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出事
周楠伸手拿过两个盒子，“高小姐的话我会尽数带给江总，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高江莉摇摇头。
“好，那再见。”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林依牧没忍住回头，坐着的女人低着头，掩面轻轻啜泣，双肩微微发抖，而头上插着的簪子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两朵小巧的铃兰花，在动作中碰撞着。
铃兰？又是铃兰？
留给江跃远的东西，谁留的？江跃远是谁的儿子？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感到抱歉？还哭得这么伤心？
到底怎么回事？
许多想不通的思绪混杂在林依牧脑子里，她紧锁着眉头，“李凡，下午你跟着这个女人。”
“为什么？”李凡更是听得云里雾里，现在又让他跟着人。
她压低声音，“别管，你先跟，有什么情况跟我说，我先回公司，你如果太晚就不用回公司了。”
说着起身离开，经过女人身边时，她还特意偏头看了一眼，不得不说，那个簪子确实特别，那两朵铃兰花精致得不像话。
泰康三公司附近的某餐厅，一位衣着得体的老者，威严而不失优雅的端坐着，桌上是精美的菜肴，色泽鲜艳，勾人味蕾。
一点五十八。
一个年轻人姗姗来迟，因为奔跑，他语气有点不稳，“不好意思，会议延长了一些时间。”
林爷爷笑得和蔼，“无事，先坐下喝点水。”说着拿起手边的水壶欲倒水，江跃远微微欠身，接过水壶，“我来。”
两个水杯被加满，江跃远放下水壶，站到一旁，欠身正式道，“爷爷，您好，我是江跃远。”
林爷爷满意的点点头，“嗯，不用拘谨，坐下先吃饭，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只知道工作，身体健康都顾不上，我们依牧现在吃饭都是跟我打卡的，不然，真是放心不下。”
江跃远笑笑，拿起手边的筷子，一桌菜，林依牧喜欢的占大多数。
“我一直很好奇，如安跟我说，是依牧主动跟你要求同居的？”
“嗯。”
“依牧这孩子我了解，她能主动说出来，说明对你，她肯定是信任的。”林爷爷把一块肉夹到江跃远碗里，“今天约你出来，你不要有压力，只是单纯的见见你，毕竟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交集，而且，跟依牧住在一起，只会是她麻烦你，在这里，还是先跟你说一声谢谢。”
“爷爷，你别这么说。”江跃远放下筷子，“这样的结果，也是我愿意的。”
倒是有超出这个年纪得沉稳和冷静，林爷爷的眼底流过一丝欣赏，“如安在我面前一直夸你，今天见到了，果然也没说假话，早该想到，毕业不久就能把自己坐到这样的位置，必然是很优秀的，你们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有一点，务必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也不要违法乱纪。”
“我知道。”
“最后我还是想确定一下，对于依牧，你是怎么想的？”林爷爷拿起水杯，最终问出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阳光从窗上钻进来，打在江跃远的脸上，他看向林爷爷，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熠熠生辉。
他说:“爷爷，对于她，喜欢的深浅尚不敢断定，但，我会照顾好她。”
是喜欢的，但现在并不能确定这份喜欢的重量。
林爷爷笑着:“那我就放心了。”
这顿饭终究是没吃到最后，江跃远接到了周楠的电话。
“老大，出事了。”
提前离席，实属他本意，事出突然，他语气里都是抱歉，“爷爷，不好意思，突然有事。”
“无事，这次见面约得仓促，下次有机会的话，让依牧带你去家里。”
去家里？她会带他去吗？
江跃远愣住良久，半响后开口:“好。”
周楠已经早早等在店外面，开门上车，江跃远的语气不善:“怎么回事？”
“m市我们承包的那个工程，当地人本来就有怨言，政府收取了大量资金，但迟迟不动工，今年好不容易开工了，但做得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当地人跟工程队的互相争执，动起手来没有轻重，我们的人有受伤，比较严重，被石块砸到头部，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周楠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法务部的人呢？”
