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何下毒
程思源这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于是赶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又把层层叠叠的纸打开，露出里面一堆黑乎乎的渣子。
“这是吴永志喝的药，昨晚我找人去他府后门守到了深夜才拿到，据说这是吴府私养的郎中给开的方子，你看看有没问题？”程思源对自己的想到的法子很是满意。
江篱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被风吹断的枝条，在药渣里随意扒拉了几下说：“这里面都是些温补药材，吃不死人，吴永志是中毒，吃这些没用，反而有些药材还会让他的毒性放大。”
程思源刚还兴致勃勃的脸瞬间就垮了，露出了失望之色，他满心以为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
江篱见着他失望至极，忍不住揶揄道：“任何犯罪都是有预谋的，轻松能够想到的，下手的人更能想到，甚至比你想到的可能性更多。既然药渣能够扔到门口，而不是销毁或者送往更远处，就说明对方也是放心地抛弃的。”
前世的江篱并未主修法医，因为江家祖上从的都是“医活人”的营生，还没有一代是去剖死人的，而是江篱一向不喜欢要用太多脑子的活，纯技术的她在行，可是要去思考案情她着实不擅长。即使如此，作为一个全科的医学博士，她还是被有些部门邀请作为技术支持，参与过一些研讨。
所以这些常识她还是能说出个一二。
她觉得是很简单的常理，在程思源眼里却就成了不得了的发现。
程思源瞪着眼望着她：“江大夫，你是真人不露相啊，你这才情，完全可以进宫执掌刑狱司，犯者无处可逃！可惜了！”
可惜了，是个女子，天遥国还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江篱没接他的话，反而说：“毒者，除了食，还能通过嗅、触等方式进入人体之中。既是慢性中毒，必定是长期接触，你不妨从他平日的吃穿用度查起，特别是每日都可能用上的。”
程思源沉吟半晌：“如此说来，就需要去收集他的身边之物，这样范围就不小了。可是如此多的物件，要从中找出有问题之物，于你来说也是一项大工程。”
江篱说：“我有说过白干吗？程大人，这桩活儿，还没和你谈价钱吧？”
程思源咬咬牙：“你这份工钱，我从衙门用度里支给你，若你能治好吴永志，吴家那边，我去说！”
江洛洛听闻后掰着手指算：“对方是富商，既然这样的话，爹爹的起价是二两银子，再加上后续治疗费……爹，这一单我们至少能挣他个七八两！”
程思源看着江洛洛两眼放光的样子，无奈地抽抽嘴角，七八两银抵他两三个月的饷银了，还要每天处理邻里之间的纠纷琐事。
照理说，江篱母子应该过得很是富足才是，事实并不是如此，两人至今连个房契都没有，在他的县衙里住着。
程思源并不是厌倦了江篱在他这里混吃混住，相反若是江篱愿意就可以一直住下去，倘若他以后要调任到其他地方，能把她一并拖上更好。
江篱吩咐江洛洛去清洗杯碟，自己则道：“要找出投毒，不光是能入口的食物，用在身上的你也可以去弄来。”
程思源叹道：“还得是你，不然我根本找不着北。我这就安排下去，把他的日常所用都弄来。”
说完之后，匆匆地转身，临到出门又想起桌上的药渣子没带走，返身回来收进袖中。江篱的洁癖，他是知道的。
收拾完之后，江篱出了县衙，把江洛洛送到了市集的私塾，她对江洛洛的学问要求不高，会认字习字就行。作为穿越者，对封建时代的八股教育实在不认可，所以她在江洛洛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让他当自己的助手了。
送了江洛洛，江篱无事可做，于是赶着牛车前往城郊水塘钓鱼。
这头牛是她前年从一牧人手中买来的，当时牛患了疮疾，主人觉得晦气，就打算杀了卖肉，恰好江篱路过见此老牛，觉得颇有眼缘，于是买下。她医好了老牛的疮疾之后本想把牛送给秋红，她家有地可以用上，秋红哪里敢接这样的厚礼，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不是每个普通农户家里都有牛。江篱莫法，只好找了人做了个牛车，走是走得慢了点，但可以少走些路。
江篱拍拍牛背：“走吧，牛儿，带你去吃点新鲜草料。”
老牛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发出一声低哞。
恰逢夏秋替换，烈日之下温度依然如灼，但树荫之下又有隐隐凉意。江篱择了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把牛儿拴起来吃草，自己则戴上个斗笠，走向水塘。
这一处水塘是个无人看管的野塘，面积不算小，听村民说是早年发大水冲出来的坑，后来水退了，逐渐就成了个塘，这么多年过去，倒形成了个独立的生态系统。
江篱择了个凉爽干燥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折叠椅子、钓具，又拿出一张折叠桌，放了一个花果茶、一碟杏干。
准备完毕之后，抛竿入水。树荫下很是凉爽，完全没有烈日下的灼热，江篱开始闭目养神。
钓鱼这件事，江篱谈不上喜欢。在前世，她爷爷退休之后很喜欢钓鱼，每次都会把她带上，久而久之她便看会了一套流程并开始自己学着打窝钓鱼。后来工作以后，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钓鱼这事就变得可遇不可求了。
很快，江篱就在清风中打起盹来，半梦半醒间，她被一阵马的嘶鸣惊醒。
她选的这一处位置比较巧妙，四周都是些繁茂的矮树，枝叶蓬在一起，刚好可以把她的身形遮挡。
江篱透过树缝，看到官道上是一辆马车，马车比寻常的更大，由两匹马拉着，外边还站着几人，分不清男女，她的近视还不至于看得那么远。
看样子是过路的人。江篱转过头，继续钓鱼。
很快，江篱见浮子一起一沉，应是鱼儿在试探了，她在等着浮子完全沉入水之后，将竿一提，提出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