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立冬至
门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一天的忙碌终于结束了——万乐和岚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毯上，楚安兴致勃勃地打着算盘，整理今天的账目。小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啪啪啪的算盘声在大堂内回荡着，还时不时地伴随楚安浅浅的笑声——看来今天的收益很不错！
“你们累了一天了，还没有好好吃饭吧？”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饺子，说道，“我趁空包了些饺子，你们快趁热吃！”
年轻人名叫慕云青，是楚安请回来的厨子——他身姿挺拔，一双剑眉，厚薄适中的嘴唇，虽比不得岚如那般俊美，却独有一番潇洒优雅的高贵——任谁也看不出他竟有如此好的厨艺！
两个人一听到有饺子，迅速爬起来，在桌边坐定，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站在一旁的慕云青看着他们——漆黑的眸子透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他转向楚安，问道：“掌柜的不一起吃吗？”
楚安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头也未抬地回答道：“我还不饿，你给我留点，等我算好了再吃”
夜已深，楚安终于算好了账本——她伸了一个懒腰，合上账本，打着哈欠走向后院——秋季的夜晚虽不似寒冬腊月般彻骨，却也充满凉意，楚安忍不住揉揉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忽然一件披风披在了楚安身上——那是一件八宝璎珞纹披风，是慕云青！
楚安道了声谢，便回到了房间，刚点上灯，她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盘饺子，还在冒着热腾腾的气……
立冬至，人们忙着祭天祭祖，感谢苍天的恩赐，缅怀逝去的先人——换上新衣的人们走在街上，相互作揖拜礼，街市上一片热闹。
万乐在后院柴房找到岚如时，看到岚如正拿着劈柴的斧子在自己的脚踝处比划着……
突然！举起斧子就要砍向双腿
万乐一惊，瞬间移至岚如的面前，拦下那锋利无比的斧头，滴滴鲜血从刀锋处坠下——他厉声道：“你干什么？！就算被楚安如此压榨，也不用自废双脚逃避吧！”
岚如嘴角抽动——是你气愤她把我们当做不要钱的苦力吧？但是看见万乐还在滴血的手，又一阵心疼。他随手扯掉衣角的一块布，在万乐的手上缠绕着，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虽然在万乐鄙视的眼神下解开了，但是这样皮一下，他就很开心。
“不是的……”他牢牢地打了一个结，又拉了拉，确定不会掉之后，望着万乐解释道，“我是想，你的九尾我是要不回来了那条龙，确实打不过”
万乐像是猜到他这么做的意图了，斜睨着眼睛看着他，问道：“然后呢？”
岚如挠了挠头，心虚地说道：“然后，我想我这条尾鳍是你的猫尾接上的要是我把这条尾巴还给你就算不能恢复全部力量，恢复一成也是好的”
万乐瞥了岚如一眼，道：“这就是你这几个月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原因？这就是你思虑了几个月的结果？!”
岚如使劲地点头!
万乐深吸一口气，抚平了气得起伏的胸口，缓缓吐纳着……他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告诉岚如事实也无妨——他探出身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关上门，在岚如身边坐下，说道：“在三楼的古榕树前，我就找回来力量和记忆——是它帮了我！”
岚如恍然大悟——古榕树本就是与万乐是一体的，通过它帮助万乐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现在一个凡人之躯却控制不了这股力量”万乐看着双手苦笑道。
“你早就知道我的八尾藏在那棵古榕树盆栽里，所以才那么细心地照料，是不是？”万乐突然转变话题，向岚如问道。
岚如点头，道：“其实是龙渊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南海海底的珍珠最是滋养。”
万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说道：“玉杏仙子和龙渊神帝都知道九尾在三楼，那他们为何不直接去取，要借助我们的手拿回？”
岚如道：“难不成他们进不去三楼？”
“当年我们从南海逃出，却误入虚空界，你便生活在那里，为何虚空界内的房舍会在这座小楼的三楼？”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突然，万乐舒展开紧皱的眉，侧过脸，对岚如说道：“我们忽略了神龟的一句提醒：不要相信任何人！”
岚如对上万乐的眼睛，瞬间明白——是楚安！看似她是为救楚月而来求白羽帮忙，但是在寻找的过程中，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楚月会受到伤害，而娘亲明明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究竟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门外踹开，门口站着气呼呼的楚安，她叉着腰，气愤道：“我在前面忙得团团转，你们倒好，躲在这里偷懒！万乐大少爷！我不是让你来找岚如的吗？你怎么也躲在这里？”
万乐和岚如会心一笑——说曹操，曹操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岚如拉着楚安坐在杌子上，说道：“掌柜的，别急啊，我们有事要问你呢……”
楚安一脸黑线。
什么？别急？前面都要炸锅了！他们自己偷懒不说，还要她一起偷懒！
她忽地跳起来一巴掌拍在岚如的头上，又一巴掌打在万乐的脑袋上，大步走出门口——恶狠狠地吓唬他们道：“你们要是再不干活！还在这闲聊，当心老娘不给你们饭吃！”
只留下万乐和岚如摸着脑袋愣在原地。
万籁俱静，立冬的夜晚配上寒炉美酒，自在而惬意。
除了楚安
她在煮茶炉边坐立不安，热腾腾的炭火印着她的双眸，烧得通红的炭火照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在脸上蔓延开来。
她知道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
万乐也不看她，用炭夹轻轻地拨弄着核桃炭，空气中充满核桃馥郁的香气，缠绕在鼻尖——噼里啪啦的炭火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不断刺挠着楚安的心，让她更加如坐针毡。
她拍了一下桌子，刚想说话，岚如却突然对万乐问道：“阿乐，我记得你说过，你出生时，是个普通的人类，那为何现在是猫妖呢？”
万乐放下手中的炭夹，用茶叶夹夹起一搓茉香红茶放入陶壶中，抬眼看向岚如和楚安，说道：“我跟你们说个故事吧，我想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