“已经过去了，我们前面这班飞机。”
“嗯。”
“老大，还有个事，高小姐先前找过我，给了我两个东西，是赵姨留给你的，我放在你办公室的抽屉里了。”
江跃远闭上眼睛，把头靠朝后，难掩疲惫，他淡淡的说:“回来再说。”
“好。”
林依牧是下午下班时才从网上知道这件事情的，标题就是泰康三公司工程队蓄意闹事？
有人录了视频发到网上，谴责工程队的嚣张跋扈，遇到这种事情，舆论肯定一边倒。
没有知道事情真相之前，人们的私心里都是偏向弱势的一方，先不说工程队有多大的错，现在人们只相信，当地人肯定受了莫大的委屈。
林依牧拿出手机给江跃远发了了个消息，这种情况，他肯定第一时间去了现场。
她有点担心，但也毫无办法，走到工作室门口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姜旭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得仿佛能刺破天空。
看着来人，林依牧不由的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管是林之珩还是姜旭，有任务外出时从不会发消息，只有回来的时候才会默默的等在公司或者家楼下。
从未诉说过内心的担心，但每一次出现在眼前的身影，都能抚平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恐惧。
她扬起明媚的笑容，冲着人说:“上次一别，距今已两周有余了。”
姜旭走向前，接过她手里的包，笑得温柔，“回大院吧！今天我爸下厨，爷爷已经过去了。”
林依牧点点头，“邹如安呢？”
“打过电话了，下班就过去。”
“那去趟商场。”她边拉安全带边说。
姜旭听到这话，笑出了声，“怎么，又要去买一堆调料？”
姜爸自从退伍之后就开始迷上了厨房，每天闷头在里面潜心钻研厨艺，这些小辈每次去家里都要给他带各式各样的调料，这些还没用完，另外的就在路上了。
作为另外一个喜欢闷头在厨房的人，林依牧是买调料的一把手，每次去都有她可以挑选出来买的。
“这次不买调料也可以，要不去买点碗筷啥的？”她想了一下，确实不久前去才买过，好多都没来得及开封。
姜旭笑得更大声，“不至于，家里吃饭的东西还是有的。”
“那算了，不买了！”林依牧放弃挣扎，关于送长辈东西这件事她真的不擅长。
“好了，每次去你都要想着带东西，你姨都要怕了你了，那一橱柜的调料，怕是吃个十年也吃不完。”姜旭无奈的说。
“知道了。”林依牧小声嘀咕。
“这次休假只有两天，你看一下临近的城市，有没有想去的，带你出去散散心。”
林依牧低头思索了一番，“算了，最近比较忙，在准备黄轩的一个项目。”
姜旭皱眉，不确定的问:“黄轩？”
“嗯，你别担心，这次我真的是冲着项目去的，撇开黄轩在某方面手段不干净这件事情，初心这个项目对于我来说挑战很大，确实适合尝试。”
“如果他像上次那样对你呢？”
“如果出去洽谈，我会带上李凡，不会一个人去，在公司的话，那么多人，也没关系，更何况，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柔弱不能自理？别忘了，在大院，论耍小心思，你们没人比得过我。”
姜旭思索着，感叹道，“是呀，从来都是你折腾我们，你从不让自己吃亏这一点我相信，但商场如战场，真真假假，有谁说得清。”
“我知道，放心吧。”
两人到时，一大家子人已经到齐了，邹如安跟着林老爷子下棋，偷偷耍赖，被邹叔揪着耳朵扯到一旁教育:“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不好好精进自己的棋艺，只知道偷奸耍滑。”
林爷爷:“哎呀，志明，小孩子耍点赖正常，你这样有板有眼的说他，他不爱听的。”
邹妈妈:“我都说了，孩子大了，不要一天扯耳朵，他本来就长得丑，现在这一双大耳朵看着更是不顺眼。”
林依牧被逗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在邹叔旁边气红脸的人。
邹如安:“林依牧，你别笑。”
“依牧来了，快过来我看看，好久没见了，看着倒像是瘦了。”姜姨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热情的招手。
林依牧朝邹如安挑衅的看了一眼，转头却笑得乖巧，“姜姨，上次你给我包的饺子好好吃，这次我还想带点。”
