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尘往事(九)
“什么异世界？”
“人、神、妖、幽冥界是异世界，不同于你们的异世界，这里是虚空界——不属于任何一个空间，却存在于时空之海中。虚空界是女娲娘娘的意识残留，如果你们多逛逛，说不定还能看到女娲娘娘的记忆碎片呢”小花摇晃着脑袋说道，它太久没有见到外来的人了，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
“那我们如何回到人界？”慕白打断它问道。
小花得意地说道：“那你可问对花了！我无所不知……你看见那个小屋了吗？是女娲娘娘建造的，里面摆放了她的手札，你们可以去查查看。”
慕白揉了揉它的头，说道：“谢谢！”小花娇羞地低下头去，绯红的花瓣愈加娇艳欲滴。
小花包裹的房舍内。
略显陈旧的书架摆放着满满的手札，岚如随手翻看了一个：
创世历九十年十月十一，晴。吾近日倍感疲倦，夜夜辗转，入不得眠，恐是大限将至。然则，人族动乱未平，如何安心离去？
创世历九十年十月十五，晴。吾常感孤寂，故近日求得精玉土，取得寒雪石，捏得一新奇物种，望其能伴我身侧。
创世历一百年二月十六，阴。吾近日察觉黑猫异样，故潜随，竟化成小白之样貌，用其貌，横行于街市。
……
“公子！”慕白拿着一本手札对岚如喊道，“这里面记载了从这里出去的方法！”
手札里记着：
创世历两百年二月初七，晴。吾之意识存于此地，已近百年，魂无处载，深感无力。心所念，即所往，故欲将意识游离出此处，找寻轮回海，投身其中，转世为人。
创世历两百年二月初九，晴。吾开出泉之眼，内连此处，外通人界。吾疲惫不堪，恐不至轮回海，不若长眠此处，与花为伴，足矣。
……
看着字里行间透出的心酸孤独，慕白心头涌出一股哀伤。他想起那个温柔良善的女子，那个为人类呕心沥血的女子——她将自己创造出来的子民托付给他，他却选择了逃避……
“小白，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去泉眼处！”
“嗯！”
慕白紧紧抓住岚如的手，心里默念着万霞山，周边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两人拉到更深处的黑暗中。
“啊！！！”岚如惨叫一声从梦魇中醒来，一个女子走过来问道：“做噩梦了吗？不知有没有退烧？”
说完，她便伸出手贴在岚如的额头，笑道：“已经退烧了呢，我去喊慕儿过来。”
慕儿？是慕白吗？她是谁？我怎么会在这？
“你醒了？”慕白端着一个瓷碗，递给他道，“把药喝了，你已经高烧三天了！怎么了？在潭水里你都不怕，却怕那黑洞？”
岚如怕黑，是从小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冷清的小院里带来的阴影。
他皱着眉头将汤药一饮而尽，极苦极涩的汤药让他腹内波涛汹涌，只想将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忽然，一个酸酸甜甜的果干被塞入口中，岚如细细咀嚼着那酸甜的果干，之前的苦味全部被掩盖，只留下甜甜的味道。
“就知道你喝不惯人类的汤药，还好我早有准备。我小的时候娘亲就是这样喂我吃药的”
“那个女子，是你娘亲？”
“是啊!”
岚如想起那个面若春风的女子，额头还残留着着她手心的温度——他想，这就是娘亲的感觉吗？
山脚红鸢住处。
“红鸢前辈，”慕白跪在红鸢面前，满脸愧疚，“是我没能保护好楚月，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
红鸢望着诚恳的慕白，心知此事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个掳走楚月的黑袍人。这几个月，她每日外出打探楚月的消息，人界、妖界均无消息——难不成是被幽冥界中人抓走的？
“你可知他是谁？”
“魔尊，黑袍！”
“果然是他”红鸢喃喃道。
“前辈认识他？”
红鸢似是陷入回忆，怔怔呆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两个人陷入沉默之中。
忽然，门被人一把推开，门口站着的明珠喘着粗气说道：“慕白大人，红鸢前辈，楚月……楚月她回来了！”
小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红鸢啜泣的声音。
红鸢搂着完好无损的楚月，泪水滴滴打在楚月的后背，浸湿了一大片衣衫。
楚月拍着红鸢的后背，说道：“阿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
红鸢把楚月搂的更紧了，仿佛下一秒面前的女儿就又会消失一样。
楚月苦笑——这个阿娘，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的坚强。
等到红鸢哭完之后，云娘拿着手帕轻轻擦拭她的眼角，对着楚月问道：“月儿，你是怎么逃脱的？”
楚月双颊泛起一抹红，说道：“是龙神救了我”
明月道：“这个龙神还真是奇怪！之前慕白大人受伤，他也是只留下龙血草就走了，如今救了月儿，也是一声不吭地离去！”
“龙神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将我放在山脚就急匆匆地离去了，我身上的伤也是他耗费龙气治愈的”楚月想起龙神温热的气息缓缓没入自己的额间的时候，胸口处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是一阵意乱情迷，脸颊更加红了……
“诶？月儿你是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红？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明珠盯着楚月红彤彤的脸说道。
“才没有！”楚月害羞地跑出去，正好撞见坐着轮椅出来的岚如，差点撞到一起。慕白一把拉住楚月，向岚如问道：“公子，没伤到你吧？”
看着楚月小跑回房的背影，岚如问道：“她就是楚月吧？她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慕白笑道：“姑娘大了，留不住喽”
秋末初冬的时节，一场秋雨一场凉，枯黄的落叶跌跌撞撞地奔向大地，寻找那短暂生命的归宿。
慕白推着载有岚如的轮椅，游走了人界的各个角落。最南边，看过那满是兰花的幽兰谷；东边，是浩瀚无垠的东海，碧绿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柔和；北边，是那逶迤磅礴的神皇山，山体常年覆盖白雪，银装素裹；最西边，是万霞山。
他们回到了万霞山，万霞山山下有一条小河，小河绕着一座城——万安城。
初冬的季节，天气渐渐变得寒冷，岚如对于这种天气很不适应，很快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