讪讪地收竿准备回去。她的牛车，确实是走得要慢些。
江篱回了县衙，特地绕到后门，把两条鱼交给厨子，委托他给煮个鲫鱼豆腐汤。然后回了自己的小院。
江洛洛已经放课回来，他一见到江篱便跑过来抱着她的腿说：“爹去哪儿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江篱带着歉意摸着江洛洛的头：“今天耽搁了些，我已经嘱咐伙房了，等会儿就可以喝鱼汤了。”
江洛洛咂吧着嘴：“只有汤啊？爹，洛洛想吃肉。”
江篱道：“我算过，两条鱼已经足够你今日的营养摄入了，你这个年纪不能够营养过剩。”
江洛洛瘪着嘴，他好久没有吃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