“哎呀，就知道你爱吃，早上我就擀好皮了，你姜叔昨晚就开始念叨着要给你腌好肉馅。”
林依牧：“天哪，我好爱你们。”
“那饺子我也要。”邹如安凑去旁边强行插上话。
林依牧：“不给。”
邹姨:“我说你这个小子，怎么人家木木要什么，你要什么，长得有我家木木好看嘛？”
邹如安:“合着就我是捡来的。”
姜姨:“可能吧！”
邹叔:“反正以我的颜值，可能生不出你这么丑的东西。”
“是吧，邹叔，我一直觉得你这么帅，邹如安怎么丑得这么离谱，肯定不是亲生的。”林依牧在旁边补刀，“邹姨，你生过吗？”
“没有，没印象。”邹姨一脸嫌弃的偏过头。
林爷爷被逗得开怀大笑，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姜旭坐到对面，拿起手边的棋子放下一颗，“爷爷，继续？”
“哈哈，这次任务执行得可还顺利？”
“嗯，还行。”
“我听玉阳说你前面跟他提过想转文职？”
“确实跟我爸提过。”姜旭迟疑了几秒，“爷爷，你有什么看法？”
“你和之珩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还能瞒过我？”林爷爷笑得从容，“为了依牧？”
姜旭看了客厅的人一眼，其乐融融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嗯。”
“孩子，我不想用儿女情长比不过家国大义这种话来压你，你的心中自有判断，十多年的部队生涯教给你的责任和义务不是一天两天能舍弃的，我当了三十多年兵，深知其中的艰辛和困苦，所以当年依牧爸爸坚决想过自己的生活，选择科研和她妈妈远赴各地调研时，我并没有阻止，只要求他们生个孩子，至少留给我和她奶奶一个念想。”
追忆往事，林爷爷脸上有些许动容，眼角的纹路都带着一丝感伤，“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你深知陪伴的奢侈性，之珩的事情给我们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但，总有人牺牲，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你喜欢她，便觉得这份事业太危险，怕她承受再一次的伤害，想着给予她更好的陪伴，你就想转文职，内心煎熬，摇摆不定。”
“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依牧从来不需要别人为她牺牲，为她放弃，如果所有人都担心这些，那军人谁去当？冲在前线的消防员谁去当？那些每年牺牲的缉毒警察谁去当？”
“你选择从军的时候害怕牺牲吗？”
姜旭坚定的摇摇头。
“我们也没有因为害怕失去而让之珩不从军，依牧那丫头，每次他哥去执行危险的任务，她都紧张得不得了，但姜旭，依牧从来没有说过:哥，你不要从军了。她一直都是支持他，相信他，因为她知道，这是你们喜欢的。而爷爷也相信你，你是热爱这个事业的。”
“你们的热爱不是一腔热血，而是坚定不移。”
“所以，做你该做的。”林爷爷落下一个棋子，笑着说:“你输了，棋艺还是要好好练练呀！”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林依牧过来牵着林爷爷的手朝餐厅走，热闹的氛围里，只有姜旭把脸轻轻看朝窗外，眼角粘上了潮湿。
饭后，林依牧挽着爷爷顺着小道往家走，秋风吹着树叶唰唰作响，树旁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看着影子出神，眼底流过一丝感伤，原本应该是三个影子的。
“今天，我去见了江跃远。”
“啊？”林依牧偏头，“为什么？”
“都同居上了，还不允许我这个老头子去见一面，万一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伤害了你，到时候我连脸都认不出来，警察喊我作证，我就干坐着？”林爷爷有点耍赖的说。
她被逗笑，双手更紧的搀进爷爷的手腕里，撒娇道，“去看了后呢？怎么样？”
“还行。”
林依牧佯装思考了一下，“那我就可以理解为你很满意？”
“说得好像我在挑选孙女婿。”
“你的做法很像是在挑孙女婿。”
“反正有待考量。”
“哎呀，爷爷，我们是正常的同居室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是你不争气…”
“爷爷…”
晚风吹得温柔，带走了